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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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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上对方沉寂的目光,排风不禁心一暖。
这就是刘皓南,哪怕她伤害过他。
他也依然是世上唯一真心在乎她感受的人。
他甚至不必说话。
光是存在。
就能感受他的无言安抚。
排风冲他稚气一笑。“你是在,心疼,我吗?呵呵,其实,我不在乎,的。那种虚假,的家人,有没有,一个样。再说,我可不算,孤儿。我比真的孤儿,强百倍。”
没有杨氏夫妇拖后腿,她行事还方便些。在那之后,天大地大,真正的孑然一身。
但她并不难过。
因为曾有一个人说过会给她这世上所有分门别类的爱。
他真的做到了。
一个人就填补她亲人、爱人、朋友、知己、师长的全部空位。在最难熬那段日子,光是想起他在世上某个角落存在,就可以抵得一切艰辛。
“排风。”他望向她。“其实你可以不必一个人的。”
乍听到这句,排风心口一窒,愣愣看向他。
不懂什么意思。
“以你的品貌,只要你愿意,会有很多人爱你。”说到后面那句,刘皓南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原来如此,他在劝她和别人。
果然不该自作多情的。
排风笑笑,目中倒悬青年修长的身影。“所以,你认为,我这七年以来,的一个人。是为了,给别人,一个机会。”
屋内忽然陷入沉默。
排风直视他,嘴角的弧度说不清意味。
两人此刻间隔不过一臂,鼻尖萦绕的是他身上好闻的淡淡气息。刘皓南没有回答,只转过了视线。
下午的时候。
排风要做短时记忆训练。
他推她来到阅读室。并排而坐,排风在纸卡歪歪扭扭写下串数字。
这是短时记忆的训练方式。用于大脑存储和处理信息,通常需要几秒到几分钟的记忆过程。
她默记一会,纸卡递给刘皓南。
那是几个随机数字。
排风现在还记不了太长,七位数已足够勉强。
连背了三组,额头开始微微冒汗。
温热的手递来纸巾。
排风没接,只是一扬首。刘皓南原本正垂眸看向手中数卡。她这么一抬头,微凉发丝拂到他指尖。
他不着痕迹挪开,问。“是不是累了。”
排风摇摇头。“脑子不清楚。”
平时她都要背十组左右,今天累的快很多。刘皓南在思考,没留意排风视线一直静静落在自己身上。
她托着下颌。“这样干背,很无聊。不如,加些,花样吧。”
他闻言看向她。
从前。
排风念书无聊就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调剂气氛。而他,从不拒绝。
“嗯……如果,我能,连背,两组,七位数,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好不好。”
没想到她会提这种要求。
刘皓南一楞。
排风一直在留意他的神色,看出他没反感,收在桌下的手指悄悄收紧。“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觉得不好,可以,换别的。”
刘皓南没正面回答。
长指拾起笔,写下一组字符。
排风吐出闷气,拾卡默背。几秒后,她磕磕绊绊答对了。刘皓南又写下另一串,他的字迹还是和从前一样劲逸,排风欣赏完毕。
就这样连背了几组,表现还行。
刘皓南看向挂钟。“是不是要去康复室了?”余光中的她一脸欲言又止的。思虑几秒,再次提笔写下。
接过纸卡。
这回轮到排风楞住。
是八位数符。他提难度了!排风没问为什么,咬牙迎接挑战。直到手中纸片被抽走,淡然音线响起。“记熟了没有。”
严厉又温柔的老师是您吗?
排风捂着额头,努力回忆,眼珠在眼皮下一通乱跳。几秒后,她问。‘13X。’
没有回答。
“63。”
还是没有回答,他不会帮她作弊。
“25。”
不出声是为了不打断她思路。
差最后一个数字。
排风额头被汗侵透,于现在的她来说,记七位数都勉强,何况八位数?排风攥的指节发了白。
短时记忆具有时效性,间隔越长,忘的越多。排风呼吸微微散乱的。“5!”
睁眸。
迎上青年平静的神情。
“我,答对了,是吗!”笑容一瞬转移到她脸上,排风挤到他身侧看纸卡。
这下贴太近了!
她鼻尖挨着他脖颈,又闻到那股熟悉的,令她莫名心安的冷泉气息。而刘皓南碰到的是她的刘海,那样柔软的拂在他颊边。
他没做别的动作,只一秒,就退开。
“做的很好。”他夸赞。
排风似乎没觉察他的抽离,点点头。
下午的康复室比早上热闹很多,男女老少都有。有个金发小鬼特别喜欢刘皓南,一直在他脚边打转。临走前还把口袋的草莓棒棒糖送他,言之凿凿的,说等她长大要嫁给他。
排风本来在瞧热闹,听到这把眉一拧。“别插队,好吧。你排我,后面。”她说的也是俄语。
刘皓南朝她侧目而去,无声的。
来回爬了几趟楼梯型械材,排风气喘吁吁。但兴致挺高,累了也有很多话。
被刘皓南推回病房的路上,聊着有的没的。
天逐渐暗下来。
和刘妈三人吃了热闹的晚饭。
查完房,刘皓南把围巾收在臂弯里,准备走了。
她坐在那,目光眷念地,咕哝着又低下头去。“明天,还来,看我吗。”
他看到她的小期待,目光有片刻的断电。
“要是,你有空,的话。”她飞快补了句。排风也不确定他这次是特意来看自己,还是别的事,顺路。
“好。”
这句音落,她抬起眼来,内里闪闪发亮,像个拥有了全世界的小孩。“我等你!”
刘妈送他出门,拧锁的同时,刘皓南转眸望向她。“记得下午最后那组八位数吗。”
排风一脸怔愕,看得出在尝试回忆。
“那是号码前八位。”他说。
刘妈一脸没懂的,又看向排风。
说完这句,刘皓南出去了。
床上的排风咕咚一声,差点摔下地!把刘妈吓一跳。她疯狂翻箱倒柜,在找纸笔。
刘皓南在门外,听到动静,转身朝电梯走去。
回到医院附近的酒店。
这些天,刘皓南一直在这下榻。因为是临时出国,很多事没交接明白。他白天在医院,晚上就来这回邮件。
电脑是所里统一安排的,不用担心信息泄露。
忙到近十二点,刘皓南捏着鼻梁解乏,起身倒了热水,手机震了。
他没看号码,按下接通键。“你好哪位。”
“……”
对面没声音。
“哪位?”他又问了一声。
这次,对面有轻微的呼吸声。“刘,皓,南。我找到,你了。”
他胸口猛地一窒。
时间在一分一秒缓慢流逝。
这厢。
病号服的女孩沐浴月光下。
靠着墙壁的身体挺直,神色显得有几分奇异。她头发有些凌乱,细碎的黑色刘海下,眼型线条分明,眼神灼灼。
今天下午,电话号码他只透露前八位。
排风尝试默背,试了十来次都不成功。干脆冲到阅读室,把那些纸卡都翻出。但很可惜,它们被收拾掉了,在碎纸机下的纸篓里。
一条条将它拼出不难,后面三位却有近千种排列法。
她忽然心就静下来。
不要紧。
她有时间一条条试。
直到,这通整整间隔了七年的电话,被她在四个钟头后拨响——
安静。
时光的流逝似乎只存在月色的照射偏移中。电脑的屏保是淡蓝的,映的刘皓南神情都变成淡蓝色。
“那个。我,是不是,打搅你,休息了?”
“没有,我这里也刚结束。”
脚步缓缓,来到窗前。正对的那栋医院大楼,灯光已经基本全灭,只留急诊部还亮着光。
抿了抿唇,他声音微哑的。“怎么还不睡?很晚了。”
她摇头。想起刘皓南看不见,又出声。“我,睡,不着。”
微凉月色映于他眸中,潋滟一片。“为什么睡不着。”
因为想你。
她张了张唇,没声音。
“怎么不说话。”
这厢深吸了口气,女孩神情倔强。“我怕,说,出来。你会,立刻,挂电话。”而且永不再见她。
杨排风从不畏首畏尾,否则她走不到现在这个位置。
但因为那个人是他,她不敢造次了。
记得网上有句话这样问的。如果你注定跟一个人没结果,而你又特别爱这个人,你要怎么做?
稍静几秒,那头开口。“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你是不是,以为我,脑子,不清楚?”或许她词不达意,但排风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承认她很无耻,可无论如何都想试一次!
因为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可能永不会再有。
“记得上午,你劝我,的话吗。我说,你以为,我一个人,单身到现在,是为什么?你,愿意,听我的,答案吗。”
排风看到那句想的是——她会选择拼命抓住这段关系,直到永远抓不住为止!
“或者,现在,就挂电话。”
选择权交到他手上。
又默几秒,耳旁是她的浅浅呼吸。
他垂下眼睑。“要见面吗。”
这话一出,排风眸中划过一抹异彩。“你愿意,现在,见我?”
他什么时候不愿见她。
否则他现在在格鲁西亚做什么?
刘皓南望着暗中的医院。“是我先问你的。”
补上这句。
排风就是天字一号蠢货也明白了。
“我现在,来,找你!”她难以自持的挑高音量,又赶紧捂嘴,怕惊醒隔壁的刘妈。
“你要怎么找。”他听到她音量高了,有踉跄走路的声音。
“我问过,刘妈,你在,哪家酒店。”他离开后,她做了很多事。并不单只有查数列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