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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布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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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氏明显一愣,她发觉沈雁栖已经有了一些变化,“想过这个,但你也是我在意的女儿,我会找个时间跟锦儿谈谈,只是最近她都不见我了。”
瞧着对方的面容,越看和自己越像。
她脑子里回忆着沈如锦的面容,忽然发觉沈如锦还不如沈雁栖和自己像。
心下一阵失落,自从那孩子回来,也不再和自己亲近了。
“咳咳!”
眸中蓦地朦胧一片,沈雁栖忙抓住她的手,语气放软。
“母亲,可是我的话太重了?今夜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不是成心的,你过来,我给你按摩。”
沈雁栖揽着她到榻边,扶她半倚靠着软枕,双手揉捏肩膀,而后轻轻往上,抚摸太阳穴。
岑氏就这般任她动作。
屋里很静,听得两人均匀的呼吸。
“我无权要求你做什么,她的性子我是了解的,苦了你了。”
“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命令我,记得第一次见面,你让我收敛,不要玷污了定国公府的脸面。”
手到了手臂,沈雁栖垂下眼眸,那些话初听气愤,其实也没什么好气的,她的一些行径,在高门大院里是不太合适的。
岑氏没有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就算是手下留情了。
岑碧萱轻拍她的肩头,语气委屈,“是我无心之言,其实刚才与你说这些……其实我也早看出来了,太子在意你,尤其是在北宸殿,也是那一次我明白,锦儿输了,爱上你不是一件难事,也不是一件稀罕事。我有时多么希望,我的孩子是你,我要少操些心。”
岑氏揉捏自己过分沉重的眉心,忽觉身上压着万斤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眼皮张开,一眼看到沈雁栖眉头那颗碍眼的石子。
她忽然将沈雁栖眉头的东西抠出来,“肮脏东西,也配。”
岑氏生生用指甲把这颗石子拧碎,她的指甲当然也无可避免破损些许。
她又温柔地抚摸沈雁栖眉头那一点鲜血。
“明日让大夫看看,不要留下病根,这样的事你也不许再做,就算太子殿下发现,也是一样,明白吗?”
鲜血再流出来几滴,岑氏心疼地将给她擦擦,沈雁栖赶紧避让。
“母亲不用。”
“要的。”
床边两人拉扯之间沈雁栖脖子领口的残玉露了出来。
“你哪儿拿的?”
岑氏的语气陡然一转,惊愕中带着三分怒火。
沈雁栖第一时间跪下。
“母亲,这是我出生含在嘴里的,娘亲说的,庄上的王师傅说,含残玉,是不祥之兆,娘亲深信不疑,所以一直对我心怀芥蒂。”
她将头垂得很低,在陆行云面前,她有自信不会有危险,但是岑氏不一样。
她并没有完全信任岑碧萱。
就在这顷刻之间,岑氏取出自己常年贴在心口的另一个半月形的翡翠玉佩。
两枚玉佩完整地贴合。
质地也都是一模一样。
岑氏眸中盛满清液,将自己的那一枚放回原处,身子下蹲,将半月玉佩系上沈雁栖脖颈间的红绳,放回她衣襟里。
“竟然有这事,真是奇怪,好了,这玉你小心收着,虽说玉是好的,但是这传言要是流出,对你不利,女儿家应当,应当顾好自身,你说对不对?”
沈雁栖点点头,抬眸就看到她红通通的泪眼。
“母亲……你这是?”
“无事,只是想起一些事情,你不要怕我,当我求你。”
沈雁栖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之后岑氏交代了一些事情就走了,她才躺到床上思索着今日的事宜。
屋里多了两个丫鬟。一个十一二岁的模样,生得稚嫩,眼眸里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清澈。
另一个大了不少,看着比她还大一些,都是岑氏安排的,不过这也正是沈雁栖需要的。
她倚靠在床边,正要说些什么,胸上一阵冰凉。
沈雁栖伸手把那物拿出来。
残玉的形状不复刚才,竟大了一些,但是触感却一模一样。
“奇了怪了,她为何?”
堂堂主母何苦要一块普通的残玉呢?不声不响地把玉给换了。
娇红大胆走上前,说道:
“主子有什么要紧事尽管吩咐,天色已晚,您得紧着自己的身子。”
这姑娘竟悄无声息地取了一件浅紫缎子累珠披风,挂在沈雁栖身上。
主子绽放着荧光,是她喜欢的。
沈雁栖早就没了睡意。
岑氏的动机她想不明白。
那块玉是她生来就有的,不敢有失,但岑碧萱想要,只说一声便是。
可是为何要换掉呢?
“娇红,你是新入府的,乌青你跟着太太有一段时日了吧?”
乌青忽然被点名,愣了一瞬,而后小心翼翼上前。
“有两年了,说句不害臊的,我在太太面前说得上几句话,姑娘想知道什么,直说便是。”
她想来机警,一眼就明白沈雁栖有所试探。
沈雁栖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单手扯着被子的一角,语句慢慢蹦出来:
“你说,我要是送这块玉给母亲,是否合适?”
她并未把残玉全貌露出,则是拿住乌青的手,盖在自己的玉上。
乌青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一摸就知这块玉不同寻常,即便是寻常公卿也是难有的。
“小姐,这玉品质是足够了,但不是完整一块玉,怕是不妥,太太她心思敏感,难保不会多想,寻常一份礼品都要好得多,更何况……”
她面上似乎有些为难。
“更何况太太平日里不戴玉。”
沈雁栖闻言,眼皮猛地抬起,硕大一颗眼睛冰冷地看人,乌青吓出一身冷汗,腿都打颤。
“小姐……”
嘴巴也跟着抖动。
沈雁栖遂放手,柔声说:
“原来如此。”
心中疑窦丛生,不爱玉之人,却藏着掖着一块玉,可见这块玉对她来说尤其重要。
这件事需得等明日才能试探了。
“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但是这件事不能传扬出去。”
“是!”
两人都绷直了后背。
沈雁栖吩咐这二人多关注芜泽父母的近况,那二老也不缺钱。
大概明日起,自己伤好的消息就会传到沈如锦那里,当下她所能够反击的机会只有这一个。
沈雁栖之前打听到,这二老有个走失的儿子,方才恰好路过的那间寺庙,少年不少,找上其中一个,只要运用得当。
离间那对主仆是不成问题的。
这件事悄无声息地进行着,到半夜,沈雁栖蒙着面在柴房见到了这小乞丐。
由乌青提灯,她们脸上都蒙着面巾,身上的衣衫也以深色为主,小丫鬟都换上了中年老妈妈的粗布衣衫。
脸上敷粉,眼角化了些皱纹。
如此准备只为了迷惑这个小乞丐。
“你听着,我为你找到了家人,你应算是定国公府的家生子,流落在外,你父母在府多年劳苦功高,你的干净衣裳已经换好了,天亮我就让人领着你去见你爹娘。”
沈雁栖压低嗓子,她无比熟悉张莲的声音,装扮一时不成问题,身上也特地换上了妇人装扮,贴合张氏的打扮,以掩盖身份。
“谢谢姨娘,谢谢姨娘!”
小乞丐虽双目含泪,但眼神尤其不错,一眼猜出她们的身份,他也压根儿没想到自己讨饭多年,终于,终于碰上爹娘来寻他了。
他也不作辨别就认下。
“无需谢我,你进府需要做的事情多着呢,我有一件要紧事需要你去安排,就是要账。”
沈雁栖将这一摞账本丢给他。
“您的任何吩咐,小的万死不辞。”
李四随便翻开一页,略扫了几眼。
沈雁栖说道:
“你就穿着这身衣服,对了,这个令牌你也可以拿着去,就你一人,去薛家,去催债,你这么着,你只需叫嚷一个时辰,等他们开门儿,里边有动静,你立马走,快到子时了,今日子时明日丑时,就这么叠加,坚持十二天,我给你十两金。”
“真,这真的?”
他有些磕巴,沈雁栖拿出一个袋子,漏出一部分金子。
她捏着袋子,里面的东西哐哐响。
李四恨不得马上就把那金子握在手里。
“好好好,我去,我去!”
“但是我我还有些饿。”
沈雁栖给旁人一个眼神丫鬟立即拿出一只烧鸡给了他。
油纸包裹着的,香味儿都溢出来了。
“多谢,我马上,马上去。”
这李四离开以后,名唤的娇红的丫鬟有些不解。
“姑娘,这是为什么?”
“不是那为何给他令牌呢?”
沈雁栖说道:
“令牌不是什么稀罕物,七宝阁的普通牌子,我猜过了两三日薛家的人就把他给拿住了,这小子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供出定国公府的话,他知道自己的下场,有次就能祸水东引,薛家为了息事宁人,非得破财免灾不可,这笔钱也就能拿到了。”
“如此做,似乎,不太光彩。”
小姑娘脸皮子薄,行事也像个小孩,这应该是沈母特地为她选的。
“不然你去替他?乌青,去把李四叫回来,让娇红替他去。”
娇红急忙说道:
“不不不,我哪能去呢,不行不行。”
“你们都歇息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