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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一中案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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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析扬倒是不认床,但是这会儿有些睡不着,翻来覆去回想先前的惊险一刻,依旧忍不住心里发慌。
他双手枕在头下,望着天花板。
竹韵进市局还不到半年,过手的案子也不过三四件。
如果因为案子寻求报复,目标应该是他才更对。
封析扬不是没遇到过回头找他报复的,但是敢在市局门口明目张胆的,还是第一次见。
如果刚才不是为了给竹韵送包子,他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事发突然,不要说车里的人,连车子的细节也没来及看。
正想着,听见旁边小小的一声“喵”。
封析扬扭头看,老五正蹲在沙发与茶几的空隙间,抬头看着他。
吃了他倒的猫粮,用了他清理过的猫砂,老五显然对他已经没那么抗拒。
见他看过来,老五又标标准准地“喵”了一声。
封析扬伸手去摸它,它往后缩了缩,还是没躲开,老老实实被从头摸到尾。
不一会,老五便坦然接受,甚至跳到了沙发上,钻进他的被子,舒服地“呼噜咕噜”。
封析扬以为今晚会难以入睡,没想到耳边的“呼噜”声竟成了助眠曲。
封析扬多年独居惯了,夜里冷不丁听见一点声音以为家里进贼了,一个翻身起来,将黑暗中的人影擒获。
那人影双手被背在身后动弹不得,疼得“啊”,大叫了一声。
封析扬闻声一惊,想起来为了保护竹韵,晚上睡在了竹韵家中。
慌忙松手。
竹韵本来就站不稳,被他箍着胳膊,身体正往前倾斜,此刻突然失去拉着她的那股力量,整个人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
晚上躲避车子在地上翻滚造成的疼痛还未完全散去,此刻又添新伤。
竹韵感觉自己的左脚踝好像又扭了一下,疼得蜷缩在地上。
“啪”,客厅的灯亮了,封析扬一眼看见竹韵在地上打滚。
将她抱上沙发,忐忑地问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竹韵渐渐缓过劲来,用胳膊抵着他:“你离我远点,到底是来保护我的还是谋害我的?”
封析扬心虚,往后退了两步:“伤到哪里没有?”
竹韵放下胳膊,喘了口气:“还好,还活着。”
方才情急,两人都没注意,这会离远了些,竹韵胳膊又垂在了身侧,封析扬才注意到,她只穿了短裤和吊带,细长的腿盘着,吊带下面是若隐若现。
实际上竹韵习惯了穿得少少的睡觉,她觉得这样睡眠质量更高,因此晚上睡觉时是锁了房门的。
即便她也相信封析扬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但到底男女有别。
明明睡前想得好好的,如果起夜,就披上外套,结果迷迷糊糊地就忘了家里还有个男人那茬。
封析扬尴尬地撇过眼睛,左看右看,目光就是不知道该落在哪里合适。
竹韵猛地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拉高了封析扬的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被子里还有暖烘烘的余温。
老五适时地“喵”了声,打断了空气中弥漫的窘迫。
封析扬伸手摸了摸后脖颈:“你把脚伸出来我看看。”
竹韵从被窝里伸出小腿,封析扬握住,轻轻转动:“疼吗?”
她摇头:“不疼。”
封析扬舒了一口气:“还好,没再伤着,那个……不好意思,睡懵了,听见动静还以为家里进贼……”
竹韵胸口还隐隐疼着,自影自怜:“我也太可怜了,被敌人伤了也就罢了,现在连自己人也不放过我……”
封析扬脱口而出:“我给你做一个月饭当赔罪,行不行?”
竹韵眼睛发亮:“你还会做饭?行啊。”
她应下的速度太快,快到封析扬连后悔都来不及。
竹韵故意问:“每天让你跑来跑去,会不会太辛苦?”
封析扬骑虎难下,神色有些复杂地:“也……也不是很辛苦。”
竹韵得寸进尺:“做饭之余……捎带手的洗个碗,拖个地,过不过分?”
封析扬干笑:“不……不过分……”
竹韵接受得心安理得:“你转过去,我回房间了。”
封析扬听话得转过身,听见她一拐一拐地回了房间,关上门才舒了口气。
回过神来,才发现阳台窗户开着,他只穿了件短袖T恤和单裤,这会冷得浑身冰凉。
钻进被窝,封析扬便闻到一丝淡淡的香味。
他脑子里“轰”地一声,是竹韵留下的味道。
冰凉的身体顿时火热,手心烫得吓人。
封析扬再也睡不着,即便老五过来蹭蹭也毫无睡意,突然很想抽烟,最后只能睁着两只眼睛到天亮。
折腾了一晚上,竹韵困得睁不开眼,是被坚持不懈的闹铃闹醒的。
坐起来,脑子里放空了半晌才想起来封析扬在外面,老老实实穿上衣服,拐着脚出了卧室。
封析扬言出必行,已经做好了早饭:“来的正好,过来吃饭。”
竹韵瞄了一眼,小米粥、茶叶蛋、煎饺外加一盘蒸的松松软软的蒸糕。
“这……都是你做的?”
封析扬笑了声:“你家里有这些食材给我做?出去买的,等回头买些食材回来再给你做。”
带竹韵坐定,他递上筷子:“我给大熊打了电话,一会我和他一起去一中,你在家休息。”
竹韵:“为什么?我可以走。”
封析扬的口气不容她反驳:“至少这三天少走动,等脚养好了有的你走。”
“局里安排的女警应该很快会到,陌生人敲门都不要开,有问题立刻给我打电话。” 他边说边往嘴里塞了只煎饺,起身就要走。
竹韵拦不住他,反正脚也疼,索性留在家里等消息。
早上八点多,一中校门已经关上,开始上课,校园里没什么人走动。
门卫已经认识封析扬,二话不说就放了他进去。
学校里每隔一周便要换一次黑板报,能写会画的学生一般都会被老师指办。
孟月的班主任想了半天:“我们班确实有字写得不错的孩子,不过如果说能写成和印刷一个模样的,我还真没听说过。”
封析扬:“他们平时的作业,每个人的都要一份,我们拿回去做笔迹鉴定。”
“好。”班主任一口应下。
封析扬谨慎,又通过教导主任问询了六个年级每个班的班主任,得到的答案是均没有能写出这种字的学生。
他将消息传给竹韵,竹韵不觉得意外,这个人既然敢手写寄信,大概就是笃定了不会被查出来。
鉴定笔迹是个费事的功夫,一笔一划地琢磨,就像鉴赏家审视一幅名画,每一个细微的笔触都不放过,尤其需要对比的对象这么多。
封析扬压根没指望能比对出什么,放出风声吓唬吓唬凶手而已。
回到市局,技术科对昨晚门口监控的分析结果也出来了。
车子就是普通的桑塔纳,没有车牌,车身也没有明显的特征。
一张照片放在桌面,是透过车头玻璃拍下的行凶者。
那人带着包头的帽子和口罩,甚至还戴了副白手套,捂得严丝合缝,根本分辨不出是谁。
倒是与送信人的打扮极其相似。
可惜,这人坐在车里,看不出身形,否则应该可以做一番比对。
案子并没有查出眉目,送信人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开车撞竹韵,可是如果是送纽扣的那个人……
封析扬将照片倒扣在桌上,曲指轻点桌面。
可他还是想不明白,早在方格死的时候竹韵就已经推断出最近连续发生的案件背后有人在操纵,为什么当时没有袭击,却等到现在?
事实上,他们对这个人或者这几个人从头到尾都是猜测,根本还毫无头绪。
封析扬正在想怎么跟竹韵说,对方就来了电话。
“你……”
竹韵快人快语地打断他:“学校未必知道哪个学生会写这样的字体。”
“是,所以我把孟月班上所有人的作业都带了一份回来,但……”
封析扬还没说完,竹韵又说:“查作业没有用,那么多要查到什么时候,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说。”
“你们去学校,我才仔细回想了之前去学校时的情景,你在学校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公告栏?公告栏里有没有张贴初二年级考试的排名?”
封析扬确实没有留意。
竹韵的语气有些急切:“我刚才突然回忆出一个场景,就是我们俩上次去一中的时候,学校的公告栏里贴着初二月考的成绩排名。”
封析扬答道:“我记得。”
“我记得当时看到成绩第一名是水晶,但是有两个女孩路过,好像是孟月的两个好朋友,其中一个说,如果孟月还活着,第一名一定还是她的……”
封析扬好像意识到什么,但还有一些犹豫:“你是说,第一名?”
“对,老师说孟月的成绩从来不会跌出年级前三,我们现在要查,孟月被害前有没有考试,如果有,她是不是第一名,如果她是,凶手针对的很可能就是成绩第一的孩子。”
封析扬有些惊讶。
竹韵还在说:“我刚才又仔细回想了那封信,还有两个案子的细节,我推断,凶手年纪在14到18岁之间,不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身材中等,为人内向,与同学相处没有深交,但是也没有矛盾,他不是十分聪明,不过学习十分刻苦,内心也许十分压抑,而这种压抑很可能来自他父母对他学习的施压。”
竹韵顿了顿继续说:“还记得两个案发现场都有被撕碎的书本碎片吗?他在发泄对孟月和水晶的不满,因为,她们的成绩比他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