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人类少将爱上蝴蝶少年》南庭雨寺

21、拥抱

　　“可是，我，我记性不好，我会忘了他，我会忘了他的。”宋青终于再次出声，声音哽咽的连他自己都哄骗不了了。
　　2023站直了身子，宽厚的肩膀为宋青挡去窗外的风霜，原来真的有人迎着寒风来，却满身炽热。
　　“我带你去个地方。”2023注视着眼前看起来小小的人。
　　宋青始终没有抬起眼来，但他也没有立即出言拒绝，没有问要去哪里，只是开口道：“他们不允许我出门。”
　　宋青不愿让2023为难，因为他知道2023他有自己不可撼动的东西，这些东西不能因任何一个人而产生任何的改变。
　　“不走门。”2023的声音在宋青头顶落下。
　　宋青似乎在这简短的三个字中听出别样的语气，只是没等他再多反应，腰上便有一双大手覆了上来，紧接着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拦腰抱了起来，2023就这样直接将他隔着窗户抱了出来。
　　两人确实没有出门。
　　自从宋青被控制之后，他的车也被跟着锁上了，不过在这期间，2023倒是事先给自己弄了辆车，甚至连驾驶证他都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在短时间内搞到了一本。
　　即使外面的人大多数也已经知道2023拥有穿梭艇，但这样光明正大在夜空中开出来，保不定到时候又要闹出什么风波，于是两人默认还是开车出去比较保险。
　　刚上车，宋青只清醒了一小会儿，因为路程实在算不上近，他竟然出奇地坐在副驾驶上睡着了，这也怪，毕竟连着好几天他都不曾合眼。
　　到地方之后，2023轻轻拍了拍宋青的脸。
　　“到了。”
　　宋青跟着下车，脚刚落地，2023便给他套了个大围巾，宋青很好奇他好像不怕冷，那这些御寒的东西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哪里来的围巾？”宋青一边看着2023给他收拾，一边出言问道。
　　2023娴熟地替他围好，之后才开口回答道：“乱拿的。”
　　宋青耸耸肩不打算继续追问，因为还尚未来得及拆除的标签和独属于新物品的味道告诉他，这个围巾买来没多久。
　　“你刚来这边不久，不用给我花钱。”
　　2023拉起他往建筑内走去，边走边说：“我有工资，你花没我挣得快。”
　　宋青乖乖跟着他走着，心上熟悉的感觉慢慢幻化成嘴角的笑意。
　　其实刚才一路走来，即使光线并不怎么清晰，宋青也能判断出2023想要带自己去哪里。
　　等上了楼，那扇还算熟悉的门被推开，屋内熟悉的场景在宋青眼前成列开来，他转身关上了门，外面的寒霜也跟着被阻挡分割。
　　这是前几天宋青为高飞布置生日惊喜的地方，他原本想在这里补上自己欠他的生日礼物，为之前自己随口一说给他造成的心里阴影道歉。
　　可是礼物送不出去了，阴影也不曾产生。
　　宋青走进，从地上捡起一个氛围气球来，气球上有各种各样的表情包，宋青选的时候很用心，因为他之前觉得这世界上的每一个贱兮兮的表情包，都和高飞莫名适配。
　　宋青和高飞，一起生活了将近二十年，这二十年对于宋青来说实在算不上多长，但于高飞而言，这是他的整个生命。
　　一想到这里，宋青总是替高飞感到不值，他明明可以选择别人，或许这样他就不会死，不要认识自己，他们就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在那天坠楼之前，宋青从未想过，平常看起来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高飞，是第一个没有任何加持，就猜出他不是人的人。
　　宋青自以为自己演技很好，可是这样看来，高飞更甚一筹，宋青从未想到他能知道，也从未幻想有人知道后能这样平淡地接受。
　　他给高飞的生日礼物，不是球鞋也不是衣裳，而是一个视频，视频里的时间大致从高飞刚十几岁的时候开始，因为依稀记得当时有人告诉自己，人类储存记忆的方式不止有回忆，还有叫做相机的东西。
　　宋青记性不好，所以他选择使用了相机。
　　不过宋青不是很在乎回忆，因为他觉得过去的事情没什么值得回忆的，因为之前经历的现在也以同样的方式在他的生活中上演，即使他想不起来，也有人费尽心思帮他回忆，因而他的相机里只有过两个人，一个是宋青，一个从未存在于他的相机。
　　房间的大屏幕上视频的进度条慢慢被拉到最后，他关于高飞的回忆，也慢慢跟着清晰了再清晰，屋子里开着空调，温热的环境一时间让宋青忽视了脸上冰凉的泪痕。
　　他又一次流了眼泪，他之前一直认为这种东西很没用，现在也不觉得它有什么价值，然而没人告诉他，眼泪本就不是因为有价值而生，它之所以存在，是告诉人们，他的心受伤了。
　　宋青极力压抑着，眼泪一颗连着一颗从眼眶中滚落，因为刻意的压制，哽咽声变得断断续续，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2023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决定要走上前去。
　　他几步跨到宋青身前，僵硬的手臂缓缓张开，试探地靠近宋青的身体，直到两具身体隔着厚重冰冷的衣裳紧紧相贴，宋青的头主动靠在他的胸膛，2023才果断将手环抱住。
　　他一言不发，他满腔赤诚。
　　因为情绪的剧烈起伏，宋青的大脑出现缺氧的情况，他不得以大口喘气，身体因此也开始有了明显的颤抖，2023环抱着他，就像抱着一片即将瑟瑟落下的树叶，他劲瘦的身体裹在宽大的羽绒服里显得如此的单薄。
　　渐渐的，宋青恢复正常，两人之间布料的寒凉也开始因为拥抱而慢慢温热，2023整个过程中不曾松手，甚至没有一刻卸力。
　　“我们回去吧。”宋青出声，声音预料之中的沙哑。
　　2023没有任何犹豫，拉着他出门，上车，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这里是一个樊笼，他必须带着他平安逃离，然而来这里起初也是他的提议。
　　上了车，发动机牵引着车子往前驶去，宋青偷偷看了一眼2023的侧脸，之后道：“谢谢你。”
　　2023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等了一会儿，车子驶入车流之中被逼停，他才开口道：“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宋青以为他说错了词，于是也再没说话，而是调了下座位，坦然合上眼睡了去。
　　2023也不再作声，整个返程的途中，他几次转过头看着躺在副驾驶上睡着的宋青，他眼尾的泪痕还清晰可见，他的神情却异常安详，这无疑是他的另一种伪装，就像平常洒脱浪荡的模样一样，总让人忽略他的内心，他以此求得暂时的安全感。
　　到了研究所后，果不其然他们出去的事情已经引起躁动，宋青睡得格外沉，下车的时候2023没有叫他，而是直接将人打横抱了下来。
　　景明兰看见他们回来，第一个冲了上来。
　　“你把他怎么了？”景明兰厉声质问，但又在顾虑着什么不敢出声，于是声音显得撕裂而压抑。
　　2023抱着人越过他，只留下不带任何感情的几个字：“睡着了。”
　　景明兰一下顿住，在她的印象里，宋青睡觉一直很轻，然而现在喧闹的场景里，他真的睡着了吗？
　　2023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宋青进了研究所，通过卧室的一路上，手持枪械戒备地看着他们的人不在少数，2023将怀中的人紧了紧，一路视若无睹。
　　刚回到看守的房间，把宋青放到床上，2023身上的感应器便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基地警报比2023预想之中来的还要早。
　　宋青的这场觉睡得不像是睡觉，更像是昏迷，因为他一连着睡了一天两夜，昏睡期间做了很多的梦，梦里的场景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嘈杂的声音让他有些头疼，以至于醒来的时候，浑身的疲乏并没有因为久睡而得到缓解，相反更加严重了。
　　宋青醒来时，周遭没有一个人，只是手背上刺眼的淤青和针扎抽血留下的针眼提醒着自己，有人来过自己还活着。
　　宋青翻起身到浴室给自己接了杯水，因为长时间的缺水，在水流流过嗓子的时候，大脑首先接收到的信息不是口渴的疏解，而是小刀割肉般的疼痛。
　　宋青忍着痛喝下去，因为疼痛眉头拧在了一起。
　　喝完水，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今天外面的天气灰蒙蒙的，即使天还没大亮，也能猜出来算不得上一个好天气。
　　唯一值得关注的，是外面久占的那些人不知了去向。
　　天气不好，没有太阳，宋青索性又将窗帘拉了回来，房间没有开灯，整个人再次陷入黑暗。
　　身上因为出汗而黏黏糊糊十分不舒服，宋青准备去洗个澡，刚打开衣柜，2023的衣服便出现在眼前，他们两个的衣裳整整齐齐挂在一起，其中大部分都是宋青的，2023的一两件悄悄躲在柜子的角落里，宋青记得这是2023在知道宋青有些轻微洁癖之后调整的位置，当时他说自己衣裳不多，挂在一旁就好。
　　宋青伸出手摸了摸2023的衣裳，这两三套换洗的和上次打开柜子时没什么大的区分，唯一不同的是，上次这里挂着的，还有一套2023的制服，而现在他正穿着。
　　宋青一想到这里，心上开始有些不安，这是他被关进来，为数不多的想要立即出去。他迫切地想知道2023现在在什么地方，他想知道在他睡着的这些时间里，他去干了什么，他经历着什么，可是在这个研究所没人愿意放他出去。
　　他只能等，等别人来说，或者等他来找自己。
　　宋青希望2023能来找自己，最好现在现在就出现在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