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9、不配 ...
-
来赴约的,除了云枬,还有几位雍容典雅的夫人。她们从诗词歌赋谈到了婚嫁生子,初时云枬还能谈上几句,往后便没了话题,她坐了个把时辰便离开了。
再经过那家成衣店时,那两人已经不见了。
云枬只是不经意朝里瞥了一眼,而后回了东方家的宅院。
红梅再三闭了闭嘴,而后终于忍不住,劝道:“虽说过往也有不少娘娘养面首,可此事终归是违背了伦常,是要遭人诟病的……”
云枬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要养面首?”
红梅面色微尴尬,道:“姑娘,奴才都看出来了,您就别再隐瞒了。您对东方家的那位公子有意,只是人家家大业大,又怎肯委身于宫廷一座小小的院落呢,就是他愿意,太子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姑娘还是再想想吧。”
云枬:“……”
她有这样的想法吗?
红梅继续道:“姑娘如今该考虑的,是早日怀上太子的龙嗣,好为以后做打算,可不是从此误入歧途啊。”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见东方误终身,她觉得她家姑娘正有此倾向。
云枬扶额:“你在胡想些什么,我并无此意,只是……”
只是因为什么她也道不出来,胡乱编纂道:“只是他像极了一位故人。”
可是她能有什么故人是红梅不知晓的,还不是给自己找理由罢了,红梅低叹一声,不再相劝。
“殿下还在醉芳楼吗?”云枬忽然问。
红梅“嗯”了一声,道:“这几日有李大人陪同,殿下应当不会做太过分的事,姑娘别听外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若因此与殿下生了嫌隙就得不偿失了。”
“嗯。”
两人靠近东方家的宅院时,正巧碰到两个男子有说有笑地迎面而来。
云枬对这两人有些印象,一位是冀州梁大人的幼子,叫梁文州的,听说他幼时过继到东方家做养子,东方时玉被寻回后他便又回了梁家,至于他身边的这位稍显斯文的男子,云枬记得,正是那日陪在东方时玉身边的。
梁文州姿态豪迈,丝毫不像个官绅子弟,他一路勾肩搭背,对着身边的男子一顿夸:“还是陆兄最懂我,不像我那个表哥,整日只会说教,你放心,等过了他的生辰宴,我就带你远走高飞。”
陆辽绷着身子,有些不自在,道:“注意一下你的措辞。”
他带他走,哪能叫远走高飞呢?
梁文州反应了一下,笑道:“哦,是我用词不当,总之是我带你走就是了。正好太学里要收一批人,陆兄随我前往,免你食宿。”
陆辽道:“那就多谢文州慷慨解囊了。”
他比梁文州大了五岁,也在科举路上多摸爬滚打了五年,这中间他做过梁府的门生,后来梁大人升迁他并未随之前往,再后来在梁文州的举荐下他来东方家教习东方时玉读书认字,几年下来林林总总也赚了些许银子,然而他除了用于科举之外,便将自己剩余的酬劳捐给了路边的小乞丐,最后一摸兜,才发觉自己身无分文了。
说到此,他感到颇羞愧,明明自己不是那富贵人家,还偏要做打肿脸充胖子的事,而且他的窘境如今还被梁文州知晓了。
哪知梁文州并没有嘲笑他,反而褒扬了他一路:“人有向善之心这是好事,陆兄不必如此。”
两人谈笑间,迎面遇上了不怎么露面的太子妃,往旁边侧了侧身子,弯腰施了一礼,静待她先走。
云枬走起路来没重量,几乎听不到她的脚步声,等她走出了好长一段距离,梁文州与陆辽才敢抬起头来。
两人呼出一口气,梁文州拉着陆辽低声道:“说句不该说的,太子妃嫁给太子,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那啥上。”
他话一出,陆辽立时捂了他的嘴,斥道:“祸从口出,文州你也该改改了。”
梁文州掰开他的手指,往四下一看,道:“这里又没什么人,说几句没什么的。”
陆辽却不赞同:“隔墙有耳,你该有所警惕。”
梁文州叹息一声,摊了摊手,道:“那我离你近一点悄悄说。”
陆辽:“……”
这话是非说不可吗?
他压制不住梁文州的控诉欲,便放任他滔滔不绝起来。
“我只是替太子妃抱不平罢了,这才大婚几日啊,太子就放着这么一位美妻不管不顾,整日往勾栏里钻,我看啊,太子妃当初还不如令择夫婿携手一生,也好过跟着太子争宠强。”
他父亲如今上任冀州,听了京州的许多八卦来,说太子妃原本身子不好,都让她妹妹顶替上了,后来不知怎地,她身体渐渐好转过来,太子与其一见倾心,二人又结为连理。
前朝大臣们虽知晓此事,择谁为妃却仅凭太子一人拿主意,更别说他们这些离得远的大臣,只有听说的份。
得知八卦后,梁文州联想到太子的所作所为,不免为云枬扼腕叹息,他觉得二人实不相配。
陆辽笑道:“皇室与云家联姻,这是自先辈以来的规矩,什么配不配的都在其次,你也休要再为谁打抱不平了,你再怎么不平,事情已成定局,难不成你还要戳散人家的姻缘?”
梁文州低叹道:“我倒是没这个本事。”
陆辽立即道:“你就是有这个本事也不能做这种事啊。”
梁文州轻笑道:“我过过嘴瘾还不行么,你替人急什么?算了算了,我才不管旁人如何。走吧,找表哥去。”
再过几日就是东方时玉的生辰了,这是他归家后的第一个生辰宴,褚夫人打算大操大办一番,然而有许多细节还需问过东方时玉自己的意思,偏他不在家宅,褚夫人只好让梁文州去寻他。
家里正在为他的生辰宴会忙得不可开交,陆辽这个白吃白喝的也坐不住了,便跟着一道来了。
“你知道东方公子现在何处吗?”陆辽问。
梁文州看穿什么似的,笑道:“时玉表哥近日在躲避姨母,行踪不定,待咱们找找看吧。”
陆辽了然一笑。
他们一路打听,终于在一家偏远的小酒肆里看见了东方时玉的身影。
梁文州跑了几步到他面前:“兄长,你可叫我们好找啊。”
东方时玉阖上那本只翻了一页的书,拉拢回思绪,道:“何事?”
梁文州趴在酒肆的窗柩上歇了一口气,瞥了一眼他摊在桌面上的书,而后道:“姨母正找你呢,不是为别的,是要同你商量生辰宴一事,你若无事现在便回去吧?”
东方时玉道:“我无意见,随母亲安排就是。”
他方才喝了几口劣酒,说话间喷出来薄弱的酒气,梁文州不胜酒力,吸了几口便要醉了。他佯装醉得头晕,道:“表哥这是喝了多少酒,怎么我一闻便要醉了?快扶我回去吧。”
他拙劣的演技令人忍俊不禁,东方时玉与陆辽对视一眼,不由一笑。
无奈之下,东方时玉叫来小二结了账,便随梁文州回了家。
而路过上午那家成衣店时,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竟又碰上了林婉,而这次她身边带了一个东方时玉颇熟悉的人——
梁文州酒气醒了大半,指着林婉身边的女子,惊呼道:“你不是那日去林府的小丫头么?”
他又看了看林婉,恍然大悟:“你就是林家的小姐,林婉?”
林婉羞涩一笑,委身施了一礼,道:“正是小女。”
梁文州往后退了退,直退到东方时玉身后,为他二人留出一个谈话的空间来。
东方时玉也是没想到,上午他只是提了一嘴要林姑娘照顾蔡怡的话,她便立时将蔡怡带在了身边。
蔡怡在林家姑娘面前,低着头不敢跟东方时玉说话,只略微施了一礼便定定站在林婉身后,木偶似的,再不似从前那般活泼。
她的称呼也变了,不再喊他“王拾哥”,而是随众人称呼他为“东方公子”,看来是林家姑娘有意调|教。
林婉笑意浓浓,直视东方时玉道:“公子的外袍我已派人送至东方府中,多谢今日公子出手相救了。”
“不必客气。”
东方时玉看向她身后的蔡怡,道:“也多谢林姑娘将我的话放在了心上,她是个勤快的姑娘,但比不得人心细,若是有何处得罪了姑娘,还请姑娘多多包涵。”
林婉回头看了一眼,道:“哪里的话,小怡性子乖巧,很合我心意呢。”
“那便好。”
他又对蔡怡道:“怎么样,如今还适应吗?”
蔡怡点了点头,轻声道:“适应了。”
顿了片刻,她又补充道:“多谢公子关心。”
林婉很满意她这幅乖巧的模样,然而东方时玉却蹙起了眉头。
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道:“过几日是我生辰,届时我邀你来府中玩儿。”
他又看向林婉:“请帖即日送至林府,还请姑娘赏脸。”
林婉欣喜应道:“公子盛情,小女自然不会推却。”
东方时玉“嗯”了一声,道:“那在下先告辞了,过几日再见。”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