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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口是心非的周北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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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9月15日,我在周北西这待的快要发霉时,韦里信那个不孝子突然想起来他遥远的故国还有我这么一个爹,终于舍得回来了。
他来的时候,我正坐在草坪上逗周北西家里养的狗。
韦里信一身人模狗样的西装,头发上摸着发胶,笑起来跟个地痞流氓似的:“呀,这么帅气的男孩是谁?哟,原来是我家兄弟啊。小殷之,一个月不见,你怎么又变帅了?”
我一直很帅,拍马屁都不会拍,我更加不想搭理前方站着的人了。
我从旁边拿起一块排骨塞进抱着的小狗嘴里,跟没听见人说话一样,看也不看旁边的韦里信。
韦里信旁边还有一个大波浪美女,见我不理韦里信,对方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跟我打招呼:“好久不见,殷小少爷。”
什么样的好话从韦里信嘴里说出来,都像是放屁。同样,无论如何平淡的句子,只要是从美女口中冒出来,都令人如沐春风。
韦里信这么久才过来看我,难免令我生气。但是我再生气,也不能无视好看的姑娘跟我打招呼。
我压下自己那些臭脾气,仰起头,伸出手,露出牙齿:“你好啊,倪秘书,我很想你。”
韦里信一身西装穿的流里流气,支着腿跟个混子似的,看着完全不像是个正经人。见到自家兄弟无视自己,却跟一个女的聊起来,他很是受伤。
“小殷之啊,怎么可以这般无视你的好朋友呢?我会很难过的。”
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韦里信要真当我是好朋友,做不出来背着我惦记宋轻数的事。
我哼了哼,没说话。
看这样子,小殷之是生气了。
韦里信拍了拍倪雪的肩,示意她可以退下了:“还是这么个脾气,一生气就只跟美女打招呼。唉,我也是搞不懂你,明明性取向是男的,为什么偏偏对女的态度好?难道是兄弟我的颜值够不上你的取向?不应该啊,很多人夸我风流倜傥来着。”
韦里信摸着下巴一脸沉思,好像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倪雪退后的步伐在听到这么一句话时,瞬时间停滞住了。
恐同恐的圈内人众所周知的韦大总裁,有一天竟然会不避免这个话题,可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倪雪再次清楚地认识到,韦里信跟这位殷家小少爷,确实是很好的朋友。
倪雪退下换上了韦里信,我就不用虚与委蛇了。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了自己的笑容,重新去摸我的小狗。
“嘿,殷之,至于吗。”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无视,韦里信一边摸自己的脖颈,一边使劲回想最近自己有没有得罪殷之。
三分钟过后,韦里信分析完了他跟殷之最后一面的每个动作和语言。
并成功得出结论,他没有惹殷之。
所以小殷之生气,是因为什么呢?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生气?”韦里信把西装脱下搭在手臂上,跟着殷之一起坐在草地上。
倪雪本来想上去给他垫件衣服,被韦里信赶走了:“知道这片草地谁的吗?圈内第一洁癖大神——周北西的。他名下的东西,就没有不干净的。再说,我兄弟坐在上面都没垫衣服,我矫情个什么劲?你说是吧,小殷之。”
小殷之在心里回答不是,但他不想跟人模狗样的东西说话,所以只是继续逗狗。
韦里信何曾被自己兄弟这般无视过?心里颇不是滋味。
“别不理人,我有什么错,您说。小的保证给您改。”韦里信把西装扔在草地上,抬起手去够他兄弟的肩膀。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自家总裁在殷之面前低声下气,但每次见,都会给倪雪带来不一样的震撼。毕竟韦里信来见殷之的前一个场景还是把一瓶酒砸在一个出错的下属身上,导致对方躺在地上血流不止。
不过一个转身而已,那片被冰雪覆盖的脸色在见到殷之时,却消失的一干二净。
韦里信笑面虎的样子见多了,对方真的收敛脾气来哄一个男人,给人带来的别扭感,着实不小。
我仍旧玩着我的小狗,任他韦里信在旁边絮絮叨叨。
我表面不动声色,内心疯狂吐槽。
不孝子,,还有脸说这些话?
是谁惦记你爹名义上的人?
是谁在你爹受伤后这么久才来看?
不知道的以为你等这么久才过来,是要给你爹扶棺呢。
韦里信的狗爪子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右手还放在小狗身上,只能勉强抬起左手去打韦里信。
韦里信看了眼手臂上红通通的掌印。
使了劲,看来是真生气了。
难道我真的招惹到了这位祖宗?
韦里信琢磨半天,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兄弟,你就好心告诉我,我究竟哪里做错了行不行?”韦里信捂着心脏,拿出情场浪子的那套:“你知不知道你不跟我说话,我心里有多难过?每天茶不思饭不想,就琢磨着哪句话惹到了您,让您对我生疏了。您生一回气,我的衣袖都要空许多。”
“……”
几句话而已,我的逗狗兴趣直接降在了冰点。
他成功恶心到了我。
我想要指使小狗咬他,最好把韦里信那张嘴咬坏,让他这辈子再也开不了口。
我心里的想法尚且没有来得及实现,韦里信自己沿着草地滚了下去。
“?”
我瞪大眼睛,满脸茫然。
我可没让小狗碰他。
韦里信碰哪门子瓷。
一道漫不经心的嗓音自我后上方响起:“好好说话,别恶心人。”
周北西插着裤兜,居高临下地漠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韦里信。
上面烈日照的韦里信眼睛疼,身边两位好兄弟冰冷的态度冻的他心脏疼。
他觉得自己回来就是一个错误,小殷之不愿意搭理他就算了,还要被周北西踹。
他真是倒了大霉!
韦里信一脸生无可恋:“我招谁惹谁了?您二老心情不好,找惹你们的人撒气啊。一个两个的,全逮着我一个出气,有没有天理了?”
外界传闻韦里信跟这二位相同规格的少爷,是青梅竹马的真心朋友,情同兄弟。
倪雪听见这话时难免想笑,豪门之间多的是兄弟相残,那样的比喻,更像是一种嘲讽。
那时的她并没有把那些话当真,更没有装进心里。
直到这些年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倪雪才有了数。
有些话并不是谣言。
别看韦里信平时总是笑嘻嘻,看起来很好说话。
韦里信骨子里其实是个不容别人违逆的上位者,面对旁人,韦里信才会露出真面目。一旦有人某句话让他不高兴,下场只会很惨,轻则裂个口子,重则半身不遂。
甚至消失。
但这些阴暗面,倪雪从没见韦里信在殷之面前露出来过。
倪雪去扶韦里信,同时喊了一声:“周总。”
理所当然,周北西一眼都没看过来。
他总是这般高高在上,除了殷之,倪雪没见周北西对人好脾气过。
期望身份比自己高很多人的尊重,是一种冒犯。
这是倪雪活了很多年,悟出来的结论。
周北西这厮,忒不会怜香惜玉。
我不满地踹了周北西一脚:“听见没,漂亮的倪秘书跟你打招呼呢。”
周北西垂下眼皮盯着我:“嗯,听见了。但你不是喜欢男的么,管我对女的态度做什么?”
这简直是对弯弯的一种歧视!
我怒气冲冲:“谁说喜欢男的就不能欣赏漂亮姑娘了?”
周北西神情散漫,话倒是说的一如既往地难听:“你跟韦里信真不愧是好兄弟,两个人一个脑子,脑袋里面除了颜料,再找不到有用的东西。”
我一脸懵逼,转了一圈,随即大怒。
王八蛋周北西,骂谁色呢?
我盘着腿看周北西,试图讲理:“你骂韦里信就骂韦里信,干嘛扯我身上。周北西,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故意惹我生气?”
韦里信自被人踹倒,没挪动过半步,期间倪雪试图来扶起他,但被赶走了。听到两位兄弟的吵架,他无力地举起手,弱弱道:“小殷之,别抢我的台词,这话应该我说才是。周北西,你逗小殷之就逗,为什么要骂到我身上来。我很无辜好吧。”
我要变成气球了:“你会不会用词,他是在逗人吗?分明是在骂我。”
周北西视线冷冷地落在韦里信那个方向,“我为什么要逗一个蠢货。”
我日。
周北西,你大爷的!
“……周北西,一天不骂我,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周北西不为所动:“实话实说而已,难道你不是蠢货?”
“你说呢?”
“嗯,是。”
言简意赅,又理所当然。
真他么让人生气!
男人之间有了矛盾,想要解决的最好方式就是约架。
偏偏我打不过周北西。
不是我怂,而是我怕自己跟周北西约架,最后把我的小命约到阎罗王那去。
人要是没了,我找谁说理?
我只好抱起小狗,认命起身:“周北西是个王八蛋,我再也不要跟他说话了。”
周北西瞥我一眼:“你最好说到做到。”
啊!
我要走了。
“蠢货,吃饭了。”周北西抓住我的手,并将我往反方向拖。
“放手。”我说话的声音异常平静,心里却给自己增添了无数凄惨伴奏。
仿佛来到了我与周北西的决裂。
周北西没放:“有本事自己挣脱。”
“这是我的手,凭什么要有本事?”我就是没本事,才让你松开的啊。
“因为现在是我抓着你,所以决定权在我。”周北西说。
他那平静的态度,气的我大脑一片空白,我将小狗举高,凑到周北西跟前:“给我咬他。”
小狗睁着自己的眼睛,然后探出脑袋,蹭了蹭周北西的衣服。
“……”
周北西好整以暇,眼里甚至出现了笑意。
我严重怀疑那是嘲笑。
望着手里的狗,我陷入了沉默。
不认主的玩意,这些天白喂你了。
韦里信枕着手臂躺在地上看戏,看的也是津津有味,他指挥倪雪:“去帮我买包瓜子来,我要看他俩能吵多久。”
很久没看到这两人吵架了,竟是有点怀念。
我幽怨的眼神找到了韦里信。
不认爹的玩意,这些年白养你了。
一个人,一只狗,全是没良心的东西。
我看透人生,想要出家。
旁边人长久没说话,周北西松开手去摸殷之的眼尾:“哭了?”
“还没有。”我抱着小狗,抬起明亮的眼睛跟周北西对视:“正在酝酿感情,要不是你打扰我,我就哭出来了。”
周北西抬起手揉了一把我的脑袋:“嗯,先别酝酿,吃完饭再哭。”
“吃完饭哭不出来怎么办?”
“没关系。”周北西很温柔地说:“我会把你骂哭的。”
“……我不吃了。”我把小狗丢给旁边的佣人,转身要走人。
周北西轻轻一拉,又把我拽了回去:“不行。”
“松开,我要回家,饭还是在自己家里吃才香。”
韦里信在一旁看戏看够了,怕殷之小脾气上来,真的说走就走,赶紧爬起来去搭殷之的肩膀:“现成的也香,大老远跑回家就为了吃顿饭,不值得。走,小殷之,咱俩有一个月没聚在一起了。你对我有意见是吧?边吃饭边说。”
周北西和我的目光一起落在了韦里信搂着我肩膀的手上。
我麻木地跟韦里信相视:“手不想要了直说。”
“干脆连人带手一起废了。”周北西凉兮兮道。
韦里信不甘心地收回自己的手:“不是我说你俩,每次吵架的主人公明明是你们,为什么我一开口,针对的人就变成了我?我就是一个和事佬,有错吗?”
周北西:“看你不顺眼,没办法。”
我说话很直白:“你不是个好人,被针对是你的宿命。”
韦里信摸了下自己左边,发现那颗黑漆漆的心脏还在胸膛里装着,小殷之看不出来它有没有烂:“小少爷,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哪里不是好人了?”
周北西最烦他把对女人的那套用在殷之身上,脚轻轻一抬,油嘴滑舌的韦里信又滚了下去。
韦里信一路滚一路不忘追问:“小殷之,你说啊,我怎么不是好人了?”
“先不讨论你是不是好人这个问题,咱们先来谈一下你究竟算不算得上人。你自己说说,哪个人会在朋友受伤以后不及时赶过来探望,光顾着在外面风花雪月的?”我很轻易将心里憋着的气发了出来。
“欸,你是为了这事生气啊,早说嘛。”韦里信不滚了,干脆利落爬起来,跑到我面前:“小殷之,你问问倪雪,我最近行程有多忙,公司有多少事?兄弟不跟你扯虚的,我真的一点不夸张,从早到晚我都在外面飞,差一点就飞出地球了。就这,我还是在知道你昏过去以后立刻放下所有事,赶紧飞过来见你了。小殷之,你居然误会我,太伤我心了。”
他把一头牛吹起来,都比他说话靠谱。
韦里信一直是一个鬼话连篇的人,我从小到大见过无数次,听了他的一番辩驳,丝毫不为之所动:“从我晕倒到现在,过去快要四天了,韦里信。什么地方要飞将近四天才能飞回来?你还不如说是你公司研究东西给你研究出地球了。”
韦里信埋怨的眼神飞去周北西身上,“是你北西哥哥的错。都是他故意隐瞒你昏倒的消息,害得我昨天才从你大哥那听来。”
北西哥哥这四个字听得我老脸一红。
我的眼神根本不敢游走在周北西身边,只知道骂人:“我日你大爷的韦里信,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北西哥哥,周北西是混蛋,才不是哥哥!”
韦里信用无辜的眼神表达自己:“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追着周北西喊这四个字了吗?现在长大了,不敢承认了?”
“……现在的周北西又不是以前的周北西。”我小声反驳。
周北西语气凉凉:“现在的你倒依旧是以前的蠢货。”
啊。
混蛋。
要不是打不过周北西,现在的我已经冲过去跟他撕打在一起了。
殷之暴怒的小表情逗得韦里信一乐。
三人一起长大,各自最初是什么德行,彼此知道的一清二楚。
殷之说的没错,小时候的周北西跟现在的周北西确实不一样。
具体表现在周北西对殷之的态度上。
殷之小的时候长的很可爱,一天穿着个背带裤,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到处逛世界,那软乎乎的样子,让人一见便心软。
小殷之是个颜控,特别喜欢以容色交朋友。
所以长的不错的韦里信成为了他千挑万选的好朋友。
殷之和周北西能够认识,来源于周北西的妈妈跟殷之的妈妈是很好的闺蜜。
虽然周北西的脸跟个冰块一样冻人,但架不住对方那逆天颜值。
小周北西的脸成功长在了小殷之的心脏上。
因此比起韦里信,小殷之更粘的人,其实是周北西。
想到拥有婴儿肥的殷之,韦里信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小短腿殷之举着双手对冷脸的周北西说:“北西哥哥,上课累了,要抱抱。”
只比殷之大了一岁的周北西行为举止像个大人,只见他先是从书中抽空看了一眼小殷之,然后偏开头继续看书:“不抱。”
小殷之不放弃,依旧举着两条小短手:“要抱。”
小周北西不再看他:“说了不抱。”
小殷之马上变得泪眼汪汪,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北西哥哥,你凶我……”
没人能抵挡住小殷之的眼泪攻击,哪怕是出了名的冰块脸周北西。
黏人的哭腔轻而易举让周北西的视线剥离书面。
只要殷之掉泪,不管周北西手上拿的是什么,都会放在一边。只比小殷之高一个脑袋的周北西把书放在一边,僵硬地伸出手:“不许哭,还要不要抱了?”
小殷之惨兮兮地摸了一把眼泪,闷着头:“不要抱了,要北西哥哥哄我。”
我不骂人就不错了。
哄人?
不存在的。
小周北西板着脸想。
见北西哥哥不说话,小殷之越来越委屈,眼泪一颗一颗掉,跟小珍珠一样。
只不过珍珠掉在地上,不会让周北西难受,但面前爱哭的小人儿一掉,周北西就很没辙。
周北西僵硬地站在原地,隔了几秒凑到小殷之面前,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小殷之的背,“不哭不哭,殷之最乖了。”
这是他唯一能搜索到的哄人方式。
只是那哄人的话和动作,僵的一批,像是个没有设计好的机器人一样。
终于有人能治周北西了,韦里信在一边看的很开心。
小殷之踮脚蹭了蹭周北西的肩膀,哭的鼻息都弱了几分,但仍是坚持说话:“北西哥哥好笨哦,哄人不是这样哄的。”
让周北西哄人已经很难了,小殷之还嫌弃对方哄人不熟练。
牛。
周北西面无表情地收回手:“不哄了。”
“不行。”小殷之说:“北西哥哥,你要学会哄人才可以的。”
周北西低头:“为什么。”
小殷之一点不觉得难为情,理所当然道:“因为我喜欢哭。”
周北西还是保持一副生人勿近的温度:“哦,关我什么事。”
小殷之似乎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你要哄我啊。”
“我为什么要哄你。”周北西捡回自己的书。
小殷之摊开手心,板着手指一个一个数:“我哭了就是要人哄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哥哥……”
数到这里,小殷之皱着小眉头去看韦里信,伸出手一指:“还有韦里信,他们都是要哄我的。”
周北西把书装进书包:“那是他们,不是我。”
好冷酷的一个人。
韦里信要听不下去了。
小殷之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哪里受过这种气,当即默默掉起小珍珠。
水珠啪啪往地上砸,砸的韦里信父爱泛滥,上前就要哄他家小兄弟。
结果周北西先站在小殷之面前,抬起手替沉默的小殷之擦去眼泪:“我不会哄人,别哭。”
所以才要学的嘛。
小殷之踹了踹桌脚:“北西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跟我认识的人一开始都说自己不会哄人,可是后来他们都会哄我了。但是你不喜欢我,所以才不愿意去学怎么哄人。我知道了,北西哥哥根本就不想跟我交朋友。”
他一边说一边掉眼泪。
要是周北西以前遇到这种事,人都不带理,直接抬脚走人。
但是现在……
望着殷之尚且还带着泪光的眼睛,周北西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腿。
于是周北西妥协了。
或许连周北西自己也没想到,从这一步妥协开始,是以后的步步妥协。
要讲周北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不对殷之好言好色了,大概是在殷之干了一件又一件蠢事以后。
作为一个无脑拥护自家兄弟的人,即便是韦里信,也不得不承认——小殷之,其实是个小智障。
殷之天生充满热枕,又对这个世界很好奇,所以什么都喜欢去学。
具体表现在小殷之看了喜羊羊与灰太狼后,每天拿着一个锅到处追着别人跑,逼着人家说“我一定会回来的”,结果自己一个没注意摔倒了,磕的膝盖上流了一片血,然后瘸着腿走了半个月。
没过多久,小殷之又追了一部少林寺,并买了一本少林秘籍回家,整日捧着本书学习每个招式,坚信自己会成为一代大师,结果一个劈腿给自己劈的从高处坠落,又是几天不能好好走路。
很快,小殷之爱上了看仙侠剧,于是看完以后,他将电脑一关,门一反锁,自个儿躲在屋里打坐,对外面的人说自己不日便会练成辟谷之术,从此不再吃家里一分一毫,结果成功把自己饿晕过去,顺便喜提医生看望。
在所有人的笑声里,小殷之又看了一部剧。看完之后,小殷之迷恋上了一边学习一边打工的方式,他觉得那样的主角很坚韧,很迷人,像朵无论经过多少风吹雨打依旧活得好好的小草。
小殷之心想我不能输他,我要是边学习边打工,肯定会更迷人。
于是小殷之瞒着人,自个跑去火锅店打工,但因为笨手笨脚,一不小心端着碗从楼梯上摔下来,成功让自己脑袋开了道口子。
诸如此类,多的数不胜数。
韦里信一直认为人活在世上,不只是来感受幸福的,所以殷之受伤摔跤难过,韦里信都不认为是什么大事。
他兄弟嘛,就应该想要什么有什么,想体验什么就去体验。
在不伤及性命的基础上,韦里信都是十万个支持。
但是周北西不一样。
殷之每受一次伤,周北西起初被殷之哭的融化了的态度就会冰冻上几分。
殷之是个很善于察言观色的人,每当周北西生气,他就会小心翼翼地去扯周北西的袖子,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周北西。
一般情况下,这招百试百灵。
但在殷之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过后,这一招失去了原有的威力,逐渐变得没有效果。
反倒是周北西找出了整治殷之的方法。
周北西发现,殷之特别怕他冷脸,每次殷之固执要去犯蠢时,只要他一冷脸,一凶人,殷之的坚持就会变得不那么坚持。
所以周北西对殷之的态度,从刚认识的冷脸,到后来心软的融化,再到只能冷脸,总共经历了三个阶段。
随着时间的挪长,殷之逐渐不再害怕周北西冷脸,重新开启了他的犯蠢道路。
比如突然交个男朋友。
一想到这里,韦里信就心塞。
他兄弟是个gay就算了,他妈看上的人还是宋轻数那种货色。
简直让人恼火。
最令人恐怖的是什么,是他兄弟贞操观相当封建,一直认为□□归了谁,那这一辈子也就归了谁!
宋轻数那么个玩意,玩玩都让人嫌弃,他家兄弟居然还想跟人一辈子?!
韦里信曾经明里暗里跟殷之说,宋轻数不是个好东西,但他兄弟喜欢那东西喜欢上了头,每次都会把话题扯开。
次数多了,韦里信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讨人嫌。
可殷之是他兄弟啊,他怎么忍心看着殷之往火海里跳?
没办法,只得一次又一次重复那些让他兄弟不快的话题。
自从殷之跟宋轻数在一起,韦里信便有了难以理解的事情。
宋轻数一个要钱没钱,要价值没价值,要纯洁没纯洁,要脑子没脑子的男人,是怎么让他兄弟看上的?
不是韦里信偏私,而是宋轻数纯粹就是个看见男人就往上湊的廉价货色。圈子里有多少人因为殷之故意去吊宋轻数那玩意,结果一钓一个准,半点不落空。
韦里信想到有一次带殷之去抓奸,宋轻数旁边那男的都拉着他打手枪了,宋轻数都不躲。
见到殷之,宋轻数居然说那男的中了春药,他是好意,才帮对方那样做的,让殷之不要误会。
日你爹的好意!
只要是男人都有这个需求,你怎么不好人帮到底,去给每根吊疏解一下?
宋轻数那些话让韦里信恶心的想揍人,要不是殷之在,他非弄死那么个贱货。
韦里信实在搞不懂,是个男人被带绿帽子都会反胃,可宋轻数跟那么多男人有暧昧,为什么殷之就是不生气。
韦里信以前觉得他兄弟浑身上下哪哪都好,没有半点毛病。
直到殷之谈了宋轻数,韦里信终于从他兄弟身上找到了缺点。殷之唯一的不好就是,他喜欢接济又惨又穷的人。
扶贫大业没他兄弟的名字,真是令人惋惜。
宋轻数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只是因为穷而已,直接麻雀变凤凰。
姓宋的还没有自知之明,认为自己能在娱乐圈待着,是靠实力。
没有殷之这尊大佛的喜欢,宋轻数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人,能熬出头?那些图利益的投资商,能看上他?
说白了宋轻数能得到一些人的关注,无非是大家好奇,殷家一向洁身自好的小少爷喜欢的口味,究竟是什么样的。
宋轻数一个脑子都没有的人,真以为自己后面镶钻了,能得到别人真心实意的喜欢?如若不是殷之这个名称将他的肮脏包装起来,他不过是一个脱光了扔在地上都没人看一眼的货色。
韦里信这次回来,除了来探望自己受伤的兄弟以外,最主要的一个目的,就是旁敲侧击,让他兄弟赶紧跟那个姓宋的玩意分了,别让人在背后笑话。
一想到要跟殷之谈宋轻数,韦里信就愁的头发发白。
殷之为什么会喜欢上宋轻数啊!
韦里信一个万花纵中过的人跟人上床的前提都是要雏,殷之一个单了二十多年的人在这上面的要求不应该更过分嘛?
到底是为什么看上了宋轻数啊?
愁啊愁。
这要是让不知道的人见到了,还以为他看上自己兄弟了呢。
韦里信很想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宋轻数,奈何越是假装不在意越不自然:“今天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啊,你那位善良的男朋友呢?不会吧,该不是他自己男朋友晕倒了,他还在忙着当戏子吧?”
爷爷,我说了什么?
韦里信瞬间一百个懊悔涌上心间。
太特么刻意了!
倪雪弯腰替他夹菜的时候用气音说:“有点不自然。”
韦里信白她一眼,这还用你说?
我坐在对面看韦里信边嘴里念叨宋轻数,边跟漂亮秘书眉来眼去,大为唾弃!
渣男!
那么一个漂亮的姑娘摆在你面前,你居然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具有穿透性,韦里信很快察觉到,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哎,我不是指责你男朋友,更不是说你看人眼光不行。”
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韦里信突然提起我男朋友来是什么原因。
韦里信喜欢我男朋友喜欢的这么明显,我竟然是通过梦境才发现。
以前的我得有多眼瞎?
韦里信看似千里迢迢来看我,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表面上韦里信是在指责我昏倒以后,宋轻数不来看我,身为男朋友很不负责任。但实际上,宋轻数是想撺掇我生气,一来想让我在愤怒上头时,因为面子而把宋轻数喊过来吃饭,韦里信便可得此机会见到宋轻数。二来我听韦里信说了这话,肯定会心生不满,毕竟没有哪个男朋友会把自己的恋爱对象排在工作后面,所以肯定会因为这事跟宋轻数吵架,到时候韦里信就可以趁虚而入。
一箭双雕啊!
牛牛牛。
韦里信,我小看你了啊!
不过这一切能实现的前提是——我喜欢宋轻数。
可惜韦里信了,千算万算,没能算出我跟宋轻数其实是假的。
他废了那么多心机想见宋轻数,最后却败在了我身上。
我在心里理清所有事情的脉络后,带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韦里信:“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工作忙,没时间来看我,是很正常的事。”
我这话一出,不止韦里信脸色不对劲,连一直不说话的周北西都将脸沉了下来。
两人的变化看得我啧啧称奇,心想宋轻数有这么个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不就是不让他们见宋轻数一面吗?至于这么计较?
看来是我低估了周北西和韦里信两人对宋轻数的感情。
如果不是我自己不想吃顿糟心饭,光是念及我们三人从小的感情,我是该把宋轻数喊过来,让周北西和韦里信解一解相思之苦。
哎。
真不巧。
现在的我只想好好吃饭。
只能委屈我的两位玩伴了。
就当是我对你们抛弃友情的惩罚。
周北西放下筷子,维持不了之前的平静,声音跟冰渣子似的冻人:“别提无关的人。”
我握着勺子喝汤,在心里腹诽。
嗯嗯嗯,知道你最想见的人就是这位无关的人了。
口是心非的周北西。
韦里信一看桌上氛围不对,只得扯开话题:“我的错,确实不该在这里提别人。对了,小殷之,你大哥不是给你找了个嫂子吗?她对你好不好啊?”
“好啊,跟我大哥对我一样好。”
韦里信似乎松了口气:“那就行,只要对你好就行。”
我有点无语:“你这副放下心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韦里信翘着二郎腿,乐的贼开心:“我担心你啊。”
我:“担心我什么?”
韦里信的表情看起来像是真的一样:“我怕你嫂子对你不好,而你哥要相伴一生的人是你嫂子,到时候你跟你嫂子闹了矛盾,你哥偏向你嫂子,不偏向你怎么办?”
我无所谓,结了婚本来就该对伴侣最好:“偏向我嫂子也是应该的啊,我哥是跟我嫂子牵手过完一生,又不是跟我。”
韦里信见他如此没心没肺,又是欣慰又是担忧:“那怎么行呢?殷业是你哥,就该把你放在第一位。”
我用勺子搅拌碗里的饭:“没什么应不应该的,我大哥是个独立的人,又不是我的所有物。”
韦里信的眼神越发奇怪:“你小时候不是固执地认为跟你认识的人都该以你的意志为意志吗?咋突然看开了?”
“原来我小时候这么霸道吗?”我的情绪有点复杂:“我一直以为自己很乖,没有给人添麻烦来着。”
是不是我以为的,只是我以为呢?
就像我觉得自己对周北西和韦里信很好,并没有做一些让他们难过的事,所以知道他们因为宋轻数背叛我时,我才会感到愤怒。
但或许事实跟我想的不一样。
可能在我自己没注意到的地方,确实做了很多错事?
那些事令周北西和韦里信不快,但顾忌我们是朋友,他们才不说出来。就那样一直埋在心里,直到有一天宋轻数出现,打破了一切平衡。
周北西是不是觉得我这样一个人不配跟他喜欢的宋轻数在一起,才私下跟宋轻数联系?
直至他再也控制不住对宋轻数的感情,只能选择葬送我们的友情。
我握着勺子的手不动了,陷入了迷茫。
韦里信不以为意:“我们小殷之一本正经要求所有人哄你,对你好,不许无视你时,明明可爱极了,怎么会是麻烦?实话实说,要不是周北西不准别人随便揉你的头和亲你额头,我早就想抱着你啃了。”
小小的殷之,大大的眼睛,软乎乎的脸蛋,多萌啊!
我用勺子戳着碗,才不相信韦里信说的话:“吃你的饭。”
韦里信欣赏了一下好兄弟因为自己的话而迅速变红的脸,一个视线偏移,忽然对上了周北西冷得能让屋檐的水结冰的眼神。
啧。
周北西是把小殷之当儿子养了是吧,这么宝贝,谁也不给碰就算了,逗几句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