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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处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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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玉郯现在就是后悔。
为什么他今天要接这个案子?
现在勇毅伯府不说彻底得罪平阳公主了吧,也八九不离十了。若只涉及石玉昆还好,他年纪小算个小辈,现在这张氏也掺和一脚进来,这可真是棘手。
但偏偏这种棘手的事,还落到自己身上。章玉郯内心叫苦。
为防事情再闹大,章玉郯连忙让衙役清退堂前围观众人。有几个刺头倒是不愿,但被衙役连哄带吓,全都赶跑了。
待堂前无人,章玉郯开口。“公主,您看这事如何处理?”
“章大人乃云州知府,掌九县,这辖内事务怎能由本宫插手?”李柔并不想插手。
“可这张氏到底冲撞了公主,这……”这个他可拿不定主意啊!
一看章玉郯便想甩包袱,李柔并不想接,可左右张氏确实冲撞了她,她便道:“张氏乃勇毅伯夫人,要如何处置她,还需勇毅伯斟酌。这是勇毅伯府家事,本宫不便插手。”
闻言,石玉昆一愣,他还以为平阳公主会借势惩罚他与母亲一番。
以退为进。这公主倒是好计谋。方承意不禁看她一眼,却又被元玉瞪回来。
“只是,妇言不贵多,而贵当。”李柔暗示。“今日,张氏说的有些多了,做的也有些多了。”包括但不限于出言不逊、掌掴衙役。
章玉郯了然,试探道:“那今日的事?”
“章大人如何处理的便如何处理。”李柔基本默认不会过问石玉昆、方承意的事。
方承意一听,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幸亏事情没有继续闹大。她对今日之事一笔勾销,既给了章玉郯颜面,又让勇毅伯府和方家承了她的恩情,看来这平阳公主倒会笼络人心。
父亲知晓这件事后,定会备礼拜访公主府,勇毅伯府应当也会如此。
“只是……”李柔故意顿下,看向石玉昆与方承意。
方承意的心顿时又提到嗓子眼。
“素闻云州府学选拔较严,不知怎样的选拔法?”李柔再看向石玉昆、方承意。
石玉昆还沉浸在张氏昏倒的悲伤情绪中,方承意却反应极快,他立马道。“承意出言不逊,已辱府学风气,自明日起会退出府学。”
公主想要的就是这个吧?
李柔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继而又看向石玉昆。“石少爷呢?”
“玉昆自当也如是。”方承意可不愿在这种时刻再得罪公主,遂替石玉昆答应下来。
经今日这事,就算府学夫子们不说什么,他们俩也不可能再在府学待下去。如此,倒不如顺了公主的意。只是,公主赶他们出府学,是否有别的用意?
“那本宫便放心了。”算着万师爷的脚程,李柔觉得石崇快来府署了。她今日不能见石崇,也不能在府署见面,否则今得不偿失。
想着,李柔便向章玉郯告别,领着晴玉、元玉及一众侍卫就要离开。
“公主殿下!”
扑通一声,一个响亮的磕头声响起。
李柔循目望去,只见还未下堂的刘阿莼伏身,接着她听她说:“民女自知身份卑微,今日得公主搭救已是万幸,可民女还有一事,还请公主做主。”
李柔知道她所求何事,她正要开口,却被晴玉拦住,晴玉朝她缓缓摇了摇头。
见公主沉默,刘阿莼便什么都不顾的连磕几个响头。“求公主怜悯!”
她额头磕破,光洁的额头沁出血来。
沉吟片刻,李柔终是不忍,她掠过晴玉的眼神。“起来说话吧。”
闻言,刘阿莼只抬起头,并未起身。李柔望着她眼眸坚定的目光,问道。
“可是你兄长的事?”
兄长的事都传到公主耳朵了吗?那兄长的清誉岂不是……内心一阵涩然,刘阿莼缓声开口:“是,我兄长实在有冤!”
说着,又朝她磕了一头。
李柔看向旁边的章玉郯。
“你兄长有何冤情?”章玉郯不禁冷汗直流,这一天怎么能发生那么多事,先是石玉昆、方承意的案子,现在又是刘家兄妹!
“当初可是他亲手画押,承认自己与小郑氏有私情的,因为科考落榜,他心生不忿,才对小郑氏的嫁妆起了贪念。”
“可大人,我兄长是被冤枉的!”
“既然他是被冤枉的,为什么公堂之上他不阐述,非要定案后才由你来喊冤?”
“兄长是为了我,是为了我才认的罪,民女当时迫于形势,只得同意下来。”
“可民女现在想清了,无论兄长如何保护我,别人该欺负还是欺负,我的身份注定我没有还手之力。所以民女悔了!”
此话一出,堂上的石玉昆、方承意脸上皆是一红。尤其是方承意,耳朵都红了。
“大人要以假供罪名拿我下狱,民女没有半句怨言,民女只希望兄长清清白白!”
看刘阿莼如此情态,李柔不禁想起曾经的自己。父亲死后,大哥很快就被冠以谋逆罪名处死,那时的她何尝不是这种心情?
不,或许比刘阿莼更绝望。
“章大人。”李柔稳住心神,侧身道:“劳烦您再看看刘家兄长的卷宗,看看有什么疑点。”
为防章玉郯不作为,也是为给刘阿莼一个安心,李柔叫来元玉,吩咐道:“元玉,这几天你就帮着刘姑娘跑跑腿,案件有什么进展记得回公主府告知我一下。”
“遵命!”元玉脸上喜色浮现。
章玉郯面色不显,最终应了下来。而听说自家兄长真的可以翻案,刘阿莼又不断的给她磕头。“公主大恩,民女无以为报,民女以后有了银子,定会给公主塑一尊金身。”
“金身倒也不必了。”李柔伸手将她扶起来,看着她额头因为磕头沁出的血,柔声道:“你好好照顾自己,便是对我的报答。”
“公主殿下……”刘阿莼望着她。
那个道长说的话是真的!她今天只要在双鹤楼冲撞了石玉昆和方承意,就真的会遇到贵人,这个贵人真的会帮她哥免去牢狱之灾!
刘阿莼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感恩地又向李柔磕头,李柔给元玉一个眼色,元玉便把刘阿莼扶起来,接着快速躲开晴玉射过去的目光,拉着刘阿莼就和万师爷走。
“好了。”李柔看向一旁的晴玉。“晴玉,我们先回府吧。”
“是,公主。”晴玉回着。
被章玉郯送出府署,李柔便看到一辆华丽马车,马车两侧站着青衣红缨的年轻侍卫。
此时斜阳西落,天际一片霞红,日线朦胧,一切都是那么静谧而美好。
可惜,这是李婵的世界,而非她的。
“走吧。”
敛下心绪,李柔迈步走去。
只是刚一出府署,不知从哪跑来一堆乌泱泱的人,多作书生及商户打扮。
“公主殿下,您刚才真是好威风!把石玉昆说的真是满脸通红!”
“是啊公主,咱知晓的什么狐假虎威,哪里还懂什么扑啊噬的,公主可替俺们西玉京的商户出了口气,还是比较文雅的出气哈哈哈哈!”
虽被侍卫阻拦,可那些人热情洋溢的脸及眼底的光彩让她忽视不得。只是顺手的一件事,没想到这些人竟会这样看待自己。
况且,她也达成了自己目的不是吗?
人群里,又有人在喊。
“公主若不嫌弃,以后可以到我们万宝阁走走,看上喜欢的俺送你!”
“胡掌柜,要是公主喜欢你家镇店之宝,你也送吗?”有人揶揄。
“送送送,只要公主喜欢咱就送,公主来咱西玉京三年了,都没见公主出来逛逛。公主这么漂亮,就该配最漂亮的首饰!”
“哼,一看你就是个生意人,想要公主亲临是吧?哼哼,公主要是真在你们万宝阁拿了东西,这西玉京的小娘子不都全到你们那买首饰了?”
“嘿嘿嘿,这不两全其美的事吗?”万宝阁的掌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美你个大头鬼啊。要我说,公主博览群书,就该到我们书雅阁来!”
“看书多无聊,公主来我们飘香楼,咱管饱!”
“公主什么没吃过,公主来我们陆氏布行,我们给你做漂亮衣裳穿!”
“漂亮衣服有什么好看的,我请公主——”那人忽然不做声。
“朱公子,你又不是什么掌柜,你请公主干嘛去?”
“我、我我请公主去春风楼!”那人脸红。
“……”
热闹的人群一时寂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柔倒是笑笑。
“春风楼就不必去了,谢谢诸位好意,只是本宫……”她望着人群,忽然改了口。“只是时候不早,我要早点回府歇息,诸位推荐的店铺,待我闲暇时刻,自然会去。”
说着,她朝身后晴玉道。“晴玉,记着这些店家。”
晴玉颌首。
就这样,留下晴玉在原地记录,李柔先行进了马车。
约莫片刻,晴玉将那些人的店铺记录后,这才进了马车。离开府署时,李柔还能听到那些人的热情话,等逐渐远去,耳边才清静点。
两队年轻侍卫便护着马车,缓缓朝东城的公主府行去。
酉时刚过,西城街道便点起了灯,车内,李柔背靠软垫、阖眼小憩。
这大半个月来,李柔对自己变成李婵并不激动,但公主身份可以为她所用。
李婵比她原来的身份,更能近身接近女帝。这也就是说,如果李婵的公主身份能近身女帝,那她一招之内必能杀死女帝。
但前提是,李婵能见女帝一面。现在女帝远在京城,她要杀女帝就必须先让李婵回京。
要想回京,就必须先要知道京城的动向以及女帝的态度。而据李婵收集的信息来看,西玉京能帮到她的只有方家。
而这,就是她出现在双鹤楼的真正目的。
为了今日,她对石玉昆、方承意两人进行详细调查,在确定两人经常来双鹤楼喝茶之后,她便利用刘观的事,让刘阿莼答应做局。
不过她也没傻到自己去,而是乔装打扮成算命先生,随便用堪舆五行之术糊弄住了刘阿莼。并以化劫的借口给刘阿莼点拨,指点她在今日巳时左右,和石、方二人起冲突。
刘阿莼为救兄长铤而走险,她自然要充当算命先生嘴里的贵人,替她摆平此事。
所以今日,刘观的事她不得不管。
但这事,明显让晴玉有了疑问。
于是李柔睁眼,她见晴玉正点着矮桌上的琉璃灯,恍然一问。
“晴玉,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