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要当年级第一？》余子期

5、第五章

　　江家的车是一辆六座的商务车，停在小区大门口。

　　白色的车身在光秃的环境里非常打眼，此时车门正开着。江知照一头扎进最里面。

　　刚坐好就收获来自哥哥的询问：“你刚干嘛去了？”

　　江知照扬了扬手里皱巴巴的书，说：“课本落下了。”把书塞进包里。

　　司机驶动，窗外风景略过，刚才的小区大门也逐渐远去。

　　江知照靠在窗边闭目养神。

　　“知照？”挽晚一转头见小儿子睡得安详，试探叫了一声。

　　江知照并没有睡着，睁开眼问：“妈，怎么了？”

　　“谢秋那孩子从小独来独往，我担心他刚转到明德会不适应，平时他有什么不懂的，你多教教他。” 挽晚脸上有些担忧。

　　不适应？江知照对这句话存疑，凭他只见一面的感受，谢秋绝不是那种会白挨欺负的类型。
　　但既然目前都这么说了，“行。” 江知照点头。

　　挽晚又补充：“当然，谢秋要是被学校的人欺，你也要及时告诉妈妈，那孩子不喜欢麻烦别人，有事就自己忍着。”

　　江知照鬓角擦着玻璃晃动，双手插在胸前，还真泛起了困，打了个哈欠说：“知道了。” 心想怕是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
　　他望着窗户，上面映着他的脸，眼睛清澈明亮。他的瞳仁带点棕色，若是在阳光下，则显得更加通透。

　　莫名地，他又想到了刚才楼道间对上的那双漆黑的眼。
　　配上那张脸，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就像狼盯着自己领地里的猎物。

　　暑假离开学还有不到一周，江知照自回家后就一头扎进书本里，每天起早贪黑，除了吃饭外几乎就没出过房门。

　　有时江知宴半夜应酬回来敲他门，还能碰到一个刚做完一套试卷的弟弟，可谓把废寝忘食用到了极致。

　　连着几天宅人生活，终于收到了一家人的控诉。

　　“知照，我们家没破产，养你完全没问题。”
　　挽晚盛了满满一碗鸡汤，心疼地看着小儿子越发瘦削的脸，说：“来，把鸡汤喝了，这几天学得都越来越瘦了。”

　　江知照正在和碗里的鸡腿战斗，嘴里还包着肉，闻言只能含糊说：“妈您放这儿，我等会儿再喝。”
　　加上一碗鸡汤，他的面前已经摆了五个碗，都在等待他的‘宠幸’。

　　江知照吃得心累，咽下最后一口，眼见江父又要往他这儿夹鸡腿，连忙摆手：“我吃不下了，”回头见江知宴碗里干干净净，忙指着对方的碗：“给哥哥吧，这几天哥哥应酬也辛苦了。”

　　江祁一想，立马就改了主意，将鸡腿塞进了江知宴碗里。

　　江知宴无语抬头，就见自家弟弟狡黠冲他一笑。

　　得，父母泛滥的爱得需要兄弟俩一起承担。

　　吃了饭江知照继续闷在书堆里，这几天他已经将几门理科知识点过了一遍，换回了些曾经高中的记忆，庆幸自己穿得不算晚，要是等他研究生毕业再穿，怕是得重头再学一遍。

　　他刚要换本书，右上角的手机叫了一声，拿过来一看，是宋彦给他发消息。
　　宋彦估计是被他之前说的‘玩游戏’几个字吓到了，一连几天都在发消息劝他好好学习，像是看不得他玩游戏丧志一般。

　　江知照从咖啡馆回来后就没再搭理过宋彦，熄了屏幕就扔在一旁，主打一个‘销声匿迹’。

　　很快就到了暑假的最后一天，江知照正整理着一套新鲜热乎的试卷，桌角的手机突兀响起，拿起来一看，是木子良的消息：

　　[宋彦这几天找你没？]

　　江知照用笔撑着鼻头，手指在消息框上暂停许久，最后输入：
　　[没搭理他]

　　木子良比了个大拇指：[厉害]

　　将知照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宋彦想邀请我去自习，我说在跟你打游戏，拒绝了］

　　木子良：……
　　［别坏我名声］

　　江知照乐了，［你还有名声？］

　　木子良：拳头邦邦硬.jpg

　　又互相贫了几句，两人才结束聊天，江知照关了手机，继续复习。

　　开学的前一天晚上，江知照终于做完最后一张试卷，他将东西收拾好，准备开学要用到的东西。

　　八月的夜晚宁静，窗外的蝉鸣在进行生命最后的交响。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一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便下楼接点水喝。

　　刚走下楼梯，就听大门‘叮’一声打开，江知宴一身黑色西装走了进来，看到他明显一愣：“知照，还没休息？”

　　江知照在岛台上倒了杯水，朝哥哥举了下杯：“下来喝点水。”

　　江知宴一想便明白自家弟弟肯定是学习到这么晚，一边换鞋一边委婉提醒：“学习固然重要，但还是要劳逸结合。”

　　“我知道的，哥。”江知照端着水往楼上走，房内漆黑，他下来时为图方便就没开灯，这会儿拖鞋踩在楼梯上发出一阵阵地碰撞声。

　　“知照，等一下。”江知宴已经换好鞋进来，突然喊住他。

　　江知照停在楼梯间，一手撑在栏杆上，食指有节律地点着木质栏杆：“怎么了。”
　　看到哥哥手里曲着脱下的黑色西装，心想做总裁果然要能抗热，大夏天都得穿个两件。

　　哥哥追上江知照的步伐，说：“明天开学了，我想着谢秋那孩子可能找不到学校在哪儿，要是你方便，明天帮哥哥带那孩子去报下道。”

　　两人走上二楼，江知照停在自己门前，闻言有些无奈说：“哥，你真觉得那孩子这么——”思索一番，想出一个词儿：“老实？”

　　刚说完就被西装挥了一下，江知宴没好气地说：“什么这孩子，谢秋比你大一岁，你得叫哥。”

　　“行行，”江知照举手投降:“哥、哥，你们都是我哥。”

　　江知宴被逗笑，说：“别贫，谢秋那孩子有志气，一个人生活这么些年，要真老实早就被人啃得渣都不剩，也算是环境所迫。”

　　江知照暂时勉强接受哥哥为谢秋开脱的话，将杯里的水喝完顺手就放到对方手里：“行，那明天我带他去。”转身进了门。

　　江知宴拿着突然出现在手里的杯子，无奈笑了一声：“这孩子。”

　　不过江知照对带人去学校爹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从谢秋家出门走上大路，一路往前走就能看到学校大门，中途还会经过他家，再路痴的人也不至于顺着大路都能走错。

　　结果就是他刚要睡觉，灯都已经熄了，手机亮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木子良还在给他发消息：

　　[你猜今儿我碰到谁了？]

　　这已经是半个小时前的消息了，江知照当时正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没空处理手机的消息。

　　想了想，他决定还是明天再说，正准备熄屏，木子良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发来了下一条消息：

　　[我去商场碰到宋彦和孟子辰在咖啡馆里]

　　似觉得还不够劲爆，后面又添了两个字：

　　[约会！！！]

　　[喂喂，你人呢，不会躲在角落偷偷哭吧？]

　　江知照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次皱眉，什么玩意儿。

　　[哦，祝九九]

　　然后关了手机，选择忽视这些毫无价值的消息，还不如去刷几道题。

　　或者说，就是木子良突然说他加到校花的微信都比这劲爆。

　　江知照一个激灵坐起来，

　　靠——，
　　他忘了加谢秋微信。

　　不然明天他们用什么联系？
　　总不能他大清早在门口杵着，忍受着大太阳像个望夫石一样巴巴地等人找过来吧。

　　万一人脑子哪根弦缺了真找不着路呢？那他上学第一天岂不是要迟到。

　　江知照麻利起床，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江知照立马撑着门问江知宴：“哥，谢秋微信多少，我加下。”

　　江知宴也猛然想起还没让两人互加联系方式呢，转身拿出手机立即推给了江知照。

　　对着那个摇头晃脑的纯种二哈图像，江知照差点以为哥哥给他推错了，再三确认，终于难言地点了进去，申请加好友。

　　退出来再看两眼这不聪明的哈士奇，江知照觉得谢秋这人挺有意思，头像和本人性格相似度可以说为零，摸不准到底是反讽还是真准备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搞笑。

　　发出了好友申请，江知宴似乎还不放心，打着哈欠说：“要不我再把谢秋电话给你吧。”

　　“不用，”江知照摆手拒绝，“我们更适合做网友。”

　　招来江知宴一顿嘲笑。

　　开学第一天江知照难得睡了个好觉，毕竟今天只用报道，不赶早自习，他下楼时屋子里已经没了人。

　　桌上热着三明治和牛奶，还有一张浅粉色的便利贴：

　　知照哥哥去上班了，爸妈出去完了，记得吃早饭。

　　下面还画了个蠢萌的笑脸。

　　一看就出自母亲的手笔。

　　江知照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吃早餐一边摸出手机，

　　首先点进微信，

　　很好，谢秋还没同意他的好友申请。

　　江知照从小成绩顶尖，受到所有老师的喜爱和赞美，想要他联系方式的同学都得排着队，没想穿过来第一次加人就吃了个闭门羹。

　　他手指将申请界面上下反复拉扯，最终给江知宴打去了电话。

　　“喂？”那边似乎在开会，有断断续续的汇报声。

　　江知照靠上椅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说：“哥，谢秋没同意我的好友申请。”

　　那边静了一会儿，而后传来声音：“会不会没看到？你等等，我给他打个电话。”

　　“行。”江知照挂断电话，收拾好碗筷，准备出门。

　　刚换好鞋，江知宴的电话就过来了：“小秋说他认得路，自己过去。”

　　江知照也不纠结，听了江知宴几句唠叨就挂了电话，走出院子时就听到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摸出来一看，谢秋通过了他的好友请求。

　　空白的聊天框里只有一句机械的欢迎语，他想了想，还是秉持和平友好的态度给发了一句：

　　[你好，我是江知照]

　　不久，对方就回：[谢秋]

　　然后就没了后续。

　　江知照有些无语，这人装什么高冷呢。

　　但又问:[我哥说你自己去学校？]

　　这回多了几个字：[嗯，我认路]

　　江知照反手收了手机，他就说，没有哪个傻缺能把路认错。

　　高三年级因开学考的原因会提前几天报道，但学校也会开放图书馆、教室等给低年级来上自习的学生，此时校门口的流量不多。

　　江知照站在路口等着红绿灯，一抬眼看见校门口站着两个学生会的人，检查学生的仪容仪表。

　　关于原主的记忆一瞬间涌入脑海，

　　原书中，这两人是孟子辰的跟班，原主开学第一天带着包子进门就被这两人截了，然后又出现在了孟子辰手上，最后被孟子辰白嫖送给宋彦。

　　江知照有些头疼，这两人一看就是专门来找他茬的，他没带早餐，指不定等会儿会发生什么。

　　他环顾四周，身后是一条阶梯向下的小道，两旁飘来包子铺的香气。

　　与其准备迎接不确定的未来，江知照更愿意打又准备的仗。

　　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一家‘百味包子铺’，上面的口味千奇百怪，他目光停留片刻，指着红板上的‘芥末’两字说：“老板，来两个芥末口味的包子。”

　　那老板没想到还真有人敢吃，惊奇道：“同学你是高三的吧，我家的芥末味儿可正，到时候辣得哭鼻子。”

　　正合江知照心意，看着老板从蒸笼里挑出两个泛着绿的包子，

　　江知照微笑：“没事，我就好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