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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身体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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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争取到假期,第二天江阔忙得甚至没时间骚扰柯允。
凌晨两点,满身疲惫的江阔带着柯允坐上回国的飞机。
从S国到H国的飞机要飞行十二个小时。一上飞机,江阔便戴上耳塞睡觉。保险起见,柯允仍然呆在江阔的口袋里。
实话说,真的很无聊。
柯允睡了太久,眼下根本睡不着。他听着外面变化的声音,推测发生了什么。过了会,他感到无趣。于是他拿起沙发上的玩偶,自娱自乐地演起情景剧。
后来他干脆坐在地毯上,做出沉思者相同的姿势。小人表情严肃,气泡却显示他在想前几天间隙时看到的狗血偶像剧剧情。
江阔补眠几小时就醒过来。天边泛起鱼肚白,层层叠叠的云层也出现在窗外。
他拿出手机想查看柯允的状态,冷不丁看到诸如“带球跑”“白月光回国”“替身狠狠爱”之类的词语。柯允和他面面相觑,没过多过,柯允白皙的脸蛋被染得通红。气泡率先一步表达出他的崩溃:“被看到了好尴尬啊!”
被看光心声的柯允鲤鱼打挺从地上弹射起来,他又气又恼:“你什么都没看到。”
江阔憋笑,他凑近了手机,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好的,我什么都没看到。”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你满意了吗?”
柯允更气了,他对着空气打了一套军体拳来表达不满。豆丁大的圆手握成拳头也只有丁点大,像是一颗偷工减料的小糖豆。他刻意皱起眉头,试图营造出“我很凶狠”的假象。
换来的竟然是江阔肆无忌惮的揉搓。
柯允觉得他再和江阔呆下去,他大概率会被气出结节。
下飞机后,江阔打车直奔柯允居住的小区。
小区安保不错,没有门禁卡的外来者都会被门卫大爷盘问一遍。
大爷问他:“你和他什么关系哇?”
江阔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是他前男友。”
柯允额头突突直跳。
大爷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精彩起来,他很谨慎地说:“你们已经分手了,你还来找他干嘛?”
江阔一下子影帝上身,他语气低沉:“走的时候东西没全部搬走,他让我滚回来全部拿走,他说一点都不想看到我的东西出现在他眼圈,他看见就烦。”说到最后时,江阔的声音已经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大爷的表情从谨慎变为惋惜,他一边拿出登记表,一边安慰江阔:“小伙子,不要太为前男友伤心,俗话说得好,旧的不去好的不来。”
江阔拿出十二分的演技:“不,他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听完全程的柯允:“……”
柯允深呼吸,告诫自己,寄人篱下,有时候不得不屈服。
待他取回身体,他一定要让江阔知道乱说话的下场。
靠着演技忽悠完大爷,江阔成功进入小区,来到柯允的屋子。
房间的装修很简洁,灰白黑三色,唯一的亮色只有养在阳台的绿植。不过由于主人疏于照顾,大多绿植都垂头丧脑,一幅命不久矣的衰样。
卧室里,阳光拖着长长的尾巴从窗帘的缝隙中跳到地板上。一切都维持着柯允记忆中的模样,唯一不正常的就是这个屋子里到处都找不到柯允的身体。
柯允莫名觉得冷。游戏里的温度分明是最适宜的,可打心底涌上来的寒意让柯允身体微微发抖。
为什么会找不到?
一瞬间,各种不好的猜想如杂草般长满他的心房。他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茫然,恐惧,这些东西再也压不住,肆无忌惮地拖着他的心往下拽。
他看似冷静地在思考,但气泡显示他心里早就一团乱麻。
江阔轻轻地摸摸他的脸。
两人都不再说话,房间里呈现出一种凝固的安静。
可能是过去了几分钟,也可能只过去几秒钟,柯允的脑子终于再次运行。他强行把外露的情绪全部压缩回去,一如他过去所做的那样,他问江阔:“你有什么想法吗,我……”
他罕见地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他张嘴好几次都没法顺利地把下半句说出来。
为什么是有人带走了他的身体?
又或者就像他的灵魂附在游戏角色上一样,有别的灵魂附身在他的身体上?
他还能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还是说一辈子都只能当一个存在于虚拟游戏中的角色?
太多的疑问朝柯允砸过来,他头脑昏沉,甚至分不出时间去辨认江阔脸上的神情。
江阔柔和地安慰他:“我先去问问门卫,看看你有没有出去过。”
门卫对柯允的脸颇为熟悉,他仔细地想了想,告诉江阔:“没见过他出去,这几天都是我值班,没见过这个小哥出门去。”
江阔问:“真的吗,会不会您遗漏了什么?”
大爷挥手:“当然是真的,我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很自信的。尤其是这个小哥长得这么出众,我不可能没印象。”
江阔不厌其烦:“可能是晚上出去了,麻烦您查查监控,好吗?”
江阔求人时格外诚恳,他宛如惹人喜爱的大型犬,让人很难拒绝他的请求。
大爷嘟囔了几句,被江阔的狗狗眼打败,答应他会看看晚上的监控录像。
做完这些后,柯允的脑子也冷静下来。
“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带就离开,”柯允说,“回去看看屋子里少了什么。”
柯允的东西一般都是分门别类地摆好,如果少了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江阔先是检查手机的去处,现代社会没了手机简直寸步难行。
但柯允的手机好端端地躺在桌子上。
“也有可能只拿了现金,你还有在家里放现金的习惯么?”江阔给关机的手机充上电,他想起柯允的小习惯。
柯允:“在书房抽屉最里面的信封里。”
现金仍然原封不动地躺在原处。
不仅是现金,甚至连鞋柜里的鞋都没少一只。
柯允吃惊:“难道他什么都不拿就走掉了吗?还是说有同伙?”
现在毫无线索,就算是最不可能的猜想都有可能是真的。
如无头苍蝇般在屋里转了好几圈,腹中的饥饿感把江阔从悬疑剧中拉回来。他揉揉肚子,决定去填饱肚子。
他已经三年没来过这座城市了,站在路边都会由衷地产生陌生感。
连上蓝牙耳机,柯允软乎的声音跳出来:“往右走,走过第二个红绿灯然后右拐,有家面馆好吃。”
漫步于树荫下,江阔一直紧绷的心突然放松下来。他调整耳机的音量,边走边和柯允漫不经心地聊着什么。
多奇妙,他念念不忘的前男友变成了他的电子宠物,甚至还在他的耳边免费给他当导游。
哪怕时间再倒退三天,他都不会相信这会是事实。
*
面馆开好些年了,多是一些上年纪的人来。
在一群叔叔阿姨里,江阔格外突出。闲休装衬得他像是青春洋溢的男大学生,就算坐在塑料板凳上吃面,他也依然是一个帅哥。
因此白酒巳一眼就看到了他。
一时间,白酒巳想了很多关于二重身的传闻。但就在他沉浸于这些都市怪谈时,江阔也发现了他。
江阔第一时间把耳机摘下,确保柯允听不到接下来他和白酒巳的聊天内容。
白酒巳:“哥,真是你?”
江阔:“还有第二个我么?”
一张嘴,白酒巳便确定眼前的人是他认识的那个江阔。
他坐到江阔对面,压低声音问他:“不是吧,你不会真是回国抓……”最后那几个字的音量小到几乎听不见,但江阔完全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江阔挑眉:“不,”仗着柯允暂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放肆地说,“回来看看前男友过得怎么样。”
有时候白酒巳真觉得江阔不是正常人。
一方面来说,对前男友三年念念不忘却不回头求复合,另一方面却如摄像头一样监视前男友生活,连同事有哪些都一清二楚。
当然,白酒巳的思绪自然而然地飘到柯允身上。被江阔惦记的柯允其实也不算多正常的人。
毕竟他俩是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算不上多友善。
谁能想到一开始扬言要让柯允成为他手下败将的江阔会变成如今一副为柯允阴暗爬行的模样。
真是世事难料。
半是感慨半是八卦,白酒巳问他:“那你回来究竟是要干嘛,我先提前声明,我绝对不会带你去找柯允的,我怕他让我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江阔:“不用你,山人自有妙计。”
白酒巳忍下翻白眼的冲动。
手机里,被拔了耳机的柯允如同被按下静音键,外界的声音一丝一毫都听不见。尽管他不是多八卦的人,但对于江阔拔耳机的行为,他心中还是升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很难形容这种感受。
理智上柯允当然理解江阔的做法,谁都有隐私,不想被外人听到也是无可厚非。可想到“外人”这两个字,柯允心里就是会冒出来如同吃到坏橘子一样的心情。
原以为是甜的,吃到嘴里才发现竟然是苦的。
况且这里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柯允的脑子不可控制地回想起过去的事情。
他和江阔的初见完全是一团糟。
那会柯允刚上初中,和班上同学都处在一个半熟不熟的状态。每天放学后,柯允都会在一家杂货店前蹭半小时电视再走。
很不幸,那天他蹭完电视回家的路上正巧赶上一场约架。
而约架的主角正是江阔,他和柯允班上几个同学起了冲突。一群处在中二期的初中生二话不说就约在小巷子进行肢体冲突。柯允本想避开,结果由于同学下意识喊了他的名字,江阔把他也当成同伙。出于自保,柯允把江阔凑趴下了。
当时柯允的攻击力完全碾压了发育较慢的江阔。
柯允至今都记得江阔脸上屈辱的表情,他挥着拳头,一边跑一边不忘回头对他放大话:“你给我等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总有一天会报今天的仇!”
但柯允只觉得他像邻居家的哈士奇,吵而且弱,随便一只狸花猫都揍得他“汪汪汪”叫。
他问同学那个跑得最快的是谁,打架那么菜还敢和别人约架。同学说是隔壁班江阔,仗着家里有钱就拽得和螃蟹似的,走路恨不得横着走。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倒是超出柯允预料,江阔第二天堵在班级门口非要和他当朋友。柯允嫌弃地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说:“我才不和吃辣条不洗手的邋遢鬼当朋友。”
江阔的表情先是震惊,随后是憋屈,到最后他竖起一根仍然沾满辣条辣油的中指,气急败坏地说:“我也才不要和你当朋友!我江阔就是从教学楼五楼跳下去都不会和你当朋友!”
可惜没过多久,他俩不仅成为了朋友,后来竟然还发展成了男男朋友。
柯允有时候真觉得命运弄人,他和江阔的开始不够好,就连结束也不够好。
就在柯允独自沉浸在回忆中时,江阔似乎结束了交谈。他拿起手机,柯允快速收起回忆,确保江阔不能从气泡上看到他的想法。
为了避免江阔发现,他问道:“你刚刚在和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