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街营销鬼才》秋芙黎

51、登月

　　内里有些阴冷，按理说靠近上层不该会冷，但这通道就是有些叫人难以忽视地发冷。
　　袁明庭赶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后，叫江时清拿了烛台来。
　　他端着烛台往里探了探路，那烛火跳动两下，有些暗下去。

　　“里面好似是密闭的。”袁明庭盯着那烛火，里面空气稀薄，但烛火还能继续烧着，想必里面久无人去，倒更合几人意了。

　　“千万小心！”江时清见他继续往里走，出声提醒他，与黎允也抬步跟上。

　　里面不似前两个通道黝黑，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光源，地板光滑地能反射光照，衬得此处愈发阴冷。

　　这里的楼梯也有些奇怪，踩着的感觉不似普通的石板，有些打滑。
　　三人顺着旋转而上的楼梯，小心翼翼地走着，前面的袁明庭忽然出声，语气惊讶道：“乖乖，这是玉吧？”

　　江时清闻言低下头看那楼梯的材质，通透匀称，触手微凉但很柔和。

　　“按理说，前面几乎都是木制楼梯，接近顶层时却开始用石料，确实很奇怪，但若是玉质就能想通了，这里怕是放着很重要的东西。”

　　黎允拉起江时清，继续向上走。江时清看清这是玉石，登楼的脚不免有些发软，忽然感觉那种有钱人在家里摆黄金树也不是不能理解。
　　钱太多了，便用钱做点装饰。

　　她感觉有一瞬间的窒息，但很快重整心绪，跟上去继续开开眼界。

　　终于走上来后，三人才知道这黝黑无窗的密闭空间里，为何会有光了——满墙的黄金饰品，以及头顶上发亮的珠子。

　　“夜明珠？”
　　“那可是皇家专供啊！”

　　袁明庭惊讶完，忽然想起这地儿的主人，于是又闭了嘴，继续饱饱眼福去了。

　　“小心，别动。”
　　“我是那种贪财的人嘛！”

　　袁明庭朝江时清摆了摆手，有些恼，但忽而又听见江时清道：“有蛊虫。”

　　“嘶——”
　　阴暗处应景地发出一声动静，好似在驱赶和威胁他们三个外来人。

　　黎允将剑挡在三人面前，仔细辨认着那动静的来源。然而越是屏息去听，那动静便越难分辨方位，一会儿前后左右，一会又感觉在头顶，几次江时清感觉就贴在她耳边过去。

　　“是蛇！”
　　几乎是同一瞬间，江时清话音刚落，一声嘶鸣从她头顶越过，被黎允快剑拦下，一条拇指粗的小蛇在三人面前被斩断。

　　一条蛇落地，暗处忽然传来更多的异响，就连向下撤退的路上，也忽然出现一条黑色长蛇，弯弯绕绕地盘在扶手上，吐着信子。

　　江时清一把毒粉撒出去，然而不但没有吓退黑蛇，反而激怒它，张开大嘴朝她扑过来。一声坚石相撞的声响，江时清看见那蛇咬在黎允剑上，腺液顺着剑身流下。

　　“有毒！”袁明庭喊完将烛台凑近蛇头灼烧，那蛇被烫了皮，松了嘴便跑，激怒了暗处还没上前的蛇。

　　“这地方养这么多蛇干什么？”
　　“你猜他怎么敢不安排侍卫的！”

　　几句话一喊，那群蛰伏在暗的蛇忽然躁动，循着声音朝他们涌来。毒虫粉无用，三人只有一把剑能勉强抵抗，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江时清几步跳到下层，推那石门却毫无动静。
　　“你再跺脚看看！”袁明庭举着烛台挨个烧扑上来的蛇，黎允几剑甩出去就能斩到蛇，可见其数量多得吓人。

　　江时清闻言照做，跺地一脚再去推，还是毫无动静，她摸着墙去找缝隙，却发现连墙缝也摸不着了。
　　三人心道不好，没了退路，更开不了路向前。

　　这一群拦路的侍卫，比人还要难缠。

　　黎允一见没了退路，将剑紧握，快步上前一甩，不管蛇死不死，先将路打开。
　　“快，往前跑！”

　　袁明庭去喊江时清，结果却无回应，烛台趁机朝下面照了照，总共就那方寸之地，除了一条长蛇盘踞，哪儿有什么江时清？

　　两人心下具是一凉，慌忙下去找，却连片衣角都没留。

　　“她、她再狡猾，不是这种丢下我们自己跑的人吧？”
　　“出事了。”
　　……

　　且说这江时清摸那墙缝，却冷不丁摸到一块冰凉粘腻的触感，不是那缠人的蛇又是什么？
　　她吓得浑身发颤，松开手慢慢后退，不料那蛇吐着信子忽然缠上她的手臂。

　　江时清正欲大喊要逃，身后忽然靠过来一人，一挥剑斩断那条蛇，用帕子捂住她口鼻，控制住她双手将她朝着楼梯拐角的黑暗中拖去。

　　袁明庭的烛台没有照到她，这一切发生太快，甚至叫她反应都还没做出，便被拖着消失在同伴面前。

　　眼前再度出现光亮时，江时清睁眼看见了拖她的人，正是驸马。
　　慈云公主关切地走过来，询问她哪里受伤。

　　“殿下，阿允跟袁明庭还在那里！”她扯住慈云，然而对方只是笑笑，轻轻抚上她的脸，安慰道：“无事，那些蛇没有毒。”

　　“可是……”再没毒听那声音也知有不少，光线又不好，被咬伤一口都算是轻的。

　　“嘘，”慈云示意她噤声：“他们不会有事，那些蛇听见动静就该过来了，趁着他们分散注意，咱们抓紧时间。”

　　江时清闭了嘴，见慈云跪在桌案边翻找起来。她不知道公主知道多少，也不知道公主是否别有目的。
　　她走过去，小声问：“殿下找的什么？”

　　“账本啊，”她觑了一眼江时清，道：“你不是来找这个的？”

　　江时清确实是来找账本，找关于这一整条线上的洗钱交易，找官商联合搞垄断的名单。若是黎允袁明庭能够快速接受侍奉的君王并非好人，是因为能辩是非，那么慈云作为皇室公主，她能够接受，甚至能够加入寻找证据的行列中，是因为什么呢？

　　慈云见江时清定在那里，猜测到她的疑惑，于是笑了笑，坦言道：“他不想做明君，我想。”

　　“到时候封你做财务大臣如何？”
　　江时清知道她在说笑，于是上前帮着一起查找，而驸马守在门口，依稀能听到隔壁打斗的声响。

　　这一片的卷宗账簿繁多，几乎记录了他这么多年的一切财务、谋划，公主挑了一些重要的，又叫江时清找来了那些参与人的名单。

　　驸马将东西装在身上，挡在她们身前，朝外开路。

　　江时清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却发现这并非朝着黎允他们去的方向，而是顺着一道楼梯继续向上走去。

　　“九层是什么？”她问。
　　慈云身形顿了顿，却没回答，继续朝上面走去。

　　九层登月，既然这地方由皇上组织修建，八楼已经有如此气派的装饰，与凶猛的蛇群首位，那这九层又该是怎样的景象？

　　踏上台阶最后一块，驸马在最前面推开了出口的门，外头光线充足，一瞬间豁然开朗。

　　这九层在外头看虽是一间阁楼，看着并不大，但亲自站上来，楼梯口直通露台，环绕房间一周，由此远眺，可见皇城全部布局。

　　江时清此刻心中生出一种不胜寒的颤栗感，这里视野开阔，别说登月楼旁的皇宫了，就连青龙街最远处的花糕铺，此刻都能依稀看见五彩招摇的经幡。

　　她跟着公主，驸马用剑斩开了阁楼的锁。推门进去，里面像是陈列室。

　　慈云环顾一周，好似发现了什么，径直朝着一个衣架走过去。
　　她轻轻抚上衣服上穿戴整齐的璎珞，面上浮出笑容。

　　江时清跟着过去看，认出这便是公主之前来请她复原的璎珞。
　　这原版竟然藏在这里。

　　“母妃，儿臣找到你了。”慈云眼里闪烁着泪花，只是现在还不是缅怀的时候，驸马见她伤心，凑过去帮她擦了擦眼泪，可公主却好似没注意似地，转脸往高台上走去。

　　江时清一路跟着她，确定这里便是皇帝收藏“战利品”的地方了。
　　她一路随行至高台最后，是一处没有封存，摆了几张字画的桌子，江时清认出是袁珂鸣的字迹。

　　她再看向慈云时，发现她手中拿着两块儿玉石质的东西，辨认得出是一对虎符。她上前看清慈云看得沉醉的原因，公主正轻轻摸着其中半块虎符上的深红血迹。

　　“这是阿松，最后的东西。”
　　慈云说到阿松，驸马抬头望了过来，温和问道：“殿下叫我？”

　　“嗯，”慈云看了他一眼，招手唤他：“过来。”

　　江时清给驸马让位置，决定走下高台，然而不等她转身，便听得拔剑出鞘，又穿肉而过的声响。

　　慈云将剑收回来，面上无悲无喜。她下额上被溅了一串连珠似的血迹，神色如常地望向江时清：“走吧，要把这里处理干净了。”

　　驸马倒在血泊中，残存一口气望向公主背影，他似乎很不理解现在这场面，不知一直喜爱他的公主为何忽然一剑刺穿他的胸膛。

　　江时清看着驸马怔愣住，慈云拉着她，浑不在意似的：“你不是看过我房间了，都该知道啊。”

　　她那日借了袁明庭的名帖进入这里，悄悄看过慈云的雅间，知道了这位驸马自北域被召回后便有些不一样了，慈云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的驸马被换了，但她要在皇帝面前演。

　　“谁知道他哪里找的赝品？”慈云眼底有着化不开的恨意，但是回身时依然有些落寞：“再好也不是。”

　　随后，慈云掏出火石，将一本账簿点燃，扔进那全是纸张、绢布的房间，大火瞬间蔓延开来，慈云拉着江时清往下跑去。

　　在第八楼看见黎允袁明庭他们，蛇群将他们包围起来，江时清接过慈云递过来的火石，点燃一处丝绸，朝着蛇群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