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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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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柯然的后背陷入椅背里,他冷静地思考着,随后坐正坐直,严肃道:“人的嘴会说谎,脑子会思考,并且能用双手制造出一切假象,但是记忆不会,也无法更改。记忆就像一个巨大的储存器,客观、真实、清晰地记录着每个人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所发生的事情。”
周楠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柯然,生怕漏听了什么。
“而我,能透过你们的大脑,看见你们的记忆,无论是谁,只要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能从他的记忆里看到他从出生的那一刻到现在所有发生的事情。”
“我在你的记忆里看到是陈屿凡报警,是他说我杀人,看到你们已经将我百分百定为是杀人凶手,所以我才想要见陈屿凡。”
“我在陈屿凡的记忆里看到了我逃跑之后的所有事情,包括举报我在垃圾堆旁边的人也是他。他的雷达好像定位不了我在哪,但是他监听到了我们两的通话,所以你才会没到多久,就有警察接到举报电话找过来。”
周楠眼角微微一颤,难道他们刚才听到白柯然说‘你不是陈屿凡’后,他们就无法听到、也无法看到审讯室里的画面了,是因为被陈屿凡屏蔽掉了信号?
能监听,能屏蔽,能定位,还有激光炮,那这个外星人的能力不小啊。
“我不相信。”周楠严肃地反驳着,好似对白柯然刚才说的话无动于衷,“反而我更相信这一切都是你瞎编的,目的是为了逃避你的罪责。”
白柯然举起手,信誓旦旦道:“我现在23岁,我还没有体验过幸福,但是我用我的终生幸福起誓,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周楠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柯然,似乎想从白柯然的脸上看出什么漏洞,“既然你能从别人的脑子里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情,那你能看到他们未来会发生什么吗?”
白柯然摇摇头,“不能。我只能窥探过去,无法预知未来。”
“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白柯然气愤地站起来道:“我说了这么多,敢情你一直认为我说的是假的?”
“你说的的确是对的,但是你拿什么证明,你说的这些不是你猜对的或是你早就布局好的?”
“我......”白柯然拿不出来。
巷子里没有监控,也没有一个人能帮他说明他说的就是真相。
“周楠,我是在你的记忆里看到了你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是一位好警察也是一名查案高手,你的眼力很好,即使有人伪造证据,以假乱真时你也能发现,我才答应跟你回派出所的,可你现在什么意思啊?你是要干什么?”
周楠的态度和言辞让白柯然感到心慌,同时也让白柯然对周楠的人品产生了怀疑。
这么严重的刑事案件,不仅破了还抓到了杀人凶手,这是一等功吧?
周楠平静地笑了笑,“抱歉,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相信。”
周楠站起来离开审讯室。
白柯然气得差点将自己胸腔里的那口老血吐出来,怒气冲冲地大喊道:“我说的就是真的!你是聋子还是瞎子啊!我没有杀人!”
周楠出来时询问修理监控设备的师傅,“师傅,问题严重吗?能修吗?”
修理师傅道:“能修,就是信号接收器的问题,待会儿就修好了。”
“好的,谢谢。”
周楠重新去看了现场发现的那把弯刀。
弯刀确实与他们之前所见过的普通弯刀截然不同,刀身恰似弯曲的手臂,样式奇异无比。
周楠和徐颂年来到陈屿凡的住所。
当陈屿凡打开门看见二人时,他的脸上没有惊讶,也没有喜色,是如当晚一样的严肃且庄重。
周楠问道:“陈先生,你的口供和白柯然的口供有冲突,我们来找你再确认一下,你不用紧张,只需要把那晚现场实际发生的事情再给我们讲述一遍就可以了。”
陈屿凡回道:“好。”
陈屿凡开始详说起来,徐颂年认真地记录着,周楠则在认真观地察陈屿凡的一言一行。
陈屿凡叙述的样子正得发邪,完全不像是在撒谎。
周楠忽然想起,那晚陈屿凡好像一直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到现场都转几圈了,而陈屿凡却仿若雕塑般,连一厘米都未曾挪动,好像很介意插足到现场中去。
还有陈屿凡与他握手的动作很僵硬,但是陈屿凡又站得很笔直,表情也很镇静,一点被吓到的样子也没有。
周楠突然打断陈屿凡的叙述:“白柯然说你是外星人,是你抹去了现场多余的痕迹,制造了假现场,这你怎么说?”
陈屿凡严肃且庄重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笑了,而且笑得很轻松愉悦。
周楠皱起了眉头。
心理学上说,人在紧张的时候,会故意做出一些轻松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紧张的姿态,而笑容就是最容易掩饰的表现。
陈屿凡笑道:“白柯然就是这样的,在学校的时候就会给我说些什么外星人,还说他见过外星飞船,什么坑啊标志啊都是外星人留下来的......总之我们谈论的每个话题,他都能扯到外星人,我们只当他压力大胡言乱语了,但是白柯然犯的是非常重大的刑事案件,不能听他胡言乱语。他现在说什么外星人,无非就是想推卸责任,因为人类没有一条法律明确规定杀死外星人是违法行为。”
周楠也笑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相信。但是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白柯然所言属实,那么他并未违反人类的法律,也就是说,他没有犯罪。即便为了宇宙能和平共处,人类修订了法律,存在了人类和外星人这样的法律条款,即便白柯然杀了外星人,那也是因为外星人首先破坏了和平原则,并主动伤害了人类,而白柯然则是出于正当防卫采取行动,他也没有犯罪。”
陈屿凡嘴角的笑容忽然凝结成冰,脸色沉了沉,声音掷地有声道:“人是会撒谎的,尤其是在穷途末路之时,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杀人凶手为什么总是在被抓后才会哭泣?他们不是真的知道错了而忏悔哭泣,是因为死亡带来的恐惧令他们哭泣。没有任何一个杀人凶手会因为杀了人而感到后悔,他们想的是如何毁灭罪证,才能不被发现。”
如果杀人凶手会后悔,那他就不会杀人。
“我是一名法律工作者,我要做的就是铁面无私,揭露一切真相,让罪犯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样的我,背叛了白柯然的兄弟情,那他为了报复诬陷我,我可以理解。我是案发现场的第一人,也是和白柯然走得最近的人,你们怀疑我,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你们今天来,就是已经选择相信白柯然天马行空的辩解,否定我亲眼所见的真相,甚至否定客观存在的事实,脚印、指纹、DNA,我不理解。”
陈屿凡说的话,直接让周楠沉默了。
如果陈屿凡说的是真的,那白柯然是怎么知道他不在场后发生的那些事,甚至连警察到达后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白柯然都能说出来。
如果当时白柯然就藏在案发现场,目睹了他们调查的整个细节,只是他们没有发现白柯然。
与其相信白柯然有超能力,他更容易相信白柯然当时就藏在现场。
询问结束后,周楠和徐松年就离开了。
在车上,周楠开着车,似不经意问道:“陈屿凡的口供和那晚相比有差别吗?”
徐松年肯定道:“一字不差。”
周楠停下车,拿过徐松年的记录本翻看,两页对比起来,他问的问题只能说是大致相同,可陈屿凡的口供竟然是一字不多,一字不少,就连停顿的地方都一模一样。“这可真他娘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