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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绛珠 ...

  •   这日二月十二花朝,安君一行人打点妥帖,便乘了车轿去往林府。

      说起这林家,在姑苏也算是一等有名望的人家,祖上更是袭过列侯的,虽这爵位只袭了三世,另有第四世蒙圣上加恩再袭,并没传至如今林家家主,但终究有些世禄之家的根底,寻常大族自不可比,再者,这代林家家主名海,表字如海者,乃是前科的探花,端的是文采风流,又颇得圣眷,如今已升兰台寺大夫,这样想来,这林家自不会因失了爵位而没落,倒是反转成书香之族,更添从容了。
      只遗憾这林家人丁不旺,支庶不盛,虽有几门同支,却俱是堂族,这林如海如今也已有些年纪,贤惠夫人虽也为他张罗了几门姬妾,却无所出,到如今也只有林夫人这一周岁女儿,不过这子嗣有无,也强求不来,只得顺其自然罢了。

      因安君一行人身份特殊,到了林府,呈了拜帖进去,便有林如海夫妇相携来迎,接至一边清静小花厅奉茶。
      安君稳稳坐在主宾位,稍稍打量一番林夫妇二人。
      林如海虽已四十过五,瞧着却不过四十,正是男子最具质感的时候,沉稳有度,仪态斐然,一袭镶边点绣的青玉色文人袍,更衬得他气质温润而不乏底蕴,果真是君子如玉,品格自现。
      与之相伴的林夫人,娘家姓贾,闺名一个敏字,堆云发髻簪流珠,旖旎水袖笼素酥手,漫漫长裙曳湘水,单单坐在那里,便是一副娴雅细致的仕女图了,端的是万分仪态,一颦一笑皆入画。

      安君看着林家夫妇举动相顾间自有的默契与情谊,稍稍有些愣神,彼时,母亲与爹爹,又何尝不是这样,可谓神仙眷侣……
      她心里幽幽一声叹息,回过神来,按下眉目间的落寞,挂上标准的笑容。
      一边安嬷嬷已送上抓周礼,正与林夫妇客套寒暄。
      安君因触景生情,不想久待,见此,便稍显突兀地插言道:“林大人,林夫人,令千金花朝诞辰,命格非凡,安君心奇,不知可否先将令千金抱来一观?”
      安嬷嬷稍稍一愣,随即释然,小主人果然还是孩子,看来是心急了。
      林夫妇自然无可推拒的,命人去将女儿抱来。

      不一时,便有那小女儿的奶娘王嬷嬷抱着一大红锦缎襁褓进来,行了礼见过,便将怀中襁褓交付林夫人,退至一旁。
      安君由安嬷嬷抱起,就势看了,只见襁褓中的小娃娃梳着童稚的朝天辫,正闭眼安睡,小脸嘟嘟,粉嫩如花,瞧着极是清明灵秀,遥想来年长成,定是个慧极的女儿家。
      安君默默垂下眼帘,有二哥哥教养,又有母亲爹爹顾着,宝宝她将来,也定会是个孝顺知礼的好女儿罢……

      安君定定心神道:“林大人,林夫人,令千金命格非凡,只胎里造就不足,不好养活,最好是随了我去,方得保一生平安,你们可舍得?”
      林夫妇闻言大惊,相顾愕然,自家女儿小脸粉嫩,能走会爬,安健得很,又有什么胎里不足?!
      若不是知晓安君来历,又都有涵养,怕早已翻脸了,毕竟为人父母者,哪里能容别人胡说自家孩儿?
      林如海皱眉道:“小女一向康健,这‘胎里造就不足’,实不知小宫主如何解说?”
      安君张口欲言,却被安嬷嬷拦住:“小主儿,天机不可泄露。”
      安君对林如海抱歉地笑笑:“再过些时日便知道了。”
      她想了想,又道:“除随我而去外,另还有个法子,也能保令千金平安,只是变数多了些,算不得上好。”
      林夫人忙道:“请说。”
      “这个法子,最要紧的,便是除父母之外,一概外亲不得相见,再者,就是不能见哭声,方可平安了此一生。”安君正色道。
      林如海夫妇面面相觑,心里忐忑踌躇,无法名状。
      安君轻叹:“言尽于此,林大人,林夫人,安君先告辞了。”
      林如海夫妇默然相送。

      马车上,一向和蔼的安嬷嬷首次沉下脸来:“虽然小主儿福泽深厚,可这天机又怎可随意与人言?先宫主别无所求,惟愿小主儿安康,小主儿莫忘了不曾?”
      安君摇摇头:“安君不懂事,让嬷嬷担心了。”
      安嬷嬷见她态度良好,便又好言道:“小主儿,咱们虽偶能得窥天机,但大千世界三千,还能全管得过来不曾?有机缘的碰上了指点几句也就罢了,嬷嬷说句不中听的话,别人的命自是别人的,如何过,自然是由他自己负责,前世来生,因果循环,俱是天定,又哪里是能够强求的?”
      安君点点头:“嬷嬷说得是。”
      安嬷嬷爱怜地将她抱紧些:“小主儿别怪嬷嬷多话便好。”
      “怎么会?知道嬷嬷疼我。”
      安嬷嬷脸上自然又带上了笑:“小主儿既这么说,嬷嬷可还要再说几句,虽然小主儿心急看那小千金,但好歹是办周礼高兴的时候,咱们既然去了,那些话晚些说也合适些,像如今这样早早说了,人家自是忧心的,怕办这周礼的兴头早已没了,本欢欢喜喜的庆生倒是弄得跟应酬一样了。”
      “是安君思虑不周。”
      “嬷嬷也不过是唠叨几句罢了,小主儿心里明白就好,也并不用学得多圆滑,只念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毕竟有些地方规矩大,忌讳又多,既然同在这尘世中,咱们也不好无礼。”
      “……嗯。”

      春时渐深,花事渐盛。
      在秀山碧水,小桥长廊间徜徉了几日,安君叫来安嬷嬷,准备动身去金陵。
      因不过离开月半,并不用带太多行李,收拾安排几日,一行人便轻装从简地上路了。

      姑苏与金陵左近,乘船不过五六日功夫即到。
      寻了处清静客栈安顿下来,安君便出来游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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