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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悔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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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怜心忍不住在心中冷笑,她现在虽然没办法处死对方,但一个公主想要惩治李业亭,那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这时的李业亭羽翼还未丰满,江怜心绝不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让洵国的大好河山落进对方的手中。
“李世子,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江怜心五官并未完全舒展,因为两颊带着点可爱的婴儿肥,不发难时只让人觉得好相与,可她笑起来眼尾略微上挑,是那种惊心动魄的眉毛,带着不敢直视的锋芒。
李业亭似是没料到她态度会这般生硬,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应答,张嘴还要再欲说些什么,就见江怜心微微扭头唤了声,“云千。”
“属下在!”
一个身着暗红色制服的侍卫上前,他的佩剑就别在腰带侧后方,单膝跪地朝江怜心行了个礼。
这便是洵昭帝指给怀宁公主的亲卫,唤作云千的青年就是侍卫长,云千得令后在马车前恭敬俯身,听着江怜心不轻不重地下达指令,“李世子当街拦马,对本宫大不敬,将他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此话一出不仅吓住了李业亭,连江怜心身边的侍女都愣住了,倒不是觉得心疼这相府世子,只是他们殿下一向心悦李世子,不知怎得今天竟然突然翻了脸。
但转念一想又觉活该,公主本就金枝玉叶,这李世子实在太过放肆,仗着他们公主的喜欢就蹬鼻子上脸。
江怜心倒不觉得行事过分,她前半生行事一向嚣张跋扈,哪怕被旁人知晓也不会觉得奇怪,只觉得是她同李业亭离了心。
但这样正好是她想要的结果,为的就是小小威慑住李业亭。
“怀宁!怀宁!”李业亭五官都狰狞了起来,被侍卫拉走时还有些不死心,朝着江怜心的马车大喊。
此时正是金銮殿下朝的时候,马车就停在宫门不远的位置,一时惊扰了好些朝臣往这边观望,那李业亭似乎羞愧到了极点,耳根都脖后都弥漫出血红色。
“怀宁!我知我身份低微...若是哪里惹了你不快,如此能解你心头气,怎么罚我都认了,只是求错处告诉我,我以后定当改正。”
李业亭面上依旧一副深情模样,看上去对江怜心的罚无怨无悔,不明真相者当真是要让人潸然泪下了。
如果江怜心没有听到他的心声的话。
“啊啊啊啊啊系统!这死女人是不是疯了!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三十板子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江怜冷冷看向这表里不一的男人,尽管嘴上道歉的话讲得妥帖,但心中的咒骂恶毒得难以入耳。
李业亭哪怕被摁在了刑凳上,依旧倔强地抬起头来同她对视,眼中闪烁的星点彰显着他的哀恸。
“你们龙傲天系统不是号称有什么魅惑能力吗,现在怎么半点不起作用了!”
“等一等!系统正在自查!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怜心歪头思考着这段对话,魅惑能力?
或许她前一世当真是被灌了迷魂汤,这出于某些神秘力量对李业亭的帮助,虽然她不知道对方如何获得这种能力。
他的侍卫长下手断然不会轻,落在他们这样的世家公子身上,效果自是立竿见影,三十板子能将人抽得血肉模糊,但这也难抵江怜心心头之恨。
她想起前世那杯毒酒,那股濒死前钻心的疼痛,想起惨死的皇兄跟重病的父皇,就觉得还是轻饶了这李业亭。
好些宫人远远瞧见了李业亭的笑话,不知郎情妾意的两人怎得突然闹僵,不由在心中叹一句皇家果然是无情。
那李业亭被打得惨叫连连,一开始还能听见些心中的咒骂,疼到后头似乎是没了力气,耳边总算是消停了下去,江怜心心中那口恶气也算消散了些。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江怜心也不愿人看笑话,原本想再给人点颜色瞧瞧,此时也只得松口饶了李业亭。
“往后若再敢在本宫面前放肆,决不轻饶!”
江怜心微微扬着脑袋,看着不远处一身狼狈的青年,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将蛮横骄纵展现到了极致。
她转身正欲回到马车中,扭头与一名男子对上视线。
青年一身蓝色锦绣官服,腰间系着一条暗紫色腰带,袖边镶着淡淡的浅白金边,生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天生的薄情寡淡之相,只淡淡看了地上的李业亭一眼。
这是威远大将军之子沈青阳,现任大理寺少卿一职。
江怜心对他印象很深刻,因为上辈子直至她死亡,都未听说过沈青阳成婚的消息。
他面容本就生得无情寡淡,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但审讯人的手段又是狠辣无情,据说落到他手上的犯人,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外头好些人称他为玉面阎王。
京中也不乏倾心于他的高门贵女,但沈青阳不为所动,谣言不知从何传出,竟说他不能人道,据说将威远大将军气得不轻。
沈青阳在江怜心马车前稍做停顿了会,并未对一旁的李业亭施舍过多眼神,只是规规矩矩朝她施了个礼。
“大理寺少卿沈青阳见过公主。”沈青阳身上有种别样的魅力,哪怕俯身行礼倒也不觉落了下风。
如果江怜心没记错的话,沈青阳同李业亭不太对付,上辈子连带着对她的态度也并不热络。
“公主金枝玉叶,何人冲撞了您,交给下人便是,外头风大小心着凉。”
沈青阳面上表情无异,两句话让江怜心愣了神。
在她印象中,这位大理寺少卿可不是攀龙附凤之人。
这话不知是在故意讨好她,还是单纯为了奚落李业亭。
也不知是不是她多想,好似带着点让人说不出的暧昧。
“多谢李大人关心。”江怜心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沈青阳也并无攀谈之意,起身后大步流星离去。
江怜心并未再看一旁的人,转身放下帘子坐回车厢。
她现在其实有一个想法,或许李业亭不属于这个世界,再加上得了怪力乱神相助,因此后半生才走得顺风顺水。
李业亭前世的确女人缘很好,不管是她还是那些民间的女子,又或者是邻国的玉国公主,似乎每一个都是对他有所帮助的人。
他与沈青阳两人年纪相仿,对方无论门第还是能力都压过李业亭一头。
江怜心从前倒不觉得,但今日见二人站在一起,只觉李业亭实在被衬得暗淡无光。
怎会有这般多女子对他死心塌地呢?
或许这个猜想实为怪谈,但她竟然都能重生,现在又能听见对方的心声,那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个虚有其表身无长物的废物草包,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靠得都是女人,只凭运气就夺得了洵国的大好山河,这样的男人凭什么配得上帝王之称。
但不管有什么怪力乱神之助,江怜心都决计不会让对方得逞。
江怜心一路上不停思考,竟未觉马车已经平稳了下来。
“公主,太子府到了。”
她似乎来得不是时候,江临椿刚下朝还未回来,她算是太子府的常客了,来这儿也跟回公主府无异,自觉去了江临椿的书房等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烧着地龙,室内太过温暖,江怜心困意袭来,竟趴在案前睡了过去。
腊月里天寒地冻,府中到处结了冰,撒了些泥沙才好上许多,江临椿刚下马车就瞧见了云千,知道这是江怜心过来了,问了去向便朝书房来了。
他听说江怜心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江临椿怕将外头的寒气过给她,只得将外衣交给了侍女,在门口站了会才进去,瞧见案前睡得正熟的人儿就觉好笑,他这娇气妹妹已经睡着了。
江怜心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屏风后的榻上了,她扫了一眼便知自己还在书房,想来是江临椿不忍吵醒她,直接将她给抱到了书房后的榻上。
“皇兄。”或许是刚刚才睡醒,江怜心嗓子有点沙哑,这两字唤得又娇又软。
江临椿正在埋头批阅奏章,扭头瞧见妹妹就忍不住心软,“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不是前两日还在生病吗,若是有什么要紧事,差人过来说一声就行了。”
“早就已经好了,哪有那么娇弱,药都喝了好几碗了。”江怜心说着有些委屈,坐下很自然地靠在江临椿肩上,当真跟只毛绒绒的小动物一般,让人忍不住想摸摸脑袋,“没事儿就不能过来了吗,不过就是想你了嘛。”
“那太医的药也得喝完,这个事儿可容不得你撒娇卖乖,听见没?”江临椿只她这一个胞妹,两人情谊自然非比寻常,“那你派人过来传个话,我下朝直接过来还不行吗,还需得你大冬天跑一趟?”
“好长时间没出门了,今个儿就想出来走走。”
“中午就留下来用膳吧,我让后厨做些你喜欢的。”江临椿捏了捏她脸上的颊肉,“最近是不是瘦了不少,还是得多吃些补回来。”
“嗯!”江怜心靠着江临椿,就像依偎在温暖的火炉旁。
她想到上辈子江临椿的结局,眼中泪花已经忍不住闪烁,但不想让皇兄瞧出端倪,只得扭开脑袋掩住情绪。
可这点小动作怎么瞒得住江临椿,男人伸手温柔地替他拭去泪水,“这是怎么了?跟皇兄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跟李业亭吵架了?”
江临椿其实早就听到了动静,知道妹妹今日当众惩治了李业亭,但江怜心没有主动提起他便没问,想着人一会儿忍不住自然会主动说,哪里知道一言不发就掉起泪来。
江怜心不知心中的烦恼要与谁说,泪花已经在漂亮的眸子里打转,跟江临椿对视一眼就忍不住掉起泪来,“皇兄,我不想嫁给李业亭。”
他其实一直不太看得上李业亭,可他这妹妹当初宛如被喂了迷魂汤似的,一门心思想要嫁给这庶子,要不是江怜心态度实在坚决,父皇断然不会同意两个人的婚事。
“能不能告诉皇兄为何。”
江怜心无法全盘托出上辈子的事,她只是朝着江临椿摇了摇脑袋,“李业亭实非良人,嫁给他我不会幸福。”
既然妹妹不愿意多说,江临椿倒也不强求,他只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原先就觉得他配不上你,你不愿嫁给他倒也好,但婚期原本已经定下,如要悔婚怕要寻个由头,父皇那里你准备如何去说。”
她难道要说自己重生了,有预卜先知的能力?
江怜心也不知要如何说,当初是她死心塌地要嫁,现在一转眼又不愿嫁了,到时候又要让旁人看了笑话。
江临椿见不得她愁眉苦脸的模样,伸手在人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倒也别担心,皇兄替你想办法,实在不行到时候父皇那里我去说,婚姻大事可万万不能随便。”
江怜心心中万般感动,“谢谢皇兄。”
“过几日就是冬日围猎了,李业亭今日被你罚了,定然没办法出席参赛。”
“没办法出席自然最好。”江怜心忍不住轻哼一声,这样就没办法在父皇面前献媚。
江临椿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似乎拿自己这个妹妹没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