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明珠》轻云故

32、诸事难言事时难错

　　时意回到王府时，正巧撞见了刚回来，准备去汇报任务的顾停云。

　　顾停云见到时意后，立马上前打招呼道：“时姑娘，你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吗？”

　　时意原本正在想着事，根本没有看到面前还有人，此时被顾停云叫住，这才注意到他。时意将自己的疑虑暂且放到一边，随后笑着回答道：“对，我刚回来。”

　　顾停云并不清楚时意和云珏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却也从这几天的气氛中琢磨出一些异常。现在见时意神情不对，有些担心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不过他也不敢细问，于是只能说道：“那姑娘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我还要去见殿下。”

　　“好。”时意点点头，因为还在想着云珂的事，也并没有注意到顾停云的欲言又止。

　　两人仅仅是打了个照面，时意也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和顾停云道了别之后，就回了自己住的偏殿。而另一边，顾停云则是去找了云珏。

　　顾停云照例向云珏汇报了今天的城中的情况，可是之后却并没有立马离开，反而是有些迟疑地看着云珏，欲言又止。

　　云珏见顾停云站在原地没动，于是问道：“还有事？”

　　顾停云见云珏主动询问，这才道：“方才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时姑娘。”

　　云珏原先还垂着头看案上的公文，此时听到顾停云说起时意，才将视线从公文上移开，看向了顾停云。不过他没有说话，而是在等着顾停云继续说下去。

　　顾停云有些拿不准云珏的意思，不过见云珏这副模样，明显是要他继续说的意思，于是只能接着道：“我见她情绪不佳，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不过我没敢细问。”

　　顾停云说完，就悄悄地打量了一下云珏，就见云珏的神情变得若有所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好半晌之后，他才听到云珏问了一个问题：“云珂什么时候回都城？”

　　“应当就是这几日。”顾停云道，随后又问，“需要我去帮您打听一下他们的行程吗？”

　　“不用。”云珏直接回绝。

　　“好。”顾停云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却还是应了一声，随后没忍住又问道，“那时姑娘……”

　　“我会去找她的。”云珏打断了顾停云的话，随即瞥了他一眼，“你没有其他事做了吗？”

　　顾停云一听，连忙站直了些，否认道：“不是，我这就走。”

　　话音刚落，像是生怕云珏又说些什么，顾停云直接就离开了书房。

　　云珏见顾停云离开，也并没有在意。只不过他没再去看面前的公文，而是想着刚刚顾停云说的话。片刻之后，他似是轻叹了一口气，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临近傍晚的时候，太阳还未完全西沉，兰音像往常一样，给时意送来了饭菜，结果时意刚坐下，偏殿就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殿下？”兰音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云珏，一时有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往常这个时候，云珏应当还在处理公务，直到天黑后可能才会用晚膳。正因如此，所以一般都是时意先用膳，等时意吃完后，兰音才会另外去给云珏准备晚膳。

　　谁能想到，今天云珏不仅这个时候出现，还直接来了偏殿。

　　不过兰音很快就回过神来，上前问道：“殿下要在这里用膳吗？”

　　云珏微微颔首，随即看向了站在原地没动的时意。

　　时意看着云珏，神情有些复杂。自从那天不欢而散，时意就没再和云珏面对面说过话，此时再看到云珏，她也一时有些无言。

　　这边兰音替云珏盛好饭，看两人之间气氛不对，于是知趣地选择了离开。在离开之前，她还对时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加油。

　　时意：“……”

　　等到兰音走后，这次云珏没再和时意面面相觑，他主动示意道：“姑娘请坐。”

　　时意见他说这话时神情自如，并没有任何的异常，一切看起来就和之前别无二致，仿佛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任何矛盾一样。

　　时意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她没弄明白云珏为什么会突然找到自己，甚至还想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地和自己相处。此时就连她也忍不住开始佩服起云珏来。

　　这边云珏已经坐下，见时意一直没有动作，于是抬眼望向她，眼底浮现出一丝疑惑的神色。时意见状，想了想，也跟着坐到了云珏的对面。

　　既然云珏能像个没事人一样，那她又何必在这自怨自艾。

　　想到这里，时意便没再管一旁的云珏，只管安静地吃饭。云珏也没在这个时候谈论事情，直到两人都吃完，云珏才看向时意，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姑娘今天遇见了云珂？”云珏在说这种事的时候，一般都是开门见山，而不会拐弯抹角。不过在问之后，他难得又解释了一句，“今天顾停云回来时，和我说姑娘情绪不佳，我想应当是云珂和你说了什么？”

　　时意听到云珏的话，忍不住在心底腹诽，她明明这几天心情一直都不好。不过想到云珏居然直接就猜到是自己见了云珂，还是有些惊讶，“对。”

　　云珏点了点头，随后又问：“我能问问，他都和你说了什么吗？”

　　“……”

　　时意一时没说话，云珏也不催她，就耐心地等着。

　　天色愈晚，屋外的天已经黑了下来，只余下一点朦胧的光亮。时意看向云珏，他那双眸子失去了外界光亮的映照，琥珀色的瞳仁显得有些黑沉。

　　可是她能看得出，那眸子里，此刻正映着自己的身影。

　　“为什么要问这些呢？”时意突然有些恼怒，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上次她没能得到答案的问题，加上今天云珂的那些话，让她此时在冲动之下直接问出了口，“难道这会影响到你的计划吗？”

　　“不会。”云珏答道，他这次并未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而是认真道，“这与其他无关。”

　　时意一时有些惊讶地望着云珏，不过很快她便垂下眸子，索性什么也不想，直接将自己想了半天的问题抛给了云珏：“我们很久之前就已经见过了吗？”

　　“……”

　　时意问完之后，空气中突然陷入了沉默，云珏突然沉默了下来。

　　半晌没等来回答，时意有些奇怪，她抬头望向云珏，却见云珏神色有些异样。

　　她一时有些不解，想不明白就算之前自己发现云珏骗了自己，他也很快就承认，结果这次却又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不过在时意抬头看向自己之后，云珏就很快敛去了自己的神情，随后道：“这事是云珂告诉姑娘的？”

　　时意点头，原本想说：他应当是不知道，自己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所以故意想要以这种方式来挑拨他们。可是想了想，最终还是咽下了这句话。

　　“隐瞒姑娘的事，我向你道歉。”就在这时，云珏突然开口打断了时意的思绪，他的眸中透着诚恳。

　　不知为何，他的眸光让时意有些恍然。时意避开他的视线，起身去点了灯。昏黄的灯光瞬间驱散了黑暗，照亮了整个大殿。

　　时意重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这一来一回的路程，也让她情绪重新冷静了下来。

　　“所以，四年前我们真的见过？”时意道。

　　可云珏似乎不愿提及此事，见时意追问，他似乎也有些苦恼。不过他的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一副沉思的模样，像是在考虑着该如何岔开话题才好。

　　时意看着云珏这副神情，终究还是主动道：“你不想说可以不用回答。”

　　话音刚落，时意明显感到云珏悄悄松了口气。

　　第一次见云珏这般，她一时也有些新奇。不过她也隐隐能够猜到，这其中应当有什么隐情，所以云珏才会一直不愿提起。虽然心中有些芥蒂，但既然云珏不愿说，她也不想逼云珏去回答。

　　云珏看出了时意的想法，但他也没去解释什么，只是道：“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时意摇摇头，道：“你不用道歉。”

　　虽然云珏这像没事人一样的态度，可能还有不少事瞒着自己，让时意有些气恼，可是他能主动找自己，甚至还愿意道歉，对他来说也已经很难得了。

　　而最主要的是，在她来到北岳国的这些时间里，也的确得到了云珏的许多照顾。就算她想要埋怨云珏，似乎也没那么大的底气。

　　云珏点了一下头，随即向时意伸出手，“那么，现在姑娘还愿意同我一起吗？”

　　虽然知道云珏想要表达的，可能与自己所想的不是同一个意思，可是在看到云珏伸出的手时，时意心底还是忍不住有些悸动。

　　时意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决定顺从自己的心，将手搭上了云珏那微凉的掌心。掌心突然触及到温热的触感时，云珏的指尖轻蜷了蜷，但到底还是没有立即抽回手。

　　虽然有些事已经说开了，但时意也知道，很多事情仍未得到解决，那些问题横亘在那里，迟早还会在某一天被揭开。不过时意也明白，那些都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解决的。

　　屋外的天色如墨，今夜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明月高挂。时意和云珏走出了偏殿，兰音正在收拾桌子，他们便在廊下站着，仰望着天上的月亮。

　　“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求姑娘。”在一片静默之中，云珏突然又出了声。

　　时意有些意外，没想到云珏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偏头看过去，“什么？”

　　“我想，若是姑娘有幸找回自己的记忆，能否再次接受我的歉意。”

　　时意觉得云珏这话有些奇怪，不过想到云珏一直不愿提及此事，又联想到云珂所说的“行凶者”，她心底隐隐有些不安。不过她也并没有多想，只是点头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