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同人]洁癖——终身误续篇》pool

44、42.疯病

　　“报告，一共是十二具日军尸体。”来到第一个被标注的日军据点，却未能见到一个活着的日军，龙文章下令行军一天的队伍原地休整。
　　“我检查过了，真是日军。”孟烦了向坐在石头上盯着地图发呆的龙文章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军虽然历来情报工作效率低下，可还不至于打了八年仗还不认识小鬼子。”
　　“日军流寇的情报没问题。”龙文章叹气，“问题是谁杀的他们？”
　　“义匪啦，乡民团啦，游击队啦——在我军西岸势如破竹攻势的感召下，谁都有可能给这些四处流窜的耗子来上一枪！”孟烦了叉腰苦笑，“咱率这么一大帮子人乌拉拉撑面大旗，你以为那些鬼子就在原地等着我们去宰啊？”
　　“嗯，有道理。”龙文章看向阴沉沉快下雨的天空，“可我这心里老觉着有啥地方不妥。”
　　孟烦了把地图叠吧叠吧收起来，“我告诉你啥不妥，咱师座这次太大方了，有点放虎归山的意思。”龙文章哼哼一声，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副官是个聪明娃。
　　“让林团长安排扎营，你，挑一队打过仗的机灵鬼随我去前面侦察敌情。”龙文章起身走开。

　　“砰！”“砰！”“砰！”
　　清脆的射击声回响在灰天之下，虞师的射击场上，米奇和他的独立团军官正在练习。现在担任警戒任务让一直半放松度假性质的队伍迅速绷紧了神经。
　　米奇突然分神，停下射击，看着尘土飞扬的靶场外面出现的枪杆般身影。
　　虞啸卿踢着大步向他走来，身后跟着两个警卫员。非常时期，何云麾也取消了对虞啸卿的禁制令，虞师地盘内恢复了虞啸卿的行动自由。
　　“哈啰，虞兄。”米奇眯起眼睛，摆酷地吹了吹枪口。
　　“这东西——是你指使那俩洋蟑螂干的？”虞啸卿手中拿着的是一份英文报纸。
　　“什么洋蟑螂？”米奇笑嘻嘻挠了挠下巴。
　　“住小货车里那两只。”虞啸卿哼。
　　“哈哈！”米奇接过他手中的报纸，看着上面虞啸卿的照片，啧啧赞叹，“帅毙了！”
　　“你觉得这玩意儿有用吗？”虞啸卿冷着脸，没好气，“这种不要脸的吹嘘！”
　　“咳，全部都是事实，哪里吹嘘了？”米奇被口水呛到，拍着胸口顺气，“我说虞兄啊，别看这轻飘飘的几页纸，英雄难敌口舌祸，你那事儿就是舆论而起，也完全可以用舆论盖回去嘛！那俩小蟑螂在我的谆谆教导加上普及国情知识后，对您虞师座可是敬佩景仰得很，一直托我约你做个专访呢。”
　　虞啸卿显然有点惊悚，沉下脸，“我可没时间陪他们磨嘴皮子！”
　　“哈，我知道，所以我告诉他们，等中国土地上再无一个鬼子时，虞师座才有时间坐下来。”米奇笑眯眯凝着他。
　　虞啸卿微怔了一下，转头看着激荡着枪声的靶场，沉默片刻，突然道，“告诉我你在南天门上看到的。”
　　米奇吸了口气，慢慢笑道，“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问我。”
　　虞啸卿眼光飘向更远的山影，淡淡道，“我梦见把整个虞师都扔在上面了。”
　　米奇瞧着他的侧脸，突然一把搂过他的肩头，在那仿佛时光凝固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下！被惊醒的虞啸卿半秒哑然后，一掌拍向米奇裂开大嘴的笑脸——掌心却撞上一件带着手温的坚硬物什，米奇用手中的枪挡住了他的袭击，并顺势将手枪塞在他手里，灿烂脸孔带着惯有的挑衅，“比一个，虞兄，赢了我就告诉你。”
　　虞啸卿瞪他几秒，抬手从他胸前的弹夹袋抽出一个弹夹，“啪嗒”装上。邻近几个练习的军官已经停了下来，兴趣盎然地望着他们的战局。
　　熟悉的感觉从指尖复苏，虞啸卿侧身，抬手，屏息，一气呵成的连贯枪声中，子弹激射向三十米外的靶子。
　　比了手枪比步枪，比了步枪比机枪，到最后连战马都被牵来作运动骑射，射击场上已经因两位大人孩子气的较劲变成了喧闹舞台，两个多月没碰枪的虞啸卿显然借机会过了把瘾。
　　“平手平手——再比要把唐副师和何大人招来了，下次再赛，虞兄！”从战马上跳下的米奇扬声笑道。虞啸卿勒住马，灰天之下的空气里除了熟悉的尘土和火药味，似乎已经有了早春的暖意。
　　“龙文章改造过一种散弹枪，咱们下次比那个。”虞啸卿利落地翻身下马。
　　“吓！”米奇抹着汗湿的额头，斜着他苦笑，“那玩意怕是杀人的，不是比赛的吧。”
　　虞啸卿勾了勾嘴角，米奇看着他眼里模糊流露出的人味儿，虞啸卿的马鞭在他肩头敲了一下，拿过警卫员手里的外套，挥挥手走了。米奇看着他步伐中难得透出的一丝轻松。

　　畅快淋漓出了身汗，虞啸卿刚走到宿舍院门口，卫兵便带着某种惶然向他报告，“师座，何部长和楚队长来了，在房间等你。”
　　短暂的放松倏然消失，虞啸卿吩咐后勤兵给他打水洗脸。
　　“玩得挺痛快嘛。”何云麾听不出感情的声音悠悠然响在身后，站在青石案台前擦洗着脸颊脖颈的虞啸卿并没有停下动作，他一丝不苟擦干头发脸颊，扣好衬衫领扣，才转身面对站在廊柱边冷冷瞧着他的何云麾，以及永远像个影子一样杵在何云麾高大身影后的楚柏。
　　战火重燃之后，调查团的工作显然从主要角色变成了配角。
　　“老师有何吩咐？”虞啸卿走进房间。
　　“调查团工作告一段落，找我心爱的弟子喝杯茶，聊聊天。”何云麾笑笑，走回桌边的椅子坐下。虞啸卿看到了摊在桌子上的报纸。那不是英文报纸，是重庆发行的“国际时报”，自己招眼的照片同样出现在一个为前线英雄歌功颂德的版面，不用说，这肯定也出自米奇那超人的财力和关系网。
　　“我小瞧那美国小滑头了，他为了让你脱罪还真是不遗余力。”何云麾手指敲敲报纸上的照片，沉沉笑道，“看来你蛊惑人心这点倒一直没变，在学校就呼啦啦一帮小子簇着，打这十几年仗还是不缺人掏心窝子围着你转……”
　　虞啸卿没有说话，给自己倒了杯茶。
　　“那位龙文章这几天的捷报噼里啪啦往军部这么一报，我这老家伙倒成这里自讨没趣的白鼻子了。”何云麾瞧着他，“你把龙文章弄走是为了专心对付我吧，因为他是你的弱点？”
　　“他是我的参谋副官，打仗是他的本分。”虞啸卿蹙眉冷冷道。
　　“包括打完仗借调到中原战区去？‘惹不起躲得起’战术？”何云麾淡淡笑道。虞啸卿微微一凛，忍不住瞪向了面无表情的楚柏。
　　“你不用看他，探取情报是他的天性，忠诚于我也是他的天性——在这点上小楚可比你让人放心。”何云麾微眯起眼睛，盯着虞啸卿一点点降温的脸颊，“掉在烂泥里，人会挣扎，面对杀戮，人会抗争，那些勇气很简单，因为没有退路，所以本能求存。可是你有很多选择，你可以更轻松到达目标，却总是自设障碍，挑最难走的路，走到撞墙！南天门之后我本以为你终于懂事了，你却又搞个杀俘事件继续蒙住自己的眼睛！”
　　虞啸卿默默喝着杯中冷茶。
　　“那个美国小米拿了些私拍的照片威胁我来着，要我对你放手，不然就在几大报社将那些照片公开——有趣极了，你们这一个个小鬼各有花样，你知道那是些什么照片吗？”
　　“我没兴趣。”虞啸卿撇开眸子。
　　“好吧，说个你感兴趣的。调查团来虞师也有二十天了，上面给的时间是两个月内了结此事。这案子不外乎三个结果，复职，撤职，军事法庭。”何云麾站起身，慢慢踱着步子，“‘查无此事’当然是复职升迁，恢复英雄名节；证据确实但事出有因，那恐怕就是撤职降薪，内部处分；若事实确凿且知法犯法——押回重庆上法庭，审判坐牢。”
　　“不过这些天仔细调看卷宗，我倒看到了第四条路……”何云麾走到虞啸卿身后，扶住他的肩头，感觉到那骤然绷紧的肌肉，何云麾的语调扬起一丝愉快，“小虞，在我无聊的日子，我去参观过美国人对精神病患者的电击治疗。他们会绑上疯子的四肢，在他们的脑袋接上电极，用电流打通他们短路的神经，看他们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抽搐呕吐，折断胸骨……”
　　何云麾俯下身，将唇靠到虞啸卿耳畔，桀桀笑道，“我看你的杀虐俘虏事件，是因连年征战而神志失常，我会建议送你到美国疯人院去疗养！”
　　虞啸卿挣开他的手，猛地站起来，瞪着近在咫尺冷沉阴霾的脸孔。
　　“这不新鲜，你发过疯的，记得吧——十年前，你毁掉我的一切，从我身边逃开！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派人暗杀你吗？因为我很想看看你这一尘不染的疯病会顽固到何时……”何云麾倏然伸出手掌挽过失神中直凛凛的脖颈，邪恶冷笑压着虞啸卿的耳根，“可是你让我失望了——我最清白正直的学生，竟有朝一日雌伏在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之下！”
　　“咚啪！”——虞啸卿闪电般的拳头挥向了那张脸。

　　2010-05-06／17:39
　　池塘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