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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7.爱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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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踏的脚步声一步步接近,在耳边停下来,光线被身影阻挡,龙文章放开了手。虞啸卿不太灵光地蹲下,侧头看着他,突然伸手抚上他的额角。仿佛一个荒谬的轮回,龙文章被定住般微微激灵一下。
“做我老婆不容易,得随时准备当寡妇。”虞啸卿淡淡笑,手指滑到他咽喉。
“寡妇不可怕,活寡才可怕,照现在这情形我会死在师座前头的,咳,师座不会让我这么憋死吧?”龙文章眯起眼睛哼哧。
虞啸卿垮下脸,在考虑给一刮五指山还是干脆扼死这无赖的时候,无赖已经拉住他的手腕,笑着把他扯进了温暖怀抱,哈着气叹道,“师座,我知道您这病怎么治——得下猛药!可不知咋的,我这又下不了重手,这拖拖拉拉的耽误时机……”门外脚步声打断了他,李冰的声音响起,“师座,您的电话。”
龙文章拥着那腰肢的手毫不放松,虞啸卿盯着他的脸,沉默几秒,扬声道,“不管是谁——告诉他我早停职了!”
门外的李冰沉默片刻,“是您父亲,师座。”
怀中身体有一瞬僵硬,就算是背着光,龙文章也感到虞啸卿脸上骤然凝结的寒气,他无奈放开手腕,看着虞啸卿站起身,整了整衣襟,提起门边的竹杖,开门走出去。
“李营长,请留步,我有点小事请教——”龙文章慢吞吞从地上坐起来,看着正欲转身走开的李冰。
“调查团明天到禅达正式就‘虐杀俘虏事件’展开调查,你一直在师座身边,恐怕是取证的第一证人……”龙文章站起身,拍拍屁股。
戳在门边的李冰看着他,一贯的沉稳阴郁,“我知道怎么说话,不用您担心。”
龙文章晃到门边,靠在门框上盯着映衬在冰寒夜雨中的黑面青年,笑道,“别听你唐副师那一套,为了你家师座——就说实话!说你看到的一切,经历的一切,别玩虚的——你家师座不需要半句辩护谎言!”
李冰怔怔看着他,脸上表情复杂迷茫,龙文章拍拍他被细雨洒湿的肩膊,笑道,“李营长,以我观你面相,你不适合当唐副师的小狗腿,你娃太蠢了!”毫不留情的评语让李冰一扫脸上迷茫,转身走开。
龙文章坐回桌边吃完晚饭,又翻阅虞啸卿书桌上的书籍资料。夜渐深,雨声哗啦,虞啸卿却迟迟不归,打发警卫员去会议室看看,警卫员回来报告时一脸迟疑,“龙参谋,师座和唐副师还在会议室,嗯……议事。”
龙文章侧头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小警卫员,没好气笑道,“吵架就说吵架,老子是粗人,听不懂官话。”
“嘿哈,龙参谋智勇过人,没什么事瞒得了你。”小伙子立正傻笑。
“小林,你娃是读书人吧,多大了?”龙文章注意到自己的小狗腿有一张清秀脸庞,年轻得让人眼睛泛酸。
“腊月满的二十,两年前从军时,我在读高中二年级。”
“又是响应‘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的中央号召?”龙文章笑笑。
“是!”小伙子不自禁地挺了挺胸膛。
龙文章看着稚气犹存的脸,忍不住望向门外的漆黑雨幕,叹气,“叫厨房烧水,老子要泡个澡。”
回到自己的房间,坐进热腾腾的木桶里。漫过脖子的水温让身体放松,龙文章同时放空了脑袋,仰头靠在桶沿上,合上眼睛。
颠沛的少年时代,混乱的青年时期,他总是凭借本能追着一股魂东冲西撞,只为找一处地方,安放那不羁于尘不灭不熄的光。只为寻一个出口找一个意义,无关对错,但求安心。虞啸卿无疑是他生命中遭遇的最好的事和最糟的事,最好的是他终于能停下脚步,最糟的是他再也离不开这个地方。
眼前晃过饿殍遍野的沃土,冲天火焰,累累白骨。节奏般的踢踏声踩进脑膜,敲击着心脏最薄弱的地方。水一点点变冷,他陷入谵妄梦魇,脚步声一直回荡着,却看不见那个人到来……房间门被吱嘎推开,他微翕开的眼缝终于看到了那华美如战刀的挺秀身影!
身影一步步接近,站到了他的大桶前,扶着桶沿微侧着头凝着他。他很想冲他打招呼,向他露出谄媚笑容,可是他动不了,伫立在一臂距离的人影披着薄光,仿佛一个活生生的梦,他却无法从身体的噩梦里醒来,把那梦抱进怀里。
梦中人突然转身走开,他想呼喊,想跳起来拉住他……陈旧木门撞扣上门框的轻响传来,心底的失力悲恸决堤般瞬间溢满胸口。挺秀身影却又出现在眼前——他只是去关上了灌进冷风的房门。
金属相碰撞的轻响仿佛乐音,眼前的身影在灯光中的动作令光影水波般恍惚起来。一双手搭住他的肩头,生生把他从水中拉着站了起来。冷冰冰的胸膛贴上了一片温热,一双臂弯架住他身体,箍住他湿淋淋的背脊,阳光般的温暖从四面八方窜流进四肢百骸,暖如盛春!冻结于深湖下的心脏破冰般猛地复苏,恢复了跳跃活力!
全身一震的龙文章随着一个大大的喷嚏,回魂般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是幻觉——贴紧赤裸胸膛让他取暖,紧搂着他肩背的,是真真实实的虞啸卿!永远会使用最直接的方法,鬓角尚带着门外的寒雨气息,胸口却拥有温暖得让他取之不尽宝藏的——他的师座。
“师座……”他忍不住抬手抱住那凛凛肩背,让那温暖更加密合,叹息着蹭了蹭,“好暖和,多谢你叫醒我……”
“——你他妈的怎么回事?”听到他熟悉的油滑腔调,虞啸卿的肩膀似乎微微松了一下,旋即便恨恨咬牙咒道,“你他妈的找死也换个好看点的死法吧——老子可不想我的副官冻死在澡桶里!”
“太舒服了,我不小心睡着了。”刚被捂暖恢复行动力的“蛇”便不安分地将唇蹭到了恩人“农夫”的脸颊唇角。
虞啸卿却撒手推开他,退开两步,“出来……穿上衣服。”
骤然离开那片温暖“阳光地”让龙文章又打了个喷嚏,在虞啸卿的眼刀剜过来前赶紧爬出了水已冷透的澡桶。他一边拿起旁边凳子上的大毛巾擦干身体,一边偷眼看着解开了军装,衣襟散乱的虞啸卿——胸口沾上的晶莹水珠,仿佛很快就会在那片诱人之地凝结成冰。
“你的警卫员呢?!——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乡巴佬龙参谋连泡澡也会‘壮烈’吗?!”虞啸卿瞪着他,抬手扣着衬衣纽扣。他的军装上带着湿迹,应该是冒着雨才回来,疲惫眼睛似乎有点发红,才吵完架回来却看到睡死的龙文章,显然让他气急攻心。
“咳,不是他们的错,我让他们去休息,别打搅我清修的……”龙文章嘀咕着解释。
“修到阎王殿里去?!”虞啸卿喝道,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寒冷,他的手指颤抖着打滑。
“……啸卿。”低沉而毫无做作的声音仿佛不是来自龙文章,虞啸卿怔神,莫名地转头向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回头时,龙文章已经欺近眼前,光溜溜的身体投入他的怀中,双手拉开他正扣着纽扣的手,开放了他的胸膛,两颗心跳一瞬间又贴合在一处!在虞啸卿被他冷冰冰肌肤激得一个激灵的同时,炽热唇舌已经侵袭上那带着寒露的薄唇。
永远的得寸进尺,虞啸卿因他的冲击而退了一步,伤腿承重,身体微微软了一下。龙文章张臂箍紧那温暖身体,进入甜美之地的唇舌肆意索取着只为他开放的甘泉……炽热长吻让虞啸卿气息不稳,龙文章的手扶着那终于软化的腰,就着拥吻姿势带着虞啸卿坐到了床上。
“你总是知道怎么救我,师座……”刚扣上两颗的纽扣又被扒拉开来,密密的吻印上脖颈,龙文章的手抚弄着虞啸卿胸口已经被色情浸染的小小果实。就算隔着厚厚军裤,虞啸卿也感到龙文章顶在自己胯间的火热欲望已经斗志昂扬。
从刚才假死的冰冷到此刻的兴奋高亢,虞啸卿对怀中人的身体变化有点哭笑不得,他恐怕永远也掌握不了这妖怪的身体密匙。
“我从小就有昏睡症,是家族遗传……”龙文章悉悉索索剥离他的衣物,蹭着他的肩窝咕哝叹息,“有时会毫无征兆地突然睡死过去,但是一般过一会就会好,我发病时没人能叫醒我,没想到师座你,嗯……你是第一个治好我这病的人,现在让我来,为你……不舒服我们就停下来,我保证……我保证我们一起……”
虞啸卿沉默听着他醉酒般的絮叨,抬手挽紧那宽阔得足以撑起山峦的脊背。摩擦着的肌肤令温度升腾,他把唇靠上了龙文章喋喋不休的嘴巴。
“砰——”夜空中清晰突兀的枪声速冻了房间的暖暖空气,骤然响起的警报声和门外卫兵嘈杂的脚步让床上沉欲在悬崖边的两人急刹车停住了动作。
“有刺客!——保护师座!”李冰的声音呼喝着跑过,很快有卫兵来拍门,“报告!师座——师座!——龙参谋!”
虞啸卿一把推开龙文章,起身捡拾起地上的衣物,飞快穿上。从深湖飞跃到高山,又再度从高山跌落至深湖,龙团座捂着脸颓然滚倒在硬邦邦的床上。
2010-01-20/19:48
池塘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