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王子与老姑娘》涤尘子

16、邀约

　　舞台不比电视剧，不比电影。没有高倍焦镜头拉近，为你脸上哪怕是一根睫毛的轻微颤动来做特写。屏幕上的演技，讲究的往往是收和敛，只动一个手指，便如使用千钧。
　　但舞台显然完全相反。
　　因为偌大的观众席，其中不乏偏僻和离得远的位置。还有猛烈的射灯，足以把演员表情掩盖严实。
　　所以舞台剧需要的是夸张的演技，蹦起来说，敞开怀大笑，化了浓妆的眉眼，用尽每一条神经动起来。
　　何平祈只不过坐到中间的位置，就已经看不清翟辰的表情。他的眼睛扫向哪里，他的眼神是沉是惊，完全看不真切。反而是唐司南，坐远了看，他那身“华丽”至极的服装反而极能抢人眼球，加上他大手大脚的动作，把一旁的翟辰衬托得像木头人。
　　只不过五、六排的差距而已啊！好的坏的，居然就可以掉了个个儿。
　　送他们出月下剧场门口时，黑谷笑得有点诡异。
　　她说：“目前我还没有准备好到时要上映的剧目，等准备好之后我会通知你们参加甄选。这段时间里，可以做很多事情。我相信你们都懂的。”
　　说完，她故意看着翟辰，又加了一句：“希望到时能看到你们。”
　　翟辰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许正为刚才的事情低沉。从舞台走到剧场门外这段路，翟辰就一直保持这个状态。
　　何平祈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心里有些陌生的担心。
　　这么一位被捧到天王位置的明星，即使真的不讨导演的好，一般也不会被当面说出来。这种挫折，他承受得住吗？
　　何平祈感同身受，越看越觉得翟辰的身影萧瑟，可怜得她想冲上去，给他紧紧一个拥抱，说 “在我心目中，你是最棒的”“不要紧，是她不懂得欣赏你的好” 那些连狗血电视剧都不会说的台词。
　　不过她当然没那胆色，更没那细胞。
　　她只识得拙劣的安慰：“其实有演技的人，要把演技放开，比没有演技的人，要把演技收住，更容易不是么？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到的，不要……”
　　灰心。
　　她说不出口。
　　翟辰总算抬起头来，淡淡一笑，淡得拒人千里之外：“这些话是对我说的吗？”
　　以你一个小助理的身份。
　　何平祈后知后觉地发现失言，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黑谷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们之间的暗涌，心里暗笑，却面无表情。
　　“那么，祝你们一路顺风。”她戏看够了，转身准备回到剧场里去。
　　何平祈惊醒，叫住她：“黑谷老师！”
　　“嗯？”
　　“可以请你……”觉得自己的请求有点过界，何平祈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给我一份荣进座的推荐信吗？”
　　黑谷有些意外：“荣进座？用来做……”
　　她的后半句话，在看见何平祈的表情时就停了下来，拐了个弯：“原来如此。”
　　“我会给那边打电话的。到时你报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黑谷饶有兴味地最后看了何平祈一眼，“你成功让我产生了期待这种情绪，何小姐。”
　　她转身回到黑暗之中，规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那，我给华志打电话，让他派车过来。翟辰你的助理……”何平祈目送黑谷离开，回头向唐司南交代。正准备循例问问翟辰的安排，却被他们俩的视线看得一愣。
　　就好像被当什么珍奇动物打量一样。
　　何平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跟他们俩的距离：“怎么了？”
　　唐司南正想说话，翟辰却抢先一步开口：“荣进座是什么？”
　　“荣进座也是东京的一个剧场，你看，东京圈内不是有各色各样的剧场嘛。”何平祈指手画脚地解释道，“荣进座就是面向六十年代日本老年人设立的，主要上演剧目都是一些日本风的历史剧，比如说战争类的《织田信长》啦，家族类的《末日荣光》啦……”
　　这并不是翟辰想听到的答案：“你为什么想要荣进座的推荐信？”
　　“是为了……”他斜了一眼正听他们说话听得一头雾水的唐司南，“他？”
　　何平祈吞了吞口水，又吞了吞口水，然后嘿嘿傻笑，企图蒙混过去。
　　本来就是嘛，这话让她怎么回答啊！
　　哎奇了怪了，她是王子的助理啊，就算真的为了王子要推荐信什么的，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可是面前这个人为什么一副抓到她偷跑的表情？
　　偷跑？他跟王子又不是竞争关系，本来黑谷邀请的就只有王子啊，也是因为王子处境落魄，才需要依靠黑谷重新上位。他这么一个刚拿过东京电影节影帝的人，说心血来潮来参加试演就算了，何必连她要哪里的推荐信都盯着呢？
　　应该说，以他天王的身份，他想进什么地方，身后的团队还不得给他打点得妥妥当当，不会还需要来啃王子那微不可见的蛋糕吧？
　　该不会刚才那场短短的试演，她那些不留情面的直接评价，反而激发起天王殿下的好胜心了吧？
　　何平祈不由得在内心划了个十字，对唐司南连说了几声抱歉。

　　华志和翟辰的团队很快来接人。
　　唐司南动作利索，一溜烟地钻进保姆车，等了半天还不见何平祈上来，又诧异地探出头去看。
　　翟辰并没有马上上车。他双手插兜，一直看着何平祈，因为身高差，所以大幅度地低着头。
　　何平祈被他看得心里怪怪的，也低头看地板找蚂蚁。
　　唐司南气不打一处来：“喂！你的助理在那边！快把我的助理还给我！”
　　翟辰瞟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角度的问题，看起来有点像白眼。
　　“何小姐。”翟辰转回头去看何平祈，突然笑得如沐春风，“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跟你去荣进座呢？”
　　不愧是影帝啊，变脸跟玩儿似的，而且这笑容还特真挚特和睦，一副很容易收服人的样子。
　　幸好自己有点抵抗力。
　　何平祈说道：“天王的行程，应该轮不到我决定吧。荣进座是公开的剧场，就算普通旅客也可以随便购票进场的。”
　　翟辰并没有因为她的话题避让而退缩，反而步步紧逼地接着说：“我说的是，跟你。何小姐，我想跟你去荣进座。”
　　何平祈还在心里想借口，旁观的唐司南却骇然，猛地跳下车，一把拽过何平祈：“这是约会的邀请吗！不许调戏别人的助理！要调戏调戏自家的去！”
　　何平祈因为惯性一下撞在他的胸膛上，颇有些无语。
　　不过，她还挺感谢他的搅局的。
　　翟辰显然不想跟唐司南废话，终于有了上车的意思。他起步走向自己的保姆车，一边说道：“我会再联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