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王子与老姑娘》涤尘子

13、说戏

　　吃过早饭，何平祈把黑谷给的剧本拿了出来，放在茶几上：“我简单看过了，这个剧本很简单，台词不多，但其实藏了不少内容。”
　　说完看见唐司南一脸的茫然，迟疑地问道：“你……看过剧本没有？”
　　唐司南伸手去摸了一本过来。
　　真的是很简单的剧本。除去简陋的封面，总共4、5页纸，排版疏松，一页里没啥内容。前两页是简单介绍故事背景，后两页就是台词。不单内容少，句子内容也不包含什么信息量。
　　——“你来了。”“恩。”“你居然敢出来？”“这个，该怎么说好呢……”
　　这是两个人的对话，其中一个人有7句，另一个人只有4句。
　　好象不是需要两个星期时间来准备的内容。
　　唐司南却翻得异常的认真。他先把剧本哗啦啦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确定的确只有这么几句话，然后回到了第一页，努力地盯着纸面，直看到蹙紧眉头，满脸凝重。
　　他这么认真何平祈很欣慰，可是……需要这么认真吗？
　　何平祈把另外一本剧本拿过来翻，询问道：“怎么样？你怎么理解这幕戏？”
　　唐司南苦巴巴地抬起头：“看不懂！”
　　“嗯我大概也猜到会这样了，我给你解释下，这幕戏的背景……”
　　唐司南打断了她，泫然欲泣：“我看不懂日文！”
　　“……哈？”
　　何平祈突然发现自己任重而道远。

　　经过几天的突击训练，唐司南起码掌握了基础的日常对话。
　　幸好日语入门并不算难，几天的时间要学会发言还是可以的，但标准不标准就难说了。
　　可是连台词都读不顺畅的话，还怎么体会剧里感情，作出到位的表演呢？何平祈不由腹诽，韩北让唐司南“逃”到日本这招，到底是棋行险招，还是只是把他当成可有可无的弃子？
　　何平祈把饭做好，还没见唐司南回来。她拉门出去看，发现被叫去扔垃圾的唐司南跟主妇们聊得风生水起。
　　……不会吧，她本来以为就是走到楼道那头那么一点距离，应该不会被人认出他是明星才对。
　　没想到他知名度居然都到这地步了吗？
　　何平祈生怕出事，把围裙一把摘下，正想走出门去解围。
　　唐司南却看到了正探头头脑的她，笑着跟主妇们告辞，拖着垃圾桶又走了回来。
　　“……被发现了？”何平祈扶着门板，从下往上看他，有些心虚。
　　唐司南觉得她这担心的样子很可笑，下意识伸手出去，把她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没有，日常闲聊。她们挺能说的，还说让我们下次有机会去她们家里吃饭。”
　　何平祈避开他的手，不屑地皱了皱鼻子：“你的对话水平倒提升得快嘛，看来是不需要我教你了。”
　　“不要！老师！不要放弃我！我还可以抢救一下！”唐司南夸张地演。

　　每天早饭前和午饭后，唐司南都站在客厅中间，举着剧本大声地朗读。
　　虽然他已经掌握基础日语，但这剧的背景厚重，台词也全部是用的拘谨的语法，还有不少生僻字眼。可苦了唐司南了，就算何平祈一个个字给他标注了读音，他还是读得磕磕巴巴的。
　　再加上没有学习过基础的戏剧发音方式，何平祈就干脆让他这么杵着，每天每天反复地朗读。
　　唐司南倒没摆什么架子，完全像个听话的学生，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第一个星期快结束时，唐司南才好不容易把台词读了个通顺。而又用了半个星期，他才把掌握了断句方式，能发出抑扬顿挫的句子了。
　　时间已经没剩余多少了，何平祈见他总算能读懂台词，才拉他来谈剧本身的内容。

　　何平祈把剧本摊开在最开始的页面，唐司南盘腿坐在地毯上，跟她隔着一个茶几。
　　何平祈问他：“你觉得，这是个什么年代的故事，主人公各是什么身份，而这段对话又发生在哪里呢？”
　　……不是只有两页纸两个人十一句的对话么？
　　唐司南一脸的茫然，下意识地又翻了一次剧本。

　　前面两页是非常简短的故事背景介绍：A和B是同僚，共同侦查某件连续离奇杀人案件。其实B暗怀鬼胎，受另一团伙指使。这段对话发生在A已经对B起疑的时候。
　　——
　　（青石路砖上传来脚步声）
　　“你来了。”
　　“恩。”
　　“你居然敢出来？”
　　“这个，怎么说好呢？这身□□克衣服，虽然是丑了点没错，在宵禁时候倒是挺有用的呢。”
　　（钟声敲响）
　　“哼，我看，有用的不是这身衣服，而是你领子上那枚黄金襟章吧。”
　　“瞧瞧，你又妒忌了，这样可不好。”
　　“我何必要妒忌你。那家伙可是最喜欢这些亮闪闪的东西，我可不想下次掀开白布时，看见的是你。”
　　“如果真是如此不幸的话，那拜托你，在下葬前先帮我把肚子缝上吧，敞着躺在地下里，会着凉的呢。”
　　（有风过，油灯突然熄灭）
　　“喂。”
　　“……”
　　“西区那边怎么说？真的决定停止么？都查到这个时候了，我总觉得就快要有眉目。这时候停止，真是不愿意呢。”
　　“……”
　　“不要沉默啊，这里这么黑，会让人害怕的。巡夜还真是讨厌啊，宵禁时大家都紧闭门窗，我们该去哪里借火种好呢？”
　　“……”
　　（青石路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喂！你！发生什么事了！？”
　　——

　　把剧本翻完，甚至不需要一分钟。
　　唐司南再次抬头时，眼睛里依然全是迷蒙。
　　何平祈看他无辜的神情想笑，却没有笑出声，只是耸耸肩：“黑谷老师很喜欢把中世纪的欧洲作为背景。所以我猜测……”
　　她用手指点了点剧本上相应的文字： “青石路砖，夜晚的钟声，还有不允许出门的黄色宵禁。这个故事，发生在19世纪的伦敦。”
　　“□□克服装，是当时警官的固定制服。而对话里提到的西区，是指伦敦的中心区，以贵族为主，与之相对的是东区，伦敦的贫民区。A和B，显然都是东区的警察，而他们正在巡夜。”
　　“A对B说到那家伙会对你做什么时，B说了‘把我的肚子缝上’。也就是说，他们在追查的那家伙，是19世纪末响彻伦敦的连续杀人凶手——开膛手杰克。”
　　“这是19世纪末的一个夜晚，伦敦东区。两位警官交谈着关于追查对象的调侃，而似乎西区的贵族们打算阻止这件事情的进行。这时候，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在他们身上。”何平祈睥了一眼面前像听天书一样的人，“这就是这个剧本说的故事。”
　　唐司南完全是目瞪口呆的状态。
　　这……这真的是这本只有几页纸11句话的东西里写的故事么？这两个人能看到的东西，怎么就差别那么大呢？
　　原来剧本是需要这样读的吗？他进入演艺圈这么多年，难道从来都没掌握过剧本的正确阅读方式吗？
　　唐司南抓起剧本眯起眼，又重头到尾翻了一次。这次，虽然阅读速度依然很快，但他却不像刚才味同嚼蜡的感觉，在读那每一句话的时候，都好像有了场面浮现在脑海中。
　　但始终是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何平祈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见一会有所顿悟，但一会又不得其解。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勉强。
　　她知道即使她告诉唐司南整个故事，但能不能接受，能不能表达，脑海里出现的是什么场景，她控制不了。
　　戏，终究是他的。
　　她能做的，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推动者而已。

　　唐司南在那里翻了剧本老半天，突然想起了什么，嘻嘻地自顾自笑得很古怪。
　　“做什么？”何平祈瞥了他一眼。
　　“你说翟辰会不会现在也在因为看不懂日文头疼呢？他可不像我，有个好助理。”唐司南说得十分自豪。
　　他的幸灾乐祸看得何平祈冒火，忍不住把剧本卷成筒去敲他的头：“人家在东京待过好几年，不会个屁！”
　　“……切。什么都会，又不是万能优质偶像。”唐司南不忿地说，“哎……？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他之前在东京发展过呀？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耶。”
　　何平祈噎了一下，语气生硬地回答：“之前查资料时有看到一点……”
　　“哦。”唐司南倒没在意，没继续追问，而是埋头研究剧本。
　　过了好一会，他才又苦恼地抬起脸来：“小和平。”
　　“嗯？”何平祈期待着他能问出什么样的问题来。
　　“19世纪的伦敦是什么样子的呀？”
　　何平祈：“……”
　　原来问题出在最原始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