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后》夜醉风间

12、·十一

　　池面涟漪密布，浅浅的红刚落入寒冷的怀抱，便悄悄散去，随那波纹轻轻荡没入虚无。
　　悭臾半垂眼睑，没注意到清澈见底的水面映出他清澈却无神的双眸。吊挂许久的双臂早无知觉，干涸的血痕绕过胸前暧昧的痕迹，滴滴入水。
　　池底，有块黑斑格格不入。
　　“早盼晚盼，已过千载，死了……还后患无穷。”黑斑出水，晶莹水珠密布，紧紧抓牢最后的救命稻草。“以为一了百了，但如此切肤之痛，悭臾可能理解？我啊……”希冀当初翠林般的双眸哪怕柔和半分也是好的。
　　但最终，你留给我了什么啊，句芒……
　　伏羲拭去水珠，指甲大小的黑斑再无生机。
　　“……”半晌，悭臾终于启齿：“切肤之痛？哼，当今神帝道出这种话，只怕会引人发笑。”
　　“何故？”
　　“数十日前，是谁不留情面，不容置喙，降罪永去仙籍命主孤煞？是谁囚我于此，受尽发指凌辱与虐待！此中苦楚，相比千年万年下去，你也不会明白！”
　　“你说本神的痛……不值一提？”
　　深如暗夜的眸徒染寒霜，话音微挑，已是诡异十足。伏羲扯过悭臾的发拉到眼前，强迫金眸直视自己。
　　“从那一刻起本神已经痛了千年万年，个中滋味怎是言语道尽的！”
　　另只紧扣悭臾肩头的手微一用力，灵力回转，悭臾的五脏六腑被搅的生疼，片刻过去，手下覆盖的白皙肌肤早已变成墨鳞，双指翘起一块，向上翻去。
　　前所未有的，或说在伏羲耳中十分动听的凄厉惨叫再次响彻丹华殿。
　　“啊，我明白了，太子长琴替你受罚，你自然连他那份恨意一起算到我头上了。难怪一直不听话，扪心自问我待你不薄，原来心里还想着那个死去多时的仙人……”
　　鲜血如注，覆盖之前流干的轨迹，鳞片剥离主体的一刻失去光泽。垂眼欣赏悭臾被血染红的胸膛，伏羲忽然发笑：
　　“太子长琴若健在，看到现在的你不知有何感想？”
　　“你！”沙哑的愤怒被一个深深的吻阻住，伏羲在悭臾即将窒息时松开他。
　　“我留你在此，甚至不以‘本神’自居，你难道就没有一点…释怀吗？”
　　释怀？悭臾暗自冷笑，连存活念头都没有，还有何纠结于心？
　　三魂七魄一入轮回，天地二魄就此涤荡一空，再无榣山水湄，再无奏乐怡情，再无太古之约，再无应龙悭臾，自然再无痛苦回忆。
　　也好，如此甚好，有何不好！
　　不知何时，悭臾早已潸然泪下。

作者有话说

　　伪字母君！（揍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