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挑了，就我吧》沉默的戏剧

14、14

　　顾泽桉回家之后给邓霖发了条消息，想约他明天看个电影，几小时后，邓霖回复他明天有事，下周再说。
　　顾泽桉表示理解。

　　他刚打扫好家务，把攒了一周的衣服洗了，然后开始居家办公，快七点的时候，他感觉到稍许饥饿，给自己煮了个泡面，最近过得太糙了，等忙完这一阵，还是要正常开火做饭。
　　他想到今天邓霖的提议，其实他挺心动的，忙完一天回到家有热乎的饭菜吃，不用一个人孤零零吃泡面，也不用累得半死，还得支棱起来烫衬衫。
　　嘴里的泡面突然就没滋味，邓霖突然又发来了消息，他点开来看。

　　【爱学习的妖妖霖】：哥哥，如何快速记忆布莱克模型？帮帮我
　　顾泽桉看着就笑了，这小孩儿还挺爱学习，他打开一个新的文档，将公式分解推导，再写上了注意事项，然后发给邓霖。
　　【爱学习的妖妖霖】：太厉害了！不愧是北安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顾泽桉】：过奖了，我不过是多学多记，你这么努力，一定能考上心仪的学校。
　　邓霖没再回他消息，估计是学习去了。

　　顾泽桉虚荣心受到满足，去厨房倒了杯水，孙小彭给他发了两条消息，问他相亲情况如何，他拣着重要的告诉了孙小彭。
　　孙小彭鼓励他一鼓作气，这次一定要拿下！

　　过了一会儿，邓霖又给他发了新的消息。
　　【爱学习的妖妖霖】：如何理解MM理论下资本结构对企业价值的影响？
　　顾泽桉揉了一下眼睛，给他发了一大段文字过去。

　　顾泽桉一边处理公务，时不时分神替他答疑解惑，一直到凌晨四点，妖妖霖才跟他说了晚安，幸好明天是周日，顾泽桉晕乎乎扑到床上，烧干净的CPU进入休眠状态。

　　他头脑发沉，感觉自己才躺下，就有敲门声响起来，他在被子里摸手机，眯着眼睛一看，已经九点。
　　顾泽桉摇摇晃晃从床上爬起来，眼皮黏在了一起，双腿打晃，走到门口，从猫眼里一看，柯宴那张讨人厌的脸出现在画面里。

　　顾泽桉还是把门打开了，身体靠在墙上，眼睛里布满血丝，头发也乱糟糟的，他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睛，含混不清地问：“你来干什么？”
　　柯宴左右手各提一个大号购物袋，眉头皱起来，“你怎么累成这样？”
　　顾泽桉嘴角勾起，语调欢快道：“和我小男友聊天到凌晨四点，当然有点累。”

　　柯宴火气又冒上来了，他死死忍着，挤开顾泽桉往里走，换上拖鞋直接去了厨房。
　　顾泽桉追上去，“你干什么呢？”
　　“来还钱。”柯宴把购物袋放在料理台上，肉类蔬菜放一部分在冰箱，今天吃的扔在水池里，水果装进果篮，还买了牛奶鸡蛋酸奶培根，调料也添了几瓶。

　　顾泽桉不明白，“还什么钱？”
　　“一万五千八。”柯宴垂着眼睛，把衣袖卷起来，围裙系上，“从现在开始，我每天给你做饭打扫卫生，当还你钱。”
　　“谁要你还，倒是我还得给你包个大红包，”顾泽桉见他着手洗水果，走上去按住他的手，严肃道，“别闹了，回家吧。”
　　“我不走，我就要赖这儿！”
　　“回家！”

　　柯宴眼睛看着水池，冷冷地说：“那你报警吧，就跟警察说，有个变态非要上你家做饭打扫卫生，让我小叔来保释我，但我过几天还会再来，到时候你去法院申请禁止令。”
　　顾泽桉愣了半晌，噗嗤笑了出来，“你看了不少电视剧啊。”

　　柯宴深吸气，态度软和下来，“我不打扰你谈恋爱，我给你做顿饭还不行吗？”
　　“你这是搞哪出啊？”顾泽桉搞不懂这些年轻人的心思，指指他的围裙，“系反了。”
　　柯宴低头看着那条黑色的半身围裙，顾泽桉已经走到了他身后，手指解开系带，又从后面绕过来，环住他的腰，将围裙翻了个面，重新帮他系上。

　　柯宴喉头动了一下，闷闷地说：“别赶我走。”
　　顾泽桉说：“吃完饭再走。”

　　柯宴松开手里的橙子，滚进水池里，溅起一滩水，他用两只手撑着台面，静默半晌后说：“你再去睡会儿吧，能吃了叫你。”
　　顾泽桉点点头，再没说什么，转身进了房间。

　　他躺在床上，想起柯宴，觉得这小子可能正处于青春叛逆期，一方面对同性恋有偏见，另一方面又对这种偏见感到不耻，或许大多数人都是这种状态，努力包容不同的性向，但发生在自己家人身上就不行。
　　他这么一想，又觉得柯宴还挺好的，爱护家人，也尽可能弥补他，给他介绍的孙小彭也不错，教会了他很多。虽然小羊羊搞砸了。

　　他翻了个身，把手机拿过来，觉得应该深入学习一下应该深入学习的深入问题。
　　他拉开床头柜，把记事本拿出来，趴在床上哗哗写了几行计划。
　　4月：和霖霖继续培养感情
　　5月：周年聚会，带霖霖出席，如果他愿意的话
　　6月：霖霖期末考试，不打扰
　　7月-8月：邀请霖霖入住，继续培育感情
　　9月-12月：专注考研
　　次年1月：深入发展

　　顾泽桉托着腮帮子看着那页计划表，犹豫该把初吻塞在几月。
　　他和徐冬在小树林里牵过一次手，是他主动的，只牵了几秒钟，徐冬很快甩开了他的手，他已经记不太清当时的画面，但还记得牵手时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他翻了个身，反枕着手臂看着天花板，回味起当时的感受。

　　谈恋爱的滋味太神奇了，他的工作总是在算账，可恋爱算不了，正负不能抵消，哪怕结局难堪，他也从来不后悔那场恋爱。
　　无关是徐冬，顾泽桉在感情里付出了全部，也收获了心跳，他无愧于心，无愧于自己坦荡的原则。
　　他又趴到本子上，在7月-8月后面加上‘接吻’两个字。不知道霖霖有没有经验，可不能太露怯了。
　　*
　　柯宴晾好衣服后，直接在地板上坐下来，他低头看着自己小腿上的肌肉，觉得这辈子都娘不了一点，撒娇也撒不了一点，只有干家务做饭能上分。
　　顾泽桉还在睡觉，柯宴做好四菜一汤，徘徊在房门口，虚掩的房门没有关紧，他从门缝里看进去，顾泽桉合衣趴在被子上，用枕头盖着脸，手边还摆在记事本。

　　他犹豫了一会儿，蹑手蹑脚推门进去，在床边上蹲下，掀开枕头的一角。
　　顾泽桉攥得很紧。
　　柯宴先松开，转而按住他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哥，一点多了，起来吃饭。”

　　他瞄见那本记事本，顾泽桉给自己的恋爱写了计划表，“接吻”那两个字尤其刺眼。

　　顾泽桉睡梦中呓语两声，鼻翼翕动，慢慢睁开蒙眬的眼，含糊问：“什么菜，好香啊。”
　　“红烧肉，起来吧。”柯宴不再看他，转个身出去。

　　顾泽桉从床上爬起来，昏昏沉沉冲去浴室洗漱，红烧肉的香气勾得他鼻子发痒，太香了。
　　红烧肉、油焖虾、清蒸鱼、清炒油麦菜、番茄蛋汤，都是家常菜，但柯宴手艺不错，比饭店里清淡点，但也色香味俱全。

　　顾泽桉挺感慨的，觉得柯宴仁至义尽了，毕竟也没多大点事情，当时挺生气的，这会儿想想，也觉得自己这个当长辈的心眼太小。
　　他尝了几口菜，感动地说：“柯宴，咱们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吃过这顿饭，就两清了。”
　　柯宴抿了下嘴，“先吃饭。”
　　顾泽桉点点头，食指大动。

　　柯宴把红烧肉拆开，瘦肉夹给他，见他不吃虾，把盘子往他那挪了挪：“吃虾。”
　　“你多吃点儿，我不爱吃，麻烦。”顾泽桉去冰箱里拿了两罐气泡水出来。
　　“懒货。”柯宴把盘子挪回自己那边，把虾壳给他剥了，沾了汤汁放进他碗里。

　　顾泽桉这会儿完全不生气了，真心觉得柯宴这孩子挺好的，特别孝顺，他想了想说：“你以后还是别叫我哥了，管我叫叔吧，辈分都乱了。”
　　“给你脸了！话怎么这么多！吃饭！”柯宴把最后一只虾扔他碗里，粗鲁地擦干净手，抓起筷子吃饭，心里酸得直冒苦水，就觉得这人也忒不是东西了，就这么讨厌他，一百种花样跟他划清界限。
　　“你啊，就是乖不了几分钟。”顾泽桉摆摆手，“吃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