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猫杰克》清塘虾

14、各种自食其力的猫

　　跟杰克说话的是另一只猫，毛色偏浅，体型很大却非常瘦弱。
　　“是我先捉住他的。”杰克看着对方，试图讲道理。
　　“但他跑了。”对方言简意赅。
　　“可我一定还能抓住他的。”如果不是你跑出来截胡的话，杰克在心里加上后半句。
　　“哼！”对方冷笑着摇头，“但你没机会了。”看来对方打定主意要抢走这只老鼠。
　　杰克想了想，他现在并不需要吃掉这只老鼠，对面的猫太强势，没必要为了不需要的东西树敌，于是他又退后了一步坐下来。
　　对面的猫看了他一会儿叼着老鼠走了，走了几步又很警觉的停下来回头看杰克，见杰克一直坐在原地没动，才又转回身去继续走。
　　失去猎物，杰克在原地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继续往前走。
　　为了追老鼠，他已经偏离了自己原先设定的方向，杰克辨认了一下，也没有特意走回去，顺着这条路继续往前走了。
　　他知道，再往前是小区的另一个垃圾投放点，那里有两根冲水枪，洗垃圾桶的人特别多，每次江哥都会特意避免走到附近，因为不小心就会踩到污水。
　　杰克走得慢，看清了脚下才继续前行。距离越近地面的水渍越多，果然，想不踩到水走近垃圾站是不可能的，地面全是污水，集出了一滩滩水洼，月光映出表面的油花。
　　空气中味道复杂，腥臭中混合着食物的香味，杰克没再前行，但他心里清楚，明晚这个时候他会因饥饿而踩进那些脏水，然后与其他猫咪一起翻找垃圾中可以吃的东西。
　　突然“嗵”的一声，紧接着传来猫叫，“救救我！救救我！”
　　杰克没动，站着细听。
　　“求你了，救救我啊！”猫咪再次叫出声。
　　“我什么也做不了，这个桶太大了，我叼着你跳不出来的。”另一只猫说。
　　“那我怎么办啊？”桶里的猫问。
　　“等明天吧，如果你运气好，明天早上有人往桶里扔垃圾，你就可以踩着垃圾出来了。”桶外的回答。
　　“真的吗？明天才能出来？”桶里的猫又问。
　　“运气好是可以的，如果运气不好就要等到明天晚上，晚上人类是肯定会来扔垃圾的。你只要保证不被他们砸死就好。”桶外的猫回答。
　　“啊，我好倒霉啊！”桶里的猫沮丧。
　　“我要先走了，祝你好运！”桶外的回答。
　　一只黑白花的奶牛猫从垃圾站里走出来。
　　杰克站在原地没动，奶牛似乎没看到他一样直直向着他走来。走到他身边时懒洋洋坐下，用后爪挠挠肚皮。
　　“他们今天洗的很干净，里面没吃的了。”奶牛慢悠悠的说。
　　杰克：“你在跟我说吗？”
　　奶牛：“难道这里还有别的猫？”
　　杰克：“哦，我没想进去。”
　　奶牛：“好吧，你想进去看看也行，不过真的没必要。”
　　杰克：“掉进桶里那只猫，不想想办法救他吗？”
　　奶牛：“他死定了，谁也救不了。”
　　杰克：“……你刚才不是说……”
　　奶牛：“骗他的，那些桶明天早上会全部一个个叠起来，机器操作。没人会往里面丢垃圾，只会有许多桶摞进去，他跳不上来就只能等死了。”
　　杰克：“那……我们现在把桶推倒他不就能出来了？”
　　“哼，真是异想天开！”奶牛起身往远走，不再理会杰克。
　　杰克：“等等！我们想办法救救他啊！”
　　奶牛的尾巴一晃一晃的，“你行你上啊！”
　　杰克看着他走远，知道这只猫不可能回来帮忙，想了想只得自己走进垃圾站。
　　奶牛没有说谎，推倒桶的想法真的是异想天开，因为桶实在太大了，又高又重。杰克试了试，用尽混身力气，桶也丝毫没动。
　　桶里的猫听到他的声音问，“外面是谁啊？”
　　杰克：“我叫杰克。我想试试能不能推倒桶，但我发现推不动。”
　　桶里的猫：“哦，那你不用想了，这桶特别重，你推不动的。”
　　杰克：“你跳不出来吗？”
　　桶里的猫：“试过了，跳不上去。”
　　杰克：“你怎么掉下去的。”
　　桶里的猫：“从旁边的桶掉下来的。我在那个桶里找吃的。”
　　杰克：“旁边那个桶，你怎么上去的？”
　　桶里的猫：“那个桶靠墙放的，墙上有可以抓的地方。”
　　杰克绕过去看了看，果然，墙上有几个很深的坑，动物们确实可以借力跳到垃圾桶顶上。
　　杰克：“刚才跟你一起的那只奶牛猫，他说明天一早会有人来把空桶摞起来，你到时候会被挤死的。”
　　桶里的猫：“……那个混蛋！我刚才掉下来就是被他挤的！”
　　杰克：“我可以在这里陪你，等到明天来人。”
　　桶里的猫：“然后看我怎么被挤死吗？”
　　杰克：“……”
　　桶里的猫：“你就不能想想其他办法救我吗？”
　　杰克不喜欢她的语气，但想了想并没反驳，而是再次绕到墙边，做好准备跳了起来。
　　墙上的坑确实帮的上忙，杰克觉得自己至少有三只爪子都先后踩到坑里，这样的中转让他顺利跳上堆满垃圾的桶口。
　　站在高处向下看去，桶底是只三花，体型还没杰克大。
　　桶里的猫：“别看了，赶紧想办法啊！”
　　杰克再次忍下她的颐指气使，用两只前爪推了推桶沿，丝毫不动。三花跳不出来，桶也推不倒，那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呢？突然，奶牛的话在杰克脑海里清晰起来：有人往桶里扔垃圾，你可以踩着垃圾出来。
　　杰克再次探头看向三花，“我把垃圾扔进去，你小心别被砸到。”
　　两桶相邻，垃圾又是一袋袋装好的，有的很沉，有的汁水淋漓，还有一袋里面有碎瓷片。杰克一会儿用爪刨，一会儿又用嘴叼，终于，三花被他成功救出来了。
　　三花：“哇，终于出来了，谢谢你！”
　　杰克的爪子有点疼，他仔细看了看，被碎瓷片划破了，他坐在地上舔自己的爪子，并没回答三花。
　　三花等了一会儿起身说，“我得走了，还得继续去找吃的。你要一起吗？”
　　杰克想了想点头，“一起吧！”
　　三花明显是只爱聊天的猫，杰克与她走在一起，什么都没问，她就滔滔不绝了。
　　三花：“我以前不住这里，离开我妈以后才到这的。你呢？”
　　杰克：“我刚来。”
　　三花：“噢，那你有什么都可以问我，我对这里很熟，哪有吃的我都知道。不过话说在前面，找东西吃各凭本事，我可帮不了你，我自己也经常挨饿。”
　　杰克：“你对小区里的猫熟吗？”
　　三花：“熟啊！你想找谁？”
　　杰克：“一只浅色的橘猫，体型比我大很多，很凶。”
　　三花：“哦，我认识，一只成年母猫，很凶的，她的窝就在围墙外，最近刚生了崽子，很久没看到她了。我还以为她死了呢！”
　　杰克：“她抢了我的老鼠。”
　　三花：“看好自己的食物，要是藏不好就干脆都吃光，不然被抢了也活该。”
　　杰克不再就食物话题跟她聊下去，他觉得跟三花不在同一个频道。
　　三花：“再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刚才是因为跟奶牛抢吃的，被他挤下去的。”
　　杰克：“哦，我不奇怪。”
　　三花：“我们流浪猫，不像那些活在人类身边的公主少爷们，我们吃了上顿没下顿，能吃到什么，能吃多少全靠运气和自己本事。所以，不跟你开玩笑，食物是我们最重要也最严肃的事情。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因为你救了我就分给你吃的。”
　　杰克：“我知道，我明白，也没打算让你补偿我什么。”
　　杰克的回答多少都有些火气，江哥家那么好吃的猫饭，他干什么想不开跟几只流浪猫抢吃的？再说，他有能力喂饱自己，根本不需要别人分给他食物。
　　想起好吃的猫饭，火气又大了几分。
　　杰克：“你们晚上睡在哪？”
　　三花：“你在晚上睡觉？我们都是趁晚上出来捕食的。没有人，老鼠青蛙昆虫，还有垃圾，相信我，白天没有的。”
　　杰克：“……你说的对，那你们白天睡在哪？”
　　三花：“地方很多，靠自己找，不过会有更厉害的来抢。我一般睡屋顶，有太阳晒着最舒服了。不过遇上下雨天就没办法，能找到哪里就找哪里呗！哦，说起来，我最讨厌连续很久的下雨天，吃的太难找，连人类扔出来的垃圾都是变质的。”
　　杰克脑海里浮现出的下雨天——哗哗的雨声，简直是完美的催眠神器，再好睡不过就是下雨天了。
　　三花停下来，看向围墙，“那里就是黄狸花的窝，你说很凶的那只。”
　　杰克看过去，黑暗中能听到咀嚼的声音，杰克猜那是老鼠被吃掉的声音。
　　杰克：“她的猫崽不住这？”
　　三花仔细嗅嗅道，“我昨天还听到她的猫崽子在叫，也许是死了吧，谁知道呢？”
　　杰克：“她生了几只？”
　　三花：“三四只吧！”
　　杰克：“难道同时死了？”
　　三花：“这有什么奇怪，被别的猫吃了，被她自己吃了，都有可能。”
　　杰克不由皱眉，一阵恶心。
　　也许是他们俩聊天的声音太大，也许是因为距离太近，墙缝里钻出个脑袋，目光凶狠的看着他们。
　　三花马上后退：“黄狸花，我们只是路过。”
　　黄狸花哈气：“滚！”
　　杰克：“你的小崽呢？”
　　黄狸花：“关你什么事？”
　　三花摇着尾巴晃过来，“他只是好奇，只是好奇。”
　　黄狸花的目光在三花和杰克身上转了转，最后终于回答，“死了，都死了。”
　　三花有点不可置信，“死，都死了？”
　　黄狸花点头，“有一只生下来就死了，我没奶水，又饿死了一只，还有一只在我出去找食物的时候被叼走了。”
　　杰克看着她瘦的干瘪的身形，在心里原谅了她抢自己老鼠的事。
　　三花：“那……你养好身体，还可以再生。”
　　黄狸花：“哼，你也是母猫，以后你就知道了，生不如死！”
　　三花：“不就是生小猫崽吗？所有猫咪不是都一样吗？”
　　黄狸花嘴角一勾，缩回了身形，声音却传出来，“碰上发，情的公猫你就知道了，干那种事，你只会想死！”
　　作为处男的杰克听不懂，再看身边的三花，表情也颇为懵懂。
　　“当然，你应该很快就能体会到这些，你身边不是有只小公猫吗？”黄狸花的声音又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