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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设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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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设计 ...
苏灵仿佛没看见大家的窃窃私语，镇定自若地走上前负手而立：“欢迎诸位来给我捧场，今日我将为大家展示云锦的织造手艺。”
众人半天没回过神来，有个种庄稼的汉子大着胆子问：“你说给我们展示这手艺，若并非云锦手艺，我们也看不出来啊！”
许多村里的百姓连连点头。
苏灵笑了笑：“我相信今日前来的不仅仅有你们，应该还有不少布铺、丝铺，甚至织布行家里的人。有他们在，我若是漏了步骤、有意藏拙，或者用了错误的手法，只怕会被当众揭穿。”
人群里那些对织造技艺颇为了解的人也均是下意识地点头。
虽然他们觉得苏灵必然做不出什么好布。
众人抱着或看戏、或严肃、或嘲弄的心思，一个个把院子正中央一个“古怪”的织布机团团围起。
这也能叫织布机？
众人狐疑地盯着这个机子来回瞧，只觉得古怪无比。
人群里有个小童忍不住问：“师父，这机子怎么跟我们的不一样呢？”
旁边的师父是一个镇上的行家，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须，感慨地摇头：“它这个机子啊没了手上的控制，竟然有两个纺锤，底下安了两个踏板，想来是自己改造的，不过跟正常的机子比，这种机子只怕是速度虽快，质量却难以保证啊。”
旁边看热闹的人听见有行家分析，赶紧凑过来问：“老师傅，那按您的意思，这就是不行了？”
老师傅可惜地叹气：“我今日来，本是抱着一睹高人风采的念头看的，可见到苏灵，这念头便已减了六成，如今再看这不中用的纺织机，念头已然消了个九成九。”
周围的人均是听见了这老师傅的话，脸上或多或少也都浮现出几分嘲弄之意。
苏灵这是要当众打自己的脸啊！
苏灵不在意地坐下，示意红柳将布样拿来。
红柳将昨天苏灵画好的驼色地大洋花纹金宝地锦，工整地挂在旁边的展示架上。
外行人看到这图案和配色只觉得比较复杂，而在场的许多内行人看到了纷纷变了脸色。
这驼色地大洋花纹金宝地锦不是今年朝廷要给品级大臣换朝服提供的纹样之一吗？！
朝廷若是要换朝服，往往会设计好几种纹样，随后将样板发给各个织造皇商，由皇商分别把布样赶制出来，再送至宫中确定最终样式。
不过也有特殊情况，比如今年朝廷提供的三种纹样皆是复杂无比，几个皇商世家竟然也对这些纹样束手无策，怎样都织不出能入眼的样式，于是便把三个纹样下放至民间，重金悬赏可以织出来的能工巧匠。
而驼色地大洋花纹金宝地锦，正是今年的三种纹样之一。
许多人隐晦地交换了眼神。
这苏灵，若不是真有些本事，只怕是疯了。
苏灵这边已经串好了丝。
首先用的是底丝，用颜色很淡的蚕丝和棉丝织出细小的方格，类似于十字绣打出底纹，方便后续织的花纹更整齐生动。
苏灵双脚踏板，力道适中，丝线随着他的脚平稳地移动，手上的丝线干脆利落地一个个落到铺板上变成整齐划一的格子。
这一步虽说简单，只是织布的基本功，可许多人看到这里就已经收敛了神色。
抛开苏灵熟练的手法不谈，但是这人机合一，浑然一体的动作就能看出苏灵绝对是个织布的老手！
而更然人无比惊愕的是，这个看似模样“古怪”的机子，打出来的纹路竟然又细又密，速度也是出奇的快，不知比普通织布机好上多少倍。
那老师傅也是万万没想到苏灵手法这么娴熟，机子也这么好用，却还是梗着脖子说：“这才到哪里，等开始上纹样才是见功夫的时候呢！”
很快的功夫，底版就已经打好了。
苏灵抽出来剩下的丝，又换上圆金线。
第二步，便是用圆金线织成地子，也是云锦真正的独家手艺之一。
普通的云锦纹样，一般都是将地子再一次铺到底版上面，有的甚至可以直接代替第一步，但是驼色地大洋花纹金宝地锦的难度之一，便是用圆金线铺上去的地子既能当做底色衬托后续织上去的花纹，更得保证颜色不会覆盖第一遍打上去的格子。
正常的织工只能满足其一，因为圆金线的颜色浓郁厚重，稍有不慎就会把格子全部盖住。
苏灵神色不变，依旧和上一把一样，动作不见有丝毫停滞。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金线在她手中像是翻飞的蝴蝶左右移动，到了底版上一条条像是用尺子比出来的线条一样整齐，巧妙地留下缝隙露出格子极浅的线条。
行家们凝神去看，却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因为他们使用的是手摇式纺织机，而苏灵使用的却是脚踏式纺织机。前者只能用一只手，效率大大降低不说，对丝掌控的稳定性也比不上两只手一起。
“这、这苏灵竟当真是个高手？”
“何止如此，你看她用的纺织机织的也是又快又稳。”
“地子能织的这样好，就算是苏家赫赫有名的老织工也做不到这一点吧！”
一个黑衣服的人听着众人的议论，悄悄后退，消失在人群中。
很快，地子也织好了。
趁着苏灵换丝的功夫，一个做织布机的木匠忽然问：“苏小姐，你这织布机是怎么造的？”
苏灵朝他咧嘴一笑，露出四颗洁白的牙齿，看的周围的人一阵荡漾。
“我这织布机可是宝贝，不随意外传。”
那木匠早已料到如此，从苏灵的笑容里回过神来，闻言也只是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李琅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神色不虞，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甩了袖子回屋去了。
随着苏灵这边的进行，奇特的纺织机能织出上好云锦的消息已经开始扩散，没一会儿的功夫，来看苏灵织布的人越来越多，来的晚的甚至只能被人群挤到门口听个热闹。
苏灵将褐丝、洋红丝、土金丝等十几种颜色的丝穿起来。脚尖轻点，手腕又开始灵活地翻飞。
上纹路的时候最为复杂，一边要注意着每一条线的位置，还要关注颜色是否均匀、严密、过渡自然。
色晕，是云锦织法中一种相当高级的手法，而在驼色地大洋花纹金宝地锦中，色晕几乎贯穿了纹样的每一个颜色过渡。
这也正是众多皇商世家织不出来的原因。
这一次，众人能看到苏灵的动作与前两次明显不同，有时候是双手交替先后，有时候又是同时打圈，手法之复杂看的人眼花缭乱。
离苏灵最近的几个人早就换成了镇上声名赫赫的几个织布行家，他们沉默地盯着苏灵灵巧的双手，看着丝线在他手上格外听话地落在地子上，形成细密而层次丰富的纹路。
学不会，根本学不会！！
苏灵自然也注意到这些人的目光，忍不住在心里偷乐。
她是故意加快手上的动作，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被人看了就学会。
这时，人群后面传来一阵骚动。
王衡挺着大肚子慢悠悠地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家丁蛮横地剥开人群。
他一早就知道了苏灵今日要当街展示，当时心里只觉得好笑，随意派了一个家仆过去盯着。
谁知道那家仆刚才匆匆赶来，脸上还带着汗，神色颇为惊慌，将苏灵高超的织布手艺讲的绘声绘色。
王衡不信，心里却也隐隐有些担忧，只好亲自过来一看。
等他挤到前面看见苏灵熟练地还在织布，而下面的花纹已经栩栩如生地展示在地子上时，王衡几乎脱口而出：
“不可能！”
苏灵听见王衡的声音，皱了皱眉，动作顿了一下，不发一言接着开始织。
反倒是围在苏灵旁边的一圈行家忍不住小声斥责：“苏小姐还没织完，你说话声音怎的如此之大？”
王衡豪横惯了，却不敢对这些个镇上赫赫有名的织工发火。
这些织工许多都为世家干活，有的甚至是世家的老师傅，就连世家的主子也要敬他们几分，他王衡不过是一个村子的地主，怎敢跟这些人呛声。
王衡忿忿不平地闭上嘴，眼睛死死瞪着苏灵的手，看着看着，眼神就逐渐转变为了不可思议。
这布竟然真的是苏灵自己织出来的？！
随着苏灵封边，整张驼色地大洋花纹金宝地锦终于完成了。
金宝地锦的花纹压的很实，纹路清晰仿佛用笔画出来的一般，花纹细腻生动，栩栩如生，在阳光下一根根金丝闪烁出柔亮的光泽。
众人几乎要看呆了。
苏灵将布拆下来，略带歉意地说：“我银两不足，不能买质量更好的丝，否则织出来的效果应该会更好。”
旁边一个行家颤抖地问：“你是说，你用的丝并不是纯金丝？”
苏灵点点头。
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只是用的普通金丝就能织出这样熠熠生辉，艳丽丰富的布料，若是用上了上等丝线，又该是何等效果？！
“苏灵如此厉害，难道之前在苏家只是藏拙？”
“怎会如此！苏灵技艺如此高超，只怕之后是要名震江南了。”
“谁若能学得她的技艺一二，在江南也是吃穿不愁了啊！”
王衡眯着眼睛看着众人的反应，心思一转，颇为自然地伸手要去拿苏灵手上的布：“苏小姐技艺惊人，这布既然已经织好，我也不嫌弃，就当做是还欠款给我罢。”
苏灵却是手腕一转，躲开了王衡的手。
“诶，王员外稍等。”苏灵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含着王衡看不懂的情绪。
王衡莫名心中一紧。
“诸位，我今日叫大家前来，一是为了让大家都知道我的手艺，打出我苏灵的名声，二则是想要现场拍卖。”
“懂行的人都知道，我今天织的这个布，是今年朝廷选出来作为新朝服的样式之一，如今整个江南还没有任何人能把这种纹样织出来。”
“我如今手上缺钱缺的紧，这布于我并无什么用处，可对于许多和织造世家有往来的人说，这布可以说是价值千金。”
“我现在想要拍卖此布，价高者得。”
众人面面相觑。
苏灵说的不错，这个布好则好，放在普通百姓身上却并不算多么值钱，可若是让与世家有关系的人拿了，再将此布献给世家，其中获得的利益与认可，甚至获得世家的一个人情……
简直千金难买！
人群中，许多有门路的人已经跃跃欲试。
“一百两金！”后面有人大喊。
苏灵笑着点头：“好，这位小哥，一百两金一次。”
众人哗然。
这么小的一匹布便能起价如此之高，后面竞争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我出二百两！”
“二百五！”
“三百！我出三百金！”
一时间，喊价声此起彼伏，院子里热闹非凡。
王衡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这苏灵当真是好手段，三言两语就把布的价格抬的这么高！
市面上，若是这么小的云锦，五十两黄金便已经足够，如今却是翻了几番。
可是……
王衡想到他与清河刘氏关系颇密，而刘氏最近也想通过这朝服花纹在京城占有一席之地。
若是他能将此物拍下，送给刘氏，只怕刘氏给自己的好处多的难以想象。
想到此处，王衡也下定决心：“五百两！”
上钩了。
苏灵堪称和蔼地冲王衡点头：“王员外，五百两一次。”
这个价格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不过还是有人不甘心想要再加：“六百两！”
王衡咬牙，这样耗下去价格只会越来越高，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多抬一点。
“八百两金！”
“我出九百两金！”
还有人加价？！
王衡目眦欲裂，狠了狠心：“一千两金！”
这下终于没人再喊价了。
苏灵笑眯眯地拍一下桌子：“王员外第一次、王员外第二次……”
“王员外第三次，成交！”
“恭喜王员外。”
王衡心里说不上多高兴。
他觉得自己做了个不算划算的买卖，可是想到清河刘氏或许会扶持他也接触一些生意，又咬着牙忍下了。
拍卖结束后，众人渐渐散去，一些行家还留在院子里扭扭捏捏地不肯走，皆是想要与苏灵讨教一二。
苏灵笑着说：“我知道诸位有许多问题要问，只是我最近也有诸多事情要处理，待我安顿下来，定会一一上门拜访。”
苏灵说的诚恳，大家也慢慢缓和了情绪，一个个主动把店铺或是家中地址留下后才离开。
王衡在后面早已等候良久。
苏灵似乎早就料到王衡会等着，颇为自然地请王衡进屋。
“苏灵，”王衡刚花了一笔大价钱，看着苏灵心情也算不上好，“你用这布坑了我这么大一笔钱，还欠着我的债务，你总该还一部分吧。”
王衡知道，今日起，苏灵在堂镇将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他不如趁机再敲诈一笔，把房租又涨上几倍。
谁料苏灵竟然十分赞同地点点头，脸上的歉意不似作假：“承蒙王员外关怀，才有了我今日能一举成名。”
王衡狐疑地看着她。
苏灵挥挥手，红柳从屋里拿出来一块布在桌子上铺平。
王衡猛地站起身，惊愕地看着这块布料。
“这是绛红色地串枝玫瑰花纹金宝地锦，也是今年朝廷发下来三块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