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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一气之下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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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一气之下吗?
朱子京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兰溪行就回心转意了,兰溪行早早起床等着朱子京每天例行来劝他工作的时候,非常和颜悦色的答应了他。
朱子京望着远去的身影,不可置信中带着中了彩票喜大普奔的心情。
兰溪行心情好了,更有功夫打扮自己,漂漂亮亮的出门将原本一天一个的猫罐头索性全部打开,朱子京警惕的看着路线,这的确是去音乐厅的路,确定兰溪行没有耍他也没有打算半路去机场简直热泪盈眶。
兰溪行在城市音乐厅门口拿出手机退掉了机票,看了眼城市音乐厅一整面墙的海报,这一刻数日纠结烟消云散,心中轻松,脚步轻快踏上楼梯。
兰溪行推开排练厅的门,向儒生他们都已经到了,此刻向儒生正一筹莫展,见到兰溪行的那一刻愣了两秒便喜笑颜开的迎上来。
“溪行你终于回来了!”
兰溪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向儒生在刚刚略显苍老的面容此刻都年轻了十岁。
兰溪行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些天耽误大家排练进度了,中午请大家吃饭。”
“老板大气!”
“那先谢过了!”
向儒生还没来得及说话,平时那些跟兰溪行关系处的不错的乐手们就插科打诨起来。
单簧管单迴一把搂过兰溪行的肩:“你也太有种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跟雁指叫板!”言语间尽是崇拜。
向儒生心中一大块石头落地,这些天兰溪行态度不说坚决,但也绝不明朗,他偷摸着联系了其他钢琴家,一律被雁归鸿驳回,并且被放话:“钢琴协奏曲的钢琴被换了,乐团的指挥是不是也能换了?”
向儒生立刻满头大汗:“我不是这个意思。”
雁归鸿没有理会,只是将钢笔合上,沉冷的说:“你不要昏了头。”
向儒生心里那叫一个苦,兰溪行用请假拖着他但就是不来,他就算联系别人都只能偷摸不然他算违约方,旷工两天兰溪行也没说收回解约书,雁归鸿还说一不二独裁专制,他真是里外不是人,怎么着都是理亏的那一方。
此刻见到兰溪行仿佛见到了救星,只能感激不尽的说:“回来就好,幸好你回来了。”不然雁归鸿又不换人,这项目百分百就黄在半中央了。
兰溪行跟雁归鸿掀桌子的事在乐团传的沸沸扬扬,兰溪行性格好为人随和没架子,时不时的请客送礼物出手大方,连门口的保安都被惠及,没人不喜欢他,他要真走了,他们还真不愿意,但又为他捏一把汗,担心他不回来,担心他想回来雁归鸿又不愿意让他回来。
这样诡谲的氛围蔓延笼罩乐团多日,此刻见到他,乌云散开,云开见日。
兰溪行不觉得自己拒绝一个跟自己调性不符,始终磨合不来的工作有什么不对,但是他走了又回来耽误掉的这些天是所有人的成本,他真心实意的觉得抱歉。
“真的不好意思啊大家,大家下午茶想喝什么跟小朱说去,管够。”
兰溪行跟单迴勾肩搭背的往舞台上走,朱子京一脸后怕拉着向儒生那一圈人宣传,讲的那叫一个声情并茂。
“大家,真不是我们溪行不懂事,向主任你都不知道我们溪行在跟雁指吵完架之后,就出车祸了!”
兰溪行立马刹车回头。
朱子京还滔滔不绝给他立人设:“那个车啊,翻了两圈,都冒烟了,你们看看这一地血。”朱子京翻出手机里的照片:“虽然溪行福大命大,但是也得养两天对吧?这心理方面,也是需要几天来恢复的,毕竟!目睹甚至参与现场,所以还请各位老师谅解,我们溪行真没有耍大牌,真没有任性,也没有跟雁指过不去,纯粹是真的事出有因。”
“天哪,溪行你没事吧?”
“真的诶,那天溪行就是开的这辆车来上班。”
一群人围着兰溪行嘘寒问暖:“这么严重,你快给我讲讲当时什么情况。”
兰溪行死死看着始作俑者,保持着耐心一个一个解释,一遍一遍重复他真的没有头破血流。
一个上午过去兰溪行已经变成一个身残志坚却隐忍不语的传奇人物,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敬佩。
“我翻车?”兰溪行怒道。
他可是F1冠军车手,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朱子京讪讪的笑。
兰溪行凑过去,眼睛里冒着小火苗:“还冒烟?”
朱子京低下头。
“我这么爱上班?都被撞飞了还不忘记工作,你敢说我都不敢信。”兰溪行简直咬牙切齿。
朱子京讨好的说:“这是公关,你消消气,总要找个理由,不能让人家觉得你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公子哥。”
兰溪行踢了踢墙角,撇着嘴不说话。
他之前不那么愿意回来的原因就有这个,他这种举动一定会招来非议。
“那你就说我被撞翻了?”兰溪行依旧不是很能接受这种缺德的说法。
吃饱喝足的向儒生此刻已一扫愁容,容光焕发的路过。
兰溪行磨着牙暂且放朱子京一马,拎着果汁往城市音乐厅走。
他下意识就将果汁放在了钢琴上,余光突然瞥见一抹黑色的影子,眼疾手快的下意识将果汁拿下来放在凳子旁边的地上。
这几天他自己在家练琴的时候百无禁忌,什么都往钢琴上放。
一会儿雁归鸿要是看到他这样又要说他了。
入冬后南城陷入寒冷,雁归鸿在踏入音乐厅之后没来得及去办公室,直接将大衣和西装外套挽在手上就来了排练厅。
摄像机拍到他,雁归鸿冷峻的面孔出现在右侧大屏上,兰溪行将果汁放好起身恰好通过屏幕与他视线交错。
雁归鸿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马甲套着白衬衫,黑色领带藏在马甲里,跟马甲同色系的黑色西裤一丝不苟,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给人的感觉跟他银色的腰带扣一样,冷冰冰的。
昨天晚上都雁归鸿仿佛是他想象出来的,他看到的这个紧绷冷酷的雁归鸿才是他印象中的雁归鸿。
雁归鸿通过大屏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侧过头去跟诸吉康交代些什么。
排练的时候雁归鸿依旧是那副强势的做派,连性子最好最有韧性的大提琴姐姐都被骂哭,兰溪行突然发觉,雁归鸿还真不是针对自己,他每天就是来乐团骂人的,谁都不放过。
兰溪行跟鹌鹑一样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摇摇头感叹这人实在不好惹,四两拨千斤随便几句话就能影响他几天的心情。
“兰溪行。”
在提琴姐姐的哭声中,全场气氛凝结安静,一道沉稳的声线又将所有人的心抛于高点,灯光追在雁归鸿身上,显得神圣威严。
兰溪行闭了闭眼,轮到他了吗?心中那种熟悉的无力感再次涌上来。
“把袖子撩上去。”
“啊?”兰溪行茫然的睁开眼,突然反应不过来。
“你自己看看大屏,你的袖子几乎把你的手给挡住,几次特写都拍不到你的手。”
兰溪行看一下对面的屏幕,摄影师心领神会的将镜头对准兰溪行的手。
兰溪行今天穿的是奶白色的毛衣,衣服宽大,他出门前还专门将头发做成小卷毛,一双杏圆眼显得更无辜,此刻盯着雁归鸿看,雁归鸿无奈的叹了口气,觉得可能是他太小就出国,导致兰溪行对中文的接收能力确实一般。
于是耐心补充:“将袖子挽到手腕上去,屏幕上要看清你所有的跑动。”
兰溪行得到明确指令,将衣服袖子挽上去,不自觉觉得神奇没忍住笑了笑,但凡雁归鸿挑他的刺,就没有这么好过关,这回竟然挽个袖子就过去了。
这下镜头能够完整捕捉兰溪行的双手,白皙修长的双手让摄影师忍不住将摄像头一直聚焦。
雁归鸿又很不满意的说:“摄影师注意镜头分布。”
兰溪行心想,摄影大哥你可别害我!明明没有我的事,还要拉上我垫背。
兰溪行今天特别有精力,他从来没有这样仔细观察过乐团,突然发现雁归鸿也挺不容易,这也要管那也要管,默默叹了口气,为被雁归鸿批评的鼓手默哀。
他以前觉得乐团排练任务很轻松,老是休息,现在慢慢回过味,那是因为雁归鸿经常骂人,没到他头上他就能休息。
兰溪行惊奇的发现一天下来所有人都灰头土脸,朱子京更惊讶:“难道不是每次都这样吗?”
但他却觉得这是这么长时间的排练生活以来自己最轻松的一次。
他突然有点明白雁归鸿为什么总说他没投入了。
兰溪行若有所思的往地下车库走,在楼梯口雁归鸿喊住他。
兰溪行面对雁归鸿喊他的每一声都有点应激了,内心忐忑,面上却若无其事的问:“怎么了?”
雁归鸿站到他面前,神色并不凝重,反而在离开排练厅后透露出几分无所谓:“边走边说吧。”
兰溪行走在雁归鸿身边,听见他说:“之前我的话比较急躁,你别放心上。”
兰溪行脚步一滞,很快又跟上。
“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练,你说呢?”雁归鸿看了他一眼。
兰溪行放下心来,随即笑了一声,假装疑惑的问:“我哪天没有认真练?”
兰溪行的小卷毛翘了一撮起来,雁归鸿看了两眼没接他的话茬,建议性的说:“你之后可以去音乐学院的收藏馆找一些影像资料,乐团的录像都在那里,对你的演奏会很有帮助。”
“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
雁归鸿没想到兰溪行这么会倒打一耙。
“我个人认为,这是你应该主动去做的个人工作。”
兰溪行甩了甩袖子,心里盘算着自己哪天有时间嘴上却含含糊糊的应下:“……行吧,我哪天拿回去看看。”
雁归鸿看了眼兰溪行散漫的做派,要求道:“以后少穿这样的衣服,镜头不好抓。”
“你还干导演的活儿?”
“我看见了自然要说。”
两人并肩走下楼梯,兰溪行没忍住在柔软的毛衣上扣了个洞出来,此刻凉飕飕的过着风:“行吧,我不穿了。”
兰溪行突然想起什么:“雁老师。”
“嗯?”
“筱筱姐今天不是故意的。”筱筱就是今天被说哭的大提琴手,她平时对兰溪行照顾有加,兰溪行忍不住为她说几句话:“她跟老公吵架了。”
“所以呢?”雁归鸿不咸不淡的说着:“所以她就应该理所当然的拖进度?”
这一眼看得兰溪行心虚,总觉得雁归鸿是在指桑骂槐。
还好雁归鸿没翻旧账,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竟然轻笑了一下。
“所以你今天眼睛累不累?”
兰溪行没听懂他什么意思:“我眼睛为什么会累?”
“一有空,你那眼珠子就转过去转过来,盘算什么呢?之前怎么没见你有那功夫?”
兰溪行听出来他这是在笑话自己,一脸无语的乱说:“我眼球比较灵活。”
“后天放假,你最好后天去把录像拿回来看了,有什么心得可以跟我分享。”雁归鸿又讲话题绕了回去。
领导发话了,兰溪行没有理由不听。
这就是要他后天去看,附赠一份报告在十二点之前交给他。
“好的领导,保证完成任务。”
“你最好真的把我当领导。”雁归鸿轻描淡写看了他一眼,并不信任。
兰溪行扯了扯嘴角,他倒想出息一把跟雁归鸿对着干,但是他这不又自投罗网了吗?
“你还挺有官瘾。”还非得把他当领导,兰溪行白了他一眼。
“你还挺有反抗精神。”
走到分岔路口,他们不在一个方向,兰溪行看了眼正在等候的朱子京和司机。
他们站定车库光线不算明亮,暗光下雁归鸿那张脸与昨晚靠在窗台上灯光忽明忽暗在他脸上变换的样子重合,兰溪行突然发现自己对工作外的雁归鸿了解甚少,昨晚偶然的一些他竟然格外挂心。
他凑过去对雁归鸿说:“你记不记得我昨天说了什么?”
雁归鸿道:“你说了很多。”
兰溪行提醒他,眼神里冒着期待,那一撮卷毛格外显眼:“你要是能一直这么随和……”
“我不能一直不工作。”雁归鸿打破他的幻想。
地下车库灯光昏暗,雁归鸿看了眼翘首以盼的朱子京,眼神落回兰溪行身上:“听说你出车祸了?”
兰溪行脑子突然嗡的一声炸开,小脸瞬间通红,急急忙忙摆手:“你怎么也信了?”
“哦?听说是跟我吵架之后想不开寻死去了?难道不是?那事实是?”雁归鸿神情认真,没有调侃的意思。
兰溪行回过头去眼神要吃人。
“那是怎样?”雁归鸿又问。
兰溪行不知道为什么雁归鸿这么好奇这个事情,只好耐心解释。
“没有出车祸,我到近郊的赛车场跑了两圈,一直有人想超车,我一气之下被激起了胜负欲,人家被我撞翻了。”
雁归鸿皱起眉,神色严肃起来:“一气之下?”
“我跟你吵完正在气头上,他非要挑衅我,我有什么错?”兰溪行仿佛身临其境,回到那日:“他不遵守赛制,还很嚣张!”
“我没说你有错。”
兰溪行被拉回到现在,雁归鸿沉静的声音响起:“别拿安全赌气,钢琴家的手很脆弱的。”
兰溪行想起来也是后怕,但凡他操作不当,万一手受伤了,他真是想想都心惊胆战。
“我最近很少开车了。”兰溪行一下安静下来。
雁归鸿沉默了一下,说:“朱子京在等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