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号》须臾xuyu

5、回家

　　第二天早上，手机铃声响了好几次都没能叫醒周漾。

　　他睡得实，只隐约有听见声响，稍稍翻个身就又沉沉地睡了。

　　最后，还是奶奶进房间叫醒了他。

　　“晚上喝酒，隔天早上就遭罪了。”庄梅瞪着一脸懵圈坐在床上的周漾。

　　“奶奶，我就只喝了一点。”周漾坐起身懒洋洋地说着。他随手抓了两下头发，感觉头还是有点昏昏涨涨的，胃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不算疼，但是很不舒服。

　　“你的东西来不及收拾了，出来吃早饭，晚点就出发去机场了，到时候保姆会帮你收拾屋子。”

　　庄梅看着周漾还眯着两眼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便又说道，

　　“不过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喜欢听人唠叨，说多了容易不耐烦了，你……”

　　“奶奶，我多冤枉呐，我哪里不耐烦了，还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周漾立刻支楞起来，端端正正的坐好。

　　“你随便背个包多带件外套，知道没？临宜现在很冷。”庄梅又叮嘱道。

　　“奶奶，临宜哪有北方冷。”

　　“不听老人言，……”

　　“好好好，我带，不吃亏，不吃亏。”

　　等奶奶交代完出了房间，周漾又在床上呆坐了好一会儿，头脑才完完全全的清醒过来。

　　他明明记得自己没喝多少酒啊……他不住地想，喝酒真受罪，什么也记不得，第二天还浑身难受。

　　周漾揉了几把头发跳下床，随便拿了个旅行包走到书桌前。

　　他把电脑、相机、各种数据线，还有要随身带着的证件收好，又按照奶奶的“懿旨”往包里塞了件卫衣外套，这就算是收拾好了行李。

　　然后，周漾抬头看着书柜上一排排的手办和书，又头疼起来。

　　当然，让他头疼的自然不是书，而是他的手办。

　　上次搬来庆元时压坏了手办他还难过了很久。

　　于是，他写了个便签条，让冯阿姨给他的手办裹了气泡膜再装箱，发最快的件寄回临宜。

　　把便签仔仔细细的贴好，周漾才放心地去洗漱。

　　刷牙时，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嘴角边的青肿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他换着各种角度仔细端详着镜子里边的自己，嗯……，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嘴角伤到过。

　　周漾叼着牙刷，伸手摸了一下脸，突然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昨天下午打的架。

　　昨天下午？

　　可是怎么感觉打架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

　　周漾不禁摇了一下头。每次戚宁和他聊一回转学的事，在此之前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好像变得很遥远，给他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唉，算了，不管怎么说幸好没太打在脸上，不然鼻青脸肿的去新学校，可就太不像样了……

　　等周漾收拾好出去吃早饭时，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和冯阿姨了。

　　“我爸我妈呢？”周漾在餐桌边坐下问道。

　　“很早就去一中去了，给你办资料，还有你的书和试卷要给你拿回来。”

　　“哦。”周漾喝了两口热粥，感觉胃里舒服多了。

　　“爷爷，你和奶奶也是今天飞临宜吧？”周漾又问。

　　“嗯，我们早上回去，你爸妈下午的飞机，你妈妈说晚上带你去附中先看看。”周富山边说，边给周漾倒了一杯热牛奶递给他。

　　周漾接过牛奶，“附中？临大附中吗？知知的学校啊？”

　　“嗯，知知在初中部，附中是临宜最好的中学，高中部是省重点，每年都能出将近四十来号宁大和华大的，这还是没算保送的，考上临宜大学的那更是一堆。”

　　周漾点点头，“那和我们庆元一中差不多。”

　　他又问道，“那初中部和高中部是合校还是分校啊？合校的话那不是天天都能碰到知知了。”

　　“合校的。”

　　周漾哦了一声，接着说道，

　　“对了，我们回临宜住哪栋房子啊？”

　　周漾在临宜有三个去处，一个是家里的老房子，爷爷奶奶家，一个是爸妈买的房子，再有一栋就是爸妈买给他的房子，只是后两者他几乎都没去过。

　　周富山道，“住家里的老房子，南湾路那栋。你爸妈买的房子离外国语近，离附中远。”

　　“嗯，好。”周漾应完没再说话。

　　南湾路才是周漾心里他真正意义上的家。确切的说，应该是南湾路17号。他小时候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所以一直住在南湾路。

　　半小时后，周漾和爷爷奶奶便出门了，司机早已经候在楼下了。

　　“张叔叔，我来。”见张叔叔准备来帮忙提行李箱，周漾连忙摆手，利索地把爷爷奶奶的箱子放进后备箱。

　　汽车上路后，周漾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结果发现有六个未接电话，全是常予和俞舟慕打给他的。微信消息又是99+，全是“三神鼎立”那个群里的 ……

　　早知道起床先看一眼手机了……

　　周漾不禁扶额，刚准备回拨电话，常予的电话就先打了过来。

　　“喂？”周漾接通电话。

　　“你终于接电话了，啊？我和俞舟慕还以为你自己先走了，故意不接我们电话。”常予气道。

　　“没，就是昨晚喝断片儿了，今早起来又忘了看手机——”周漾赶忙解释。

　　“所以你还没走呢吧？”俞舟慕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还没，我才出门。”周漾如实回答。

　　“我俩都在机场等了一个小时了。我和你说，你这通电话要是再没接，我和俞舟慕都准备直接飞临宜，先揍你一顿再回来考明天的期末。”

　　周漾有点哭笑不得，“我快到机场了，大概还有二十分钟。”

　　“行吧，算是等到了，没白等，你知道外面多冻人吗——”说着，常予打了个寒战。

　　周漾“恭恭敬敬”给两人道了歉，又玩笑几句便挂了电话。

　　“漾漾，你朋友啊？”庄梅问。

　　周漾点头嗯了一声，打开了微信。

　　【木鱼：死周漾，你不会是已经飞走了吧？】

　　【常子：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你要上天还是咋地？】

　　发完这句，常予往群里甩了几个边翻白眼边敲木鱼的表情包。

　　几分钟后，他又发了条消息。

　　【常子：我靠，他今天确实是要上天……】

　　周漾看到这条消息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手指滑动屏幕继续往下翻。

　　【常子：周漾，你要是真敢偷偷飞了，你最好是在临宜祈祷，我俩不会半夜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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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鱼：周漾你再不接电话试试，第五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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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鱼：（语音电话）对方已取消】

　　……

　　【常子：（语音电话）对方已取消】

　　……

　　【木鱼：周漾，你完了。】

　　翻到最后一条消息，周漾笑着摇了摇头，往群里甩了好几个表情包。

　　【ZY：撞墙撞墙】

　　【ZY：低头认错】

　　【ZY：跪搓衣板】

　　【ZY：乖巧】

　　【木鱼：王之蔑视】

　　【常予：翻白眼】

　　三人斗图，最后发了近百条消息才在周漾抵达机场之后休战。

　　停好车，张叔叔先推着行李送庄梅和周富山进机场，周漾则去找常予和俞舟慕会和。

　　他们本来以为，三个男生在临别的时候，说不出什么话来，可他们似乎忘了他们还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的心里不比成年人，弯弯绕绕少很多，一些发自内心的话也可以毫无负担就说出口。

　　坦诚相待对他们来说似乎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所以，他们只要聚在一起就有说不尽道不完的话，对他们来说离别不过是暂时的，只要他们想，那聚和散都只是一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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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漾，你等着我们寒假去临宜找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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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周漾在飞机上坐定，手机又响起消息提示音。

　　【木鱼：起落平安，一切顺利。】

　　【常子：起落平安，一切顺利。】

　　周漾垂眼一笑，打开飞行模式。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安安稳稳落地临宜。

　　周漾戳进群聊给常予和俞舟慕报平安。

　　【ZY：我落地临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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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宜的天灰扑扑、阴惨惨的，周漾出了机场才发现，外面刮着阴冷的风，周身的空气也是阴冷又潮湿。最主要的是冷空气好像能渗进皮肤，冻得周漾忍不住打寒颤。

　　临宜这是什么鬼天气啊……

　　怪不得奶奶要他多带一件外套，明明比不了庆元那么冻人，但就是感觉冷的慌，周漾手忙脚乱把外套拿出来随便套在身上。

　　幸好有接机的车在等着他们，周漾可一点也不想暴露在这“妖风”里……

　　终于，约莫半个多小时后，汽车驶到了南湾路17号门前，司机帮他们搬下行李便离开了。

　　回到家里，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院子也是明显半个月内才修整过的。

　　周漾穿过院子换鞋进屋，一楼的窗户都半开着透风，屋里的空气潮湿，夹杂着淡淡的花香。

　　房子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记忆里那个大院子看起来比以前小了，小时候他贴在房门上的贴纸褪色了。

　　周漾帮爷爷奶奶把行李箱提到客厅便背着旅行包上二楼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一切布置都和小时候一样，依旧是一张大的双人床，只是书桌换成了很大一张，估计有小时候那桌子两个大。桌上放还放着一小盆花，香味很浓，和刚进门时闻到的花香一样。

　　书桌上还连带了很大的书柜，和庆元那个差不多。周漾心道，刚好可以放我的手办。

　　周漾把旅行包随手放在椅子上便拖着鞋往阳台走，因为才打扫过卫生，阳台的窗开着小口，冷风一阵阵的吹进来。

　　周漾扫视一圈，阳台左边是两张小沙发，一张木质圆桌，右边是方方正正的U型书柜，书柜已经塞满了书，中间放着一团很厚实的坐垫。

　　周漾把阳台的窗关上才从房间转出来。他站在门口盯着自己隔壁房间的门看了很久，门上还贴着他小时候写的小卡片，卡片上的“舅舅”两个字歪歪斜斜，字体很稚嫩，可以看出来写的很认真，但确实写的不太好。

　　周漾盯得出神，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敢打开那扇门。虽然他不像戚宁那样对戚晏的离开有那么严重的心理问题，但他也接受不了戚晏就这么走了……

　　最后，周漾拖着步子又走上三楼阁楼。

　　阁楼也已经打扫过了。这是他小时候第二个房间，他那时候还老是拉舅舅上来陪他一起睡……

　　小时候还觉得阁楼特别大呢，当时主要是喜欢倾斜的天花板和倾斜的天窗，他非要把上面装修成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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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想来，离开临宜的那年他才九岁多一点，如今兜兜转转六年，他又回到了南湾路17号。

　　虽然平时每年春节都要回一趟临宜，但是每次都住在酒店，两三天后就匆忙离开了。

　　今天他才真正的回了家，回到了他最熟悉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