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这什么，孩子，唠一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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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绯从昏昏沉沉的梦中醒来时，一睁眼就看见一双红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明亮、鲜艳、剔透，带着浓烈的高饱和特有的引人注目。
伊尔·索兰与他对上视线，默默移开视线。
“……”叶绯收回差点脱口而出的叫喊，默默拍了拍自己的心脏，虽然已经被伊尔收留了两天……他还是不适应对方老是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盯着自己看的行为。
简直像美式恐怖片里的什么诅咒娃娃，在不经意的角落用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直一直看着某个人……打住，这么想就更吓人了。
伊尔·索兰自己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他甚至觉得自己还挺体贴的，至少没有在叶绯也察觉到的时候一直盯着对方看。
这孩子更像他雌父……尤其是蓬松但莫名显得乖巧整齐的红发，脸部看起来也更像五官整体柔和化的安德烈，眼睛倒是比较像自己。索兰家的孩子好像总是继承母系的样貌和父系的眼睛。
奇怪的基因选择，伊尔自己也更像雌父。
虽然叶绯经常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伊尔自己是不介意别人一直看自己的……实际上大部分雄虫都不介意，之前说过了，雄虫绝大多数自出生起就生活在聚光灯下和成千上万国民的目光下。
在社交习俗中，盯着雄虫看并不能算是种失礼的行为，偶尔有不喜欢别人目光和觊觎的雄虫会发脾气，通常被归为:雄虫嘛，任性胡闹是正常的……
这么说来还挺可悲的。
但是叶绯不习惯这个……他看起来简直就像不在虫族社会长大的一样。
这两天里他们没有遭遇追杀和袭击，就好像那群之前对他们穷追不舍的人全部消失了一样。
伊卡洛斯联系到了部下，并且暗中调查了这个还是很有嫌疑的奇怪雄虫，档案上毫无问题，因“体弱多病”远离中心和镜头的B级雄虫，中规中矩，无可指摘，甚至包括含糊的几个镜头和看起来没有问题的各年龄证件照。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档案上这个人生经历所能塑造出的个体，与眼前支着下巴哼笑着和叶绯聊天的白发雄虫天差地别，精细的假档案与粗糙不符的人设展现出一种漫不经心的嘲弄。
自觉被敷衍了的雌虫一直保持着沉默听两位阁下聊天。
叶绯这两天闭上眼就在伊尔的凝视下睡觉，睁开眼就被伊尔拉着聊天，在没有共同语言的情况下生拉硬扯说的嗓子都要干了，整个人蔫巴了一圈，比当日被追杀惊魂未定的样子干起来还没精神。
“嗯……唉。”伊尔用勺子搅拌着瓷杯中的红茶，对这段时间的交流得出了结论:“你对这个社会还真是一点了解都没有。”
“毕竟我是三个月前刚被接回虫族的……已经在进行相关课程学习了。”叶绯干巴巴地说。虽然只刚学完生理课。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直到现在新网上还有铺天盖地的关于“沧海遗珠”的报道……叶绯感觉尴尬死了。
尽管如此，叶绯并不觉得在虫族生活会很难，毕竟肉眼可见的雄虫在虫族社会上地位很高，他从一个无父无母依靠义务教育和国家福利机制长大的普通高中毕业生摇身一变成为只要呼吸就有多多补贴拿的雄虫……怎么看都是赚了。
说真的他十八岁生日当天发现自己长出尾钩尖尖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罕见病或者绝症，二者其实没有差别，毕竟他是没什么钱的孤儿。
“你不会喜欢这里的。”伊尔·索兰却说。
看起来和他同龄的雄虫将鬓角的垂发撩到耳后，叶绯注意到他的指尖白的缺乏血色。
这个同为雄虫的怪人在用一种奇异的、哀怜的、关切的，以至于有点老气横秋的目光注视着他:“……不管怎么说，欢迎回到虫族，孩子。”
这句话像是一句结语，一个谈话终止的讯号。客舱内响起星舰降落的播报声，极高科技水平甚至没让贵宾舱内感受到震动和摇晃，但叶绯还是下意识握住了伊卡洛斯的手想给对方一些安全感。
他的雌君不明白这一举动里出自蓝星人的保护意味，只当做没坐过这种公共星舰的雄主有些害怕，也可靠地回握住对方。
挺好，虽然不在一个频道上，但他俩都有光明的未来。
伊尔盯着他俩交握的手，又移开目光，他又想起来安德烈，对方只会假意顺从地随便他怎么握，但从来不会回握住与他十指相扣。真冷淡啊。
唉，看这一个个成双成对的，让他都有点想念安德烈了。
【想的话，您为什么不去见见他呢？】系统问，它搞不明白伊尔，换做是它的话肯定复活第一件事就是去见重要的人……如果它有的话。
“多费事啊，”伊尔在脑内说，“那他还得绞尽脑汁想办法杀我第二遍。”
系统:【？】
系统大受震撼:【所以你生前是被你妻子，呃，雌君杀了？……情杀？】
那倒不至于，对方的动机里没有一点情感纠纷全是绝地求生。伊尔确实有时候是想找个人谈谈他的婚姻，但倾诉对象绝不是一个搭伙做任务的系统。
特地主动去见见安德烈的想法也不是没有过……但还是算了:“毕竟我也没有故意吓唬人的习惯……嗯，我没有吧？一般应该是没有。”
但他承认自己还是有些期待意外相遇的，哪怕意外中带着些刻意的成分。
得知伊卡洛斯的雄主是叶绯完全是个偶然事件，但叶绯作为已经实际冠姓的，索兰家的继承人……刚被找回的，来本就处于风口浪尖上的雄子，受到了袭击，于情于理代理家主——他的雌父都要回来看望和安慰他，封锁消息，或者危机公关。
而在袭击犯没被抓获的当下，对方甚至极有可能从战况稳定明朗且最近没有大型战役预备的前线赶回来，亲自接叶绯回家，确保雄虫安全的同时表明自己的态度。
所以对方有一定概率在星舰的门口等着叶绯，还有一定概率会到房间来接他。伊尔想象了一下安德烈面对孩子时的表情，想不出来，哪怕在回忆中，安德烈对着那两颗蛋时脸上也只有凝重的神色，好像这不是他亲生的孩子，而是两颗不定时炸弹。
被讨厌了……两个无辜的蛋，因为雄父是伊尔而好像被一并讨厌了。这事实真让人伤心。
在这样的前提下，在伊尔死去后，两颗蛋“意外”失踪又流落在外也并不那么让人意外。唉，安德烈，恶毒的坏雌虫。
“叩叩。”贵宾舱门外传来两声礼节性的敲门声，随即是一道稳重的声音:“阁下，打扰一下。”
伊尔·索兰如愿以偿地莞尔。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这什么，孩子，唠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