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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刺杀 ...

  •   凉风刺骨,雨水缠绵,淅淅沥沥的秋雨落入瓖都的街头,像是为其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
      “大姑娘慢些走,近日瓖都雨水颇多,小心脚下。”
      玉璧撑着伞,一双腿迈的飞快,这才堪堪跟上急切朝着施府的方向走去的施霁雯。
      “我怎么忘了,今日是重阳,该早些离开医馆回家的。”施霁雯蹙着眉,焦急地向前走着。
      “姑娘莫急,今日宫中赐宴,大人进宫去了,会晚些回来,家宴也会较寻常晚些开始。”玉璧不着痕迹地轻喘了口气,耐心地同施霁雯解释,“只是大姑娘这几日日日前去医馆坐堂行医,眉间都多了不少疲意,若不明日我们歇上一歇?”
      “不用,我不累,那些病人的病歇不得,我歇上一日,他们的疾病便要多耽搁一日。”施霁雯轻轻摇了摇头,否决了玉璧的提议。
      玉璧暗自叹了口气,自家的这位主子是个闲不下的主,自前几日宫中见了兰妃回来之后,便马不停蹄的拿着一块据说是何常留下的牌子去了东巷的济草堂,待到回来时便已成了挂牌的坐堂大夫,同时她还告诉自己,日后她便会日日前去坐堂。她与流苏放心不下,于是这几日便每日陪着大姑娘前往济草堂一同坐堂。
      “不过,我好些年不曾回来了,瓖都的秋天一直是这样阴雨绵绵的吗?好些日子不曾见过放晴了。”
      雨帘将视线遮挡的有些模糊,施霁雯放慢了脚步,小心地朝前走去。
      “往年倒没有这么多雨,今年确实奇怪,奴婢在这瓖都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是头一回遇见瓖都如此多雨的秋季。”
      “那儿是哪儿?怎得那么多水?”施霁雯停了下来,一只手指向一旁的支路。
      顺着施霁雯指向的方向看去,支路的尽头已积了些水,往支路的方向走的越远,水积攒的越深,浑浊的积水在瓢泼的雨中像是张着深渊大嘴的巨兽。
      “姑娘莫要往那处走,那处地势低矮,住的都是些贫民和乞丐,当初修建官沟时,国库银子又紧的很,户部不肯批银子,那处官沟便修的敷衍了些,平日还好,若是像这几日阴雨连绵,那儿便会积水。”
      施霁雯吃了一惊:“这么些年就没有再修过吗?”
      “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况且达官贵人们又不从那儿走,自然便没人再管它了。”玉璧若有若无的挡住施霁雯继续看向那儿的的视线,“大姑娘,我们该走了,雨若再大一些,我们便走不了了。”
      重阳是大启每年的重要节日之一,今年恰逢兴州成功守城一喜,因而要比往年更隆重些,陛下大手一挥,索性赐宴文武百官。
      霍言策随手挑了颗橘子剥开,饱满多汁的橘肉被他一瓣瓣送入嘴中。
      “给我一瓣呗。”身旁忽然伸来一只大手,毫不客气地向霍言策索要剩下的橘肉。
      “你倒也是不客气。”霍言策瞧了一眼手的主人,将剩下的橘肉都放进了那只手中。
      宋初回一把握住霍言策送来的橘肉,毫不客气地放进了嘴里:“和你还客气什么?元国公世子剥的橘子可比别处的更要香甜些。”
      霍言策轻笑一声:“倒别了,离了这宴席,你那个个貌美如花的红颜知己哪个剥的不比我香甜?”
      “我已好久没有见着她们了。”说到这儿宋初回倒显得有些泄气起来,“刑部这段日子忙的很,先是东成侯一案,再是代王,我们刑部个个忙的脚不沾地,就连我个默认的挂职闲人也被遣了差事,也不知允娘这些日子未曾见我,是否会日思夜想的食不下饭……”
      “这些案子不是都交给锦衣卫么?”眼看着宋初回就要开始细数那些与允娘的柔情蜜意,霍言策恰时打断。
      “那不意味着我们刑部就可以闲下来,不用从旁协助。”宋初回颓然地看向霍言策,“而且这段日子我爹不知怎得,也开始严管起我来,还将金叔从军中调回瓖都,寸步不离地守着我,就怕我闯出些什么祸事来。”
      “庆国公戎马一生,该是对你寄予厚望,不想自家长子只做个富贵闲散人。”
      “做个富贵闲散人有什么不好?你瞧你霍言策在落北待了那么些年,最后还不是回了瓖都同我一起做个纨绔子弟,要我说,在这瓖都做个闲散纨绔该是最好的。”宋初回朝着宴席的对面抬了抬下巴,“你瞧那个裘赋,与如今的次辅,兰妃的父亲兰诠同一年登科及第,那年他是状元,兰大人也不过屈居探花,可惜他仕途不顺,春风得意没多久,便被一贬再贬,满腔抱负无处施展,后陛下赐他教导代王,他便将一身才学毫不保留地教与代王,结果代王前几日没了,听说那日他听到了代王府传出的丧钟后,便一病不起,听闻今日才好转了许多,这才能来参与这场宴会。”
      霍言策抬眸,裘赋恰好也在这时瞧了过来,不过不惑之年,裘赋的两鬓早已花白,许是病情堪堪好转的缘故,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霍言策勾起嘴角,朝着裘赋的方向举起了酒杯。
      裘赋却只是瞥了眼霍言策的动作,而后便将视线移开,从容的站起了身。
      “今日恰逢重阳佳节,臣请以剑舞,为陛下助兴。”
      “哦?”庆嘉帝将目光从太子身上移开,落在裘赋的身上,“朕记得爱卿是文臣,何时学了剑?”
      “臣前些日子大病一场,陛下赐恩,遣了太医前来,臣感念陛下关怀,特学了剑舞。”
      “好,好,裘卿有心了,来人,赐剑。”
      众人瞩目之下,长剑随着裘赋的身姿舞动,毕竟是文官出身,他的舞姿算不上灵巧,相反还有些笨拙,但他确是下了几日的功夫,剑舞虽无韵,却有形,剑身寒光闪烁,如蛟龙破浪,交错纵横的剑影劈开虚空,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直冲着……太子而去。
      “来人,护驾,快护驾。”
      变故来的猝不及防,宴席上一下子人仰马翻起来。
      到底不是有功夫在身的武将,不过几息之间,裘赋便被亲军十卫一把拿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裘赋像是疯魔了一般仰天大笑,他冷冷的看着太子,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裘赋,你好大的胆子。”庆嘉帝愤怒地拍案而起。
      “竖子也,世人皆知代王为人宽仁,忧国忧民,怎会做出教唆之事?”裘赋挣扎着,却始终挣脱不开压着他的四只如铁钳般的大手,“虎毒尚不食子,而今太子中庸,不堪大用……”
      霍言策猛地起身,从桌上拿起一只尚未剥皮的橘子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将其塞进裘赋口中。
      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剩下的话语自然也出不了口,裘赋呜咽着,只能发出几声模糊的声音。
      “凌迟赐死。”
      庆嘉帝是真怒了,大袖一挥,便让亲军十卫将其拖下。
      裘赋奋力一咬,竟将口中的橘子硬生生咬碎,橙黄色的汁水混着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被拖出一条鲜明的水渍来:“代王,臣来陪您了。”
      一场好好的宫宴吃到如今已变了滋味,庆嘉帝愤而离席,百官们默契的噤了声,纷纷告退,那步履匆忙的像是火烧了屁股。
      “真是吓死我了言策,你不知道那个剑刷的一下冲着太子去的时候我整张脸都吓白了。”宋初回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霍言策脚步不停,由着宫人们撑着伞将他送出:“若不想跟着那裘赋一起人头落地,出了这宫门,便将方才的一切烂在肚子里。”
      “是是是,烂在肚子里,都烂在肚子里。”宋初回方才确实是被吓到了,如今声音越说越小,出了宫门见着自家的轿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上了轿。
      “这宋大人是发生什么事了?竟吓成这副模样。”伏昭替霍言策撑着伞,一脸疑惑地看着宋初回狼狈的上轿。
      “回府,越快越好。”霍言策并没有回答伏昭的话,只是自顾自的上了轿。
      “是,主子。”伏昭翻身上马,“不过今日回府许是还要再多花上些时辰了,这几日瓖都阴雨不断,有段路程被积水淹没,在官沟疏通前走不了,要绕些路了。”
      皇宫内的菊花开的正好,兰惠松了手头那朵傲然挺立的秋菊,看着匆匆跑过的宫人,有些不解:“发生了什么?为何他们都如此匆忙?”
      绾清道:“听闻是今日的百官宴,裘大人为了代王竟借着剑舞的由头刺杀太子殿下,殿下受了惊,现下陛下、皇后娘娘还有太医们都在东宫陪着呢!”
      “刺杀?”绕是见过了许多事,兰惠也不禁疑惑起来,“裘大人可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出嫁前裘赋曾来过兰府做客,那时兰诠同裘赋在书房议事,兰惠端着吃食进去,便听到裘赋张口闭口的忠君报国之言。
      “听当时伺候的人说,那时裘大人见刺杀不成便说虎毒尚不食子,太子殿下不堪重用……可惜话未说完便被元国公世子用一橘子堵了个干净。”
      “虎毒尚不食子……”兰惠咀嚼着这六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轻轻浅浅地笑了起来,“回宫罢,今日的花儿也赏够了,本宫乏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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