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誓不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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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长的梦境，不断重复。无边的黑暗，看不到一丝光芒，一片死寂，处处孤寒，唯有我一个，赤脚前行。
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没有终结。
不断不断想，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为止，到底要如何才能结束，到底要怎样，才能得到救赎。
“蛮蛮……蛮蛮……蛮蛮……。”
是谁在呼唤？是在呼唤我么？这么熟悉的声音，这么温柔的语调，手心的温暖，是谁触碰？是谁，是谁？为什么，会让我忍不住想要流泪？
刺眼的光，睁眼，往跌进一双沉沉的眸子里，呼吸静止。
原来，还是没能逃掉啊。轻举手腕，伤口愈合，留下浅浅疤痕。忍不住就苦笑出来，不过是治疗一个伤口，鹣就用到了自己的内丹灵力，真是何其奢侈。
“蛮蛮，为什么？”鹣俯首将头埋在我的手心，感觉到有温热滑落手心，鹣的声音几近绝望：“蛮蛮，到底为什么，为什么？”
不懂吗？鹣，你我明明心知肚明。
叹气，抽回手，闭眼低语：“鹣，强留无益，求你，放我走。”
“不要！”咬牙回绝，鹣的言辞冰冷森森严厉：“蛮蛮，我知道，你爱我！”
睁眼摇头，轻笑出声：“鹣，我从不知，你如此霸道。”
沉默良久，鹣言语温和，低迷如蛊惑般蹭在我脖颈亲吻：“蛮蛮，说，说你爱我。”
“我不爱你，鹣，我应该爱的，只有我的左翼。”淡然冷静，字字清晰，强忍心中剧痛面色如常。
比翼鸟，皆有命定的姻缘。左翼和右翼，比翼而飞，相伴终老，一旦离开彼此，就从此失去了飞翔的能力，就不再是比翼鸟了。
我没有左翼，而鹣不需要左翼。我们是比翼鸟，也不是比翼鸟，只能算是异数。只是，鹣已经得道，而我，却迷途深陷。
“蛮蛮，你没有左翼！”鹣突然暴怒，咬牙怒吼道：“你的左翼，从来就不存在！”
惊讶，静寂无声。半响才惊觉其中意味，楞楞看着鹣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根本就没有左翼！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鹣面色冰冷，眸子沉沉盯着我，陌生而残忍：“蛮蛮，你是用我的翼羽和血液，通过禁忌之术造出来的，无论你轮回多少次，都不会有左翼。”
“鹣，你骗我！”攥紧手指，咬牙怒吼。
“我没有骗你！”鹣的声音哽咽，犹豫良久，还是一字一句解释：“蛮蛮，即便渡化得道，也抵不过万年寂寞的侵蚀。所以，我造出了你，只为填满这份缺口。”
坦然的眸子，不是在说谎，心一点点沉下去，语言颤抖：“为什么，鹣，这种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我？！”
无数次，猜测我没有左翼的缘由，惴惴不安，以为自己被舍弃伤心无奈。原来，不过是一场幻梦而已，我，从来就不曾有左翼。
“因为害怕，蛮蛮，因为我害怕。”鹣仿佛祈求原谅，紧扣我的手心，微微颤抖仿佛一碰就会破碎：“没有左翼，让你孤单至今，我害怕若是你真到真相，会责怪我，会讨厌我，会——离开我。”
从未想过，鹣也有害怕的事情，会害怕到战栗不止的事情。偏过头，不忍再看，喃喃发语：“鹣，我，不值得。”
“值得，唯有你，才值得。”鹣的声音低喃，像是誓言又像是咒语，在我耳边轻柔蛊惑：“蛮蛮，我爱你。爱你，只爱你，所以这世上，唯有你，才值得。”
静默无语，犹如惊雷。
猛然惊觉，为什么我知道真相时，没有生气。单翼了两百年，即使孤单，也因为有鹣的陪伴，被时光冲淡。
此刻，我只是害怕。若只是我爱上，只要我离开，只要我消失，这份爱便无从可寻，鹣依旧是鹣，谁也不能对他有一句指责。
可是现实，比我想象的更加残忍，在我还没有出现之前，鹣就已经为我违背了天规，要我如何倒流时光，要我怎么办，才能保护他逃过天谴！
鹣不回答，沉默，凝望，忧伤如水。
“不值得，鹣，我不值得。”连泪水也不知道该如何流出来，颓然看着鹣，言辞无力：“你疯了么，鹣，可知道动用禁忌之术，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最大的惩罚，是你给我的。”鹣闭眼流泪，拉着我的手仿若祈求，喃喃轻语：“蛮蛮，你可知道，看着你浸在血泊之中，惊觉你可能会离我而去，我有多害怕。”
“对不起，对不起，鹣。”慌乱拭去鹣的泪水，心痛到呼吸困难。是我，让你哭让你痛吗？鹣，我明明想要保护你，可是却伤害你最深。
第一次，换我拥鹣入怀；第一次，觉得鹣原来如此脆弱。
到底该怎么办，鹣，违背天规，犯下滔天大错的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被救赎。
相拥而眠，十指相扣。
这样的幸福，到底，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若是从不知道，靠近你是如此温暖幸福，那我或许便不会如此贪婪，就算是孤寂一生，也不会有所抱怨。可是现在，一切，都回不了头了。
等待着被惩罚，分秒都格外珍惜。
因为我无法飞，鹣便用灵力化出流云，端坐流云之上，被拥在鹣的怀中，共看云卷云舒。
“鹣，到底要给我看什么？”被鹣遮住眼睛，坐着流云不知道飞到了哪里，跌跌拌拌走了一会儿才停下，好奇心已经止不住了。
“蛮蛮，可以睁眼了。”鹣笑着放下手，从背后拥着我，在我耳畔低声问：“喜欢吗？”
熟悉的山巅，而眼前这块大石，也是我再熟悉不过的。鹣喜欢靠着大石，将我拥在怀里，一起看落日朝霞。
而此刻，大石被磨平了一块，上面清晰地凿刻着一行字“飞止饮啄，不相分离，死而复生，必在一处。”
张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鹣拉着我走进，伸手在石上狠狠按下自己的掌印，低头看着我浅笑：“蛮蛮，和我，签下这份契约吧。”
“鹣……。”不等我回答，鹣拉过我的手，在他按下的掌印上轻轻按上去。灵力从我的掌心流过，赫然石上边出现了两个交叠的掌印。
只有在这种时候，鹣才强势又霸道，我逃一步，他便紧追一步。
伸出手，指尖滑过鹣刻下的誓言，冰凉的石痕，也因为刻下的字变得温暖。明知道，我们注定做不到，可是这一刻，我宁愿相信它是真的。
“知道吗，在奈何桥边立着一块巨石，名为三生石。因果轮回，缘起缘灭都会被铭刻其上。”鹣扣着我的手指，喃喃低语：“若是有一天，我们见到了，就一起把这句话刻上去吧。”
已经脱离轮回之外的鹣，根本不会见到三生石。
可是，鹣说了，我便相信。含笑，仰头，环住鹣的脖颈温柔亲吻：“鹣，无须三生石，我会把这句话刻进魂魄之中，纵使轮回，绝不相忘。”
越是靠近，越是贪婪。被寂寞逼迫地走投无路，明知会被惩罚，也无力放手。这样的誓言，明知不会实现，也选择相信。
我们，都疯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誓不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