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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火爆辣椒(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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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中思绪万千,除了墙壁上钟摆摇晃的声音,餐厅里一时寂静无声。
过了一会,先来的却是镜方。
看着跟随在镜方身后的辛味,他的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卢矩突然意识到,上当了。
辛味是故意带他提前到的。
故意抛出那样一句话迷惑他,为的就是让他一时半会儿没有心情去注意为什么要提前第一个把他带到餐厅来,明明可以等镜方或者其他人来了之后再叫他,为什么非得让他坐在这里等。
因为无论是宏牛还是吴彦江,都比新来的他更能得到镜方的信任,他简直就是一只再好用不过的替罪羊。
宏牛和吴彦江来了,吴彦江坐在下首,宏牛隔了卢矩一个位置坐下,目光紧紧盯着桌上的美食,仿佛不是碍于镜方在场的话,他恨不得立马大快朵颐起来。
卢矩见状坐了过去。
“宏老板”
宏牛头也没转,“干嘛?”
“你觉得自己的嗅觉好吗?”
“当然好了……”宏牛顿了一下,终于转过头,用一种警惕的目光看向卢矩,“你问这个干嘛,你小子又想耍什么花招?”
瞧瞧,他在人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啊,好像一贯不做好事似的。
卢矩露出不相信的神色,撇撇嘴,“吹牛,我看你鼻子不怎么灵嘛,不然你怎么只闻得到我的香菜味,还不是因为香菜味比较特殊,好闻出来。”
“瞎说,除了比我级别高的,你说谁的味道我闻不出来。”宏牛的心眼子到底没卢矩多,三两句话就顺着卢矩的套子钻。
“罗叔的你闻得出来吗?”
宏牛不屑地笑了,“我还以为你要说谁,当然了,罗叔是西兰花味道。”
“领主的味道你闻不出来吧?”
“废话,领主是观赏级,我又不是你,怎么可能闻得出来。”
卢矩故意说出领主的名字,为的就是引出接下来的人名,“那别说领主了,领主旁边的辛味你也闻不出来啊。”
宏牛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你在搞笑吧,辛味一个柴人,能有什么味道?”
卢矩心头一动,宏牛果然闻不到辛味的味道。
他可以很确定自己刚才闻到了辣椒的味道,辛味一定是个食人。如果说辛味的级别在宏牛之上,所以他闻不出辛味是个食人的话,那么镜方为什么也毫无察觉呢,如果她知道辛味是辣椒的食性的话,不可能对于自己的满脸脓疮造成的原因不产生怀疑。
更可怕的结果就是,辛味的级别比镜方更高。
看着站在镜方身边小心翼翼伺候的人,卢矩感到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隐藏实力伪装成仆人待在镜方身边,这件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明明病毒暴发没几天,可是见识到的种种让卢矩脑子里冒出预谋这两个字。
等罗叔也到了,坐到他们对面之后,镜方说道:“今天是好日子,我请大家来吃饭呢,也是宣布一件事,那就是从今天起,卢矩就正式加入我们十方组织了,大家掌声欢迎。”
一瞬间,卢矩有种公司年会的既视感。虽然说欢迎他,但是卢矩没心情鼓掌。稀稀拉拉的掌声过后,镜方又说:“你们也注意到了,今天我没有叫其他人来,主要就是你们几个,是因为卢矩即将出发去卢氏老宅寻找矿脉,你们几个都是知晓底细的人,以他目前的能力,并不足以对付外面的那些情况,所以我希望你们其他几个人能够跟他一同前去,一是保护他的安全,二是顺利找到矿脉,届时立马通知我,我会带人前去,占据矿脉的控制权。这项任务艰巨而重要,不是为我,而是为十方组织,为成千上万个弟兄,只有我们有了矿脉的控制权,才不会仰人鼻息,受制于人,所以,组织的未来靠你们,愿你们马到功成,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镜方虽然说是希望其他几个去,但是话里话外分明就是非去不可的意思,或许他们早已预料到,也没有人出声反对。
镜方满意地看着众人的态度,“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明早出发。今天晚饭这一餐,也就当做饯行宴,大家尽情地吃,不要同我客气,如果还有什么想吃的,我叫厨师去做。”
卢矩捻起桌上一块牛排,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一股刺鼻的辛辣味撞入鼻腔,几乎要辣得他眼泪都快流下来。
这样的食物下肚,肠穿肚肺都得辣出个洞来,偏偏大家都似浑然不觉似的,看上去一点味道也没闻到。
这是因为辛味的级别比他们高,还是因为使用了异能呢?卢矩不得而知,眼见大家把剧辣无比的食物送入口中,卢矩感觉到自己的肚子都开始灼热起来。
今晚绝不会像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卢矩瞥见辛味贴心礼道地给镜方布菜,动作娴熟精准,这是重复过很多次才能练出来的从容。但是那谦卑恭顺的面容之下,看镜方的眼神却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他要杀了镜方。
镜方脸上的脓疮显示她中毒颇深,如果再上一剂猛药,必定会肠穿肚烂而亡,没有人会怀疑辛味,因为十方组织中的人大概率闻不出其中浓烈的辣味,所有矛头都会指向他——提前到场的人。
没有人看见他动了手脚,却也无法证明他的清白。
白天的疯羊是一场蓄意的杀戮,而今晚上的这场宴席又何尝不是一石二鸟的好计呢?
他和辛味的视线对上,辛味温和地冲他笑,卢矩却眼瞅见一条毒蛇露出它那锋利的獠牙。
这是在威胁他。
卢矩也微笑,好得很,他最讨厌威胁。
就在镜方即将把食物送入口中的时候,卢矩很不刻意地叹了一口气。
镜方停住了动作,望向他,“怎么了,不吃饭叹什么气?”
卢矩既而又深吸了一口气,很惆怅地说:“这样好的时候,却没有酒来助兴,实在是有点可惜。”
经卢矩一提醒,镜方才觉察到确实是有点寡淡,于是对辛味说:“辛味,去拿酒来,有好菜没有酒怎么行。”
“领主,喝酒伤身,明日不是卢先生他们要外出吗,会不会有影响。”
“没关系,少喝一点嘛。”卢矩怕镜方被劝动,忙说道。
镜方摆摆手,“去拿去拿,喝一点又没有关系。”
辛味遂不再多言,去库房拿酒。
卢矩能感觉到辛味往外走时,视线不时落在他的身上。
辛味拿来的是一瓶葡萄酒,把酒塞打开之后,准备给镜方先倒。
“等等,让我来吧。”卢矩阻止道。
众人都看向他,镜方的目光中露出疑惑的神色。
卢矩走过去,顺势接过酒瓶,便给镜方倒酒,边解释道,“这第一杯酒当然是要敬我们的领主大人了,领主英明神武,实在是我学习的榜样,为了表达我的敬仰,我先干为敬。”
说罢便将一杯葡萄酒一饮而尽。
卢矩从小到大参加过的酒局不少,更是一个劝酒好手。既然他都这么周到地说完奉承话一饮而尽了,镜方也不好推辞,说了句少喝点,刚想着自己是不是也把这杯酒干了,卢矩挡住了她的动作,“美女姐姐,不急,我再敬你一杯,有道是敬酒敬三下,才表示诚心,我这才喝了一下,来再给你倒一点。”
他说完之后,给镜方本来就满的酒杯又倒了一点酒,几乎就快溢出来了。随后卢矩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也是满满当当。
宏牛边吃边用旁光瞅卢矩的动作,对罗叔吐槽道:“这小子把好好的葡萄酒用来牛饮,真是暴殄天物。”
罗叔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宏牛往嘴里胡吃海塞,心说你俩都差不多。
“这杯是我用来敬领主姐姐,万分感恩能让我见到领主姐姐这般的倾世之姿,实话说我见到过的美女不少,但是领主姐姐绝对是最特别的一个。”卢矩这话脱口而出,根本就没过脑子想,因为他想哄谁的时候都是,“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一个。”
曾经有一次他惹了爷爷生气,也是捶着老人家的背,说道:“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一个爷爷。”
他当即挨了一棍,被他爷爷骂道:“你有几个爷爷?”
镜方当然不知道卢矩的套路,被哄得心花怒放。于是卢矩乘机用自己的酒杯用力和镜方碰了一杯,镜方不防,酒杯脱手,葡萄酒洒向餐桌,不少溅到了菜里,顿时燃烧起熊熊烈火。
彼时宏牛正在埋头苦干,忽然蔓延起来的烈焰差点没把他那棕色的卷毛燎着。
“怎么会起火?”镜方没空责怪卢矩的唐突,转头问辛味道。
辛味表现出讶异吃惊的神色,忙说道:“我这就找厨师过来。”
镜方怒气未定,坐在椅子上,看着渐大的火势,蹙起细眉。
趁着辛味不在,卢矩说道:“领主,这好好的饭菜怎么会着火,定然是这里面被人动了手脚,有人想害大家。”
镜方的眼里露出杀意,“好大的胆子,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手。”
“领主姐姐,我觉得有可能不是厨师,他是做饭的人,如果饭菜出了问题肯定头一个找上他,他这样做的风险太大,太容易暴露了。更有可能的,是知道我们今天会在这里吃饭的人,而且这么多人他或许并不想都全杀,只针对其中的某一个人。”
见镜方被说动,卢矩继续点火,“您没觉得自己脸上的脓疮来得很蹊跷吗,到底是谁能够经常地接触到你,了解你的习惯,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能吃清淡的食物,却还是准备了这种狼性的食物。”
镜方沉思了片刻,“你不会是在说辛味吧?”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您自己想出来的,看来您也觉得他有问题。”
门口传来一声嗤笑,辛味带着厨师进来,“卢先生,我好像没有得罪你,趁我不在,就在领主耳边编排,这恐怕不合适吧?”
他从容淡定的样子显得卢矩有些滑稽可笑。
辛味将厨师推了出来,“你自己说吧。”
厨师的样子很惊慌无措,他抬头瞄了眼着火的餐桌,又飞快地把头低下,十分无辜地说道:“我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都是按辛主管的要求做的,连油都没敢多放,领主饶命,真不管我的事啊。”
“你说我的要求是什么?”辛味问。
“清……清淡些。”
“领主当时同我说的也是清淡些,我便原样转达了,在这之后,我便再也没去过厨房,一直在忙其他事情。”
“厨师应当也不可能,后厨还有几十号人,打杂的洗菜的,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机会动手。而且每道菜都是由不同的人端上来的,不可能做到现在这种效果。唯一的就是……”
辛味故意迟疑了一下,“唯一的就是卢先生是提前来餐厅的,那会儿菜品都上齐了,整间餐厅里都只有他一个人,没人知道里面的情况。属下不是意有所指什么,只是在向领主禀告自己知晓的情况。”
辛味一副我没有怀疑任何人,我只是合理说出事实的模样。
卢矩分明感觉到空气中绿茶味满满。
他冷笑一声,原来是在这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