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拿我当白月光［快穿］》成阿元

8、志怪书生白月光（上）

　　谢三是个书生，但他前世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书生谢三老是做梦，梦见自己有时在金銮殿，有时在战场杀人，有时在埋首在一个极怪异的地方，不知干些什么。

　　但最多的梦是梦见一个人，但梦里面的人脸总是模糊的，谢三遥遥看着，觉得梦里面的人似乎在哭。

　　谢三十六岁那年，爹娘留的家财花光了大半，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但某一天家里的土缸忽然有了米，下学回来灶头上热着菜，家里忽然多了了个“田螺姑娘”。谢三留心观察一阵才发现家里的“田螺姑娘”原来是院子里的柳树成了精，而且也不是姑娘，是个少年。

　　柳树成精的少年是个好妖怪，他知道谢三家里贫困，白日到山上捡药材卖钱，卖的钱给谢三买米，夜里在院子里晒月光修炼。这会儿被谢三抓住少年时，少年怕得厉害，变成了原型，差点把谢三种地上。谢三为此不得不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期间柳树少年矜矜业业照顾着谢三，谢三没说什么，只是心底默默觉着可以把少年留下来，后来谢三快好了，有次梦中惊醒，听见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以为家里闹了鬼，拿着符纸驱鬼，却发现是柳树少年蹲在院门口哭。

　　谢三好奇，上前问少年为什么哭，少年说谢三要找道士抓他，他打不过道士，到时候肯定会被赶走，他不想被赶走。谢三听着柳树少年的哭诉，想到一个问题，他问道，妖怪能到人的梦里吗？柳树少年点头，又摇头，妖怪可以去人的梦里，但他没去过谢三的梦。

　　谢三又问，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报恩吗？柳树少年愣了愣，也不哭了，眉头微蹙，有些茫然的样子。

　　不是报恩，柳树少年语气说不出的笃定，他捂着心口的位置，因为这里疼，少年神智初开时就知道谢三了，谢三在树下小憩，一点也不好，常常折了柳枝逗弄，少年化了形，想着要好好教训一顿谢三，让他知道什么叫爱护植物，可他一见谢三就心口疼，眼睛也酸。

　　也许是你前世欠我的？谢三提出自己的猜测，柳树少年白了谢三一眼，妖可没有转世，他这样的妖只活一世。那为什么一见我就心口疼，谢三故作严肃，你不是什么好妖？

　　柳树少年生气，不理谢三。谢三唠唠叨叨着说些话，声音渐渐小了，柳树少年回头一看，谢三竟然睡着了。他生气着，又心疼，把谢三抱进屋，谢三迷迷糊糊睡着，忽然抓住柳树少年的衣袖说了句话，我不找道士抓你。

　　少年停了本该高兴的，可看着谢三，眼睛有些酸。他出了门，月光皎皎，照得少年的头发染了一层霜雪似的，也许他真有前世，他的前世真的欠谢三，不然为什么他一看见谢三就哭呢？总不能是话本里的还泪吧。少年望着月亮，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妖，妖怎么会有前世。

　　他想着想着，也累了。累了的妖在月光下做了一个梦里，梦里有个青年，长得和谢三一样，但他脸色好白，握住的手好凉，他蹲在床边看着和谢三长相一样的青年身体渐渐冷下去，他茫然地看着一切，突然一把剑刺穿了他的身体，血涌了出来，热的，红的，妖的血也是红的吗？

　　“你害了他一遍又一遍，还不够吗？”

　　“你是妖，妖生来就该远离人。”

　　一道陌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伴随着心口的灼痛，柳树少年醒了，谢三也醒了。

　　谢三没有赶走柳树少年，他们住在一个屋子下，就像家人一样，少年渐渐忘了那个梦，看见谢三也不总想着流泪了。

　　某天，谢三和柳树少年到山里去捡柴，回来路上突然下了暴雨，回到家后，柳树少年非常反常，时不时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盯着谢三，做事也鬼鬼祟祟的，问少年，少年也不说。谢三只好自己调查，最后发现柳树少年竟然偷偷养了一棵小柳树。

　　“你生孩子了？”

　　少年护着身后的小柳树，一脸警惕。谢三好说歹说，才知道是那天的暴雨，少年在外面淋了雨，刚好那天谢三回去给少年原型浇了水，自己的气和少年撞在一起，一不小心就生了个小柳树。

　　这棵柳树是他们的孩子？谢三来了兴趣，每天除了读书，就是观察这棵小柳树，少年看见谢三不反感也放下心，两个人开始记录小柳树的生长，小柳树很乖，虽然灵智未开，但谢三和少年靠近它时，会摇摇树叶，可爱得不行。少年第一次养小柳树，他喜欢这棵小柳树，但没过多久，小柳树忽然在某一天枯萎了。谢三从下学回来的时候，少年坐在地上，愣愣傻傻的，他走过去一看才知道小柳树不知道一夜之间成了枯木。谢三还是挺喜欢小柳树的，两个人在枯木前做到天黑，才回屋子。发生了这么多大的事情，两个人都没心情吃饭，谢三早早睡了，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没有各种死法，也没有少年，只有一团白雾将他裹住。

　　谢三听见白雾对他说了一句话。

　　“谢三，你要长生。”

　　长生？谢三对长生没什么渴望，但梦里的白雾一遍一遍说着，像是执念。谢三被白雾裹着，动弹不得。

　　今晚的柳树少年也做了一个梦里，梦里他是一棵柳树，在一座特别繁华的庭院，有好多漂亮名贵的花，还有假山溪流，看着比谢三那个破烂小屋好多了。柳树少年在梦里不能动，他看到谢三了，谢三身边还有一个人，穿着道袍，背对着他。谢三在和那个人聊天，聊着聊着忽然咳嗽起来，谢三用手帕捂着，但咳出的血太多，整张帕子都包不住。柳树少年着急，但他不能动，只能看着。道袍青年扶着谢三坐在亭子里，不知道又聊了些什么，谢三眉头紧锁，像是生气了，而道袍青年扶着谢三，忽然凑上前抱住谢三，柳树少年看不见全部的画面，只是注意到道袍青年似乎低了头……柳树少年越看越着急，从梦里醒过来了，醒过来的第一时间他跑进屋里看谢三，谢三还躺在床上赖床，和平常一个样。柳树少年松了口气，他想起梦里那个道袍青年，心底厌恶得紧。

　　他不喜欢那个人这样抱着谢三，道袍青年低头的时候，柳树少年气得想杀人。要知道他可是好妖，从来不想着害人的时候，可一想到道袍青年，柳树少年油然生起一股杀意。

　　距离这个梦没几天，柳树少年照常要上山采药的时候，门刚推开，外面立着一个俊秀清雅青年，霞姿月韵，一身好风度，重要的是，青年穿着一身道袍，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柳二，你缠着他，是因为你的心在他那儿？”

　　青年语声清然，话语却凌迟般剐着柳树少年。

　　他说，“你还要再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