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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翡翠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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挫败……严重的挫败感……
尘寂赌气地喝着酒,不爽的眼光不时地看向带着一脸微笑,风轻云淡喝茶的云痕。
“我说……”尘寂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嗯?”云痕瞟了他一眼,一副你有话直说的表情。
还能说什么。尘寂就是有话也被卡在半道上了。想想自己那么辛苦地去帮他寻找,都没得到半点消息,别人是有缘千里来相会,随便乱撞就能让他找到人。
说什么皇天不负有心人!真是骗小孩的玩意!
尘寂越想越不爽,又灌了几杯酒,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云痕乐而不语,全当尘寂的表情是场戏,看得有趣。
见尘寂的酒喝得越发猛烈,云痕幽幽地开了口:“酒要慢慢喝才能品出其味,你喝得这般急切,如不是只求一醉的酒鬼,就着实有些浪费了。”
“难得你请客,我若不多喝点岂不是对不起你。怎么,心疼了?”尘寂心情不好,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云痕耸耸肩,倒是无所谓:“你真要这样,请随意,左右不过是多花几两银子。我狐族虽不是黄金满屋,这些酒钱却还是有的。”
尘寂听得这话,突然停了下来,只是将手中的酒杯随意一放,有些愤愤然:“你这么说,我倒是不想喝了。这酒还不及你酒窖里面收着的那几坛来得精妙。下次还不如去找你直接要来的好。”
云痕轻笑:“你何必烦闷,答应你的东西自然会给你,只是反正不差这一时半会。不如等我回去再亲自送到你府上。”
尘寂伸出两根手指。
“嗯?”云痕不明所以。
尘寂一脸不干:“再加两坛酒。”
“好。”云痕回答得干脆。
尘寂满意了:“只是喝酒实在有些烦闷,不如换个玩法。”
云痕一脸请君便的表情:“要去哪?”
“听戏。”
云痕并不是很喜欢凡间这种消遣方式,之前也是去过的,不知为何总有些无趣。
其实云痕是有阴影的。有一次被人拉了去,听着听着竟然睡着了,睡着也就罢了,竟然还打起了呼噜,搅了当时一个听戏的大人物的兴致,当时便是一场打骂,直被那人的手下打出了门。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云痕有些纳闷:“可是明明记得你对这些也不是很热衷,怎么这会子倒是这么想去?“
“你不知道最近来了个新人,可是个妙人儿,曲唱的那个叫一个好,不去听实在是暴殄天物。”
那又如何,云痕有些无趣。
罢了,左右是他当初求了人家,现在报答之时,说什么要求都随他了。
云痕随他起了身,一个自立,腰间的玉佩显露了出来。
尘寂斜眼瞟见,一把拎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细细地看了会,随后便放了手,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云痕。
云痕实在有些受不了他这样的笑意,开口道:“你有话就直说。别这么看着我。”
“定情信物啊~~~~”故意拉长的拖音满是戏谑。
“唔,算是吧。”云痕下意识摸了摸玉佩,眼中闪出一丝笑意。
尘寂捅了捅他,笑道:“看这副小样得意的。不过你倒是真舍得,那块玉佩当初多少人找你讨过,都没能得逞,谁知你就这么轻易地送给个凡人了。若是被人知道,不知又会传出什么样的言论。”
云痕笑了笑,不可置否。给君墨的那块玉佩是当初云痕意外自东方雪山意外得来的一块雪玉,对妖的修炼很有帮助,后来更是被云痕练成了一件上好的法器,自是被不少妖眼馋。也不是没有关系好的来找他讨过,他因为是自己真的喜欢,所以一直没给。只是见到君墨时,不知为何,竟没有一丝犹豫就送出去了。
尘寂见他的笑意越发深了,只得叫道:“快走快走吧,再这样你的魂又不知会飞到哪里去了。”
云痕回了神,微笑着,任尘寂拉着自己出了门。
出了门,云痕跟在尘寂身后,任他带着自己几个小巷兜转。
突然,尘寂停住了脚步:“就是这了。”
云痕收住脚步,抬头看了看招牌:“翡翠阁”。
一瞬间,笑容凝固。
“喂,怎么了?”尘寂奇怪他的表情变化,扯了扯他笑道,“啊,不会吧,难道你还在想当初被打的事啊,都过了几百年了,你不会还怕吧?”
“没什么。”云痕勉强笑了笑道,“要进去么?”
“当然。”尘寂见他奇怪,却也不好问他什么,“走吧。”
刚到门口,尘寂报了个名,便有小厮来领他们进去。
翡翠阁的名字取得文雅,听得仿佛是家玉器店,却是家有名的戏院。说是戏院,其实也多是文人雅客,一些有身份的人一起聚会的地方。最上头是用上好的木材搭建的戏台,垂帘的制裁上好的丝缎,看似和普通戏台的布置相同,却是处处显示出精致不凡。
台下用的梯形,依次加高,坐的是圆桌交错排开,以防被前面的人挡了视线。站在边上端茶送水的小厮都是相貌俊秀,行动井条有序,想是训练有佳。说起来倒还真是个让人舒适放松的地方。
尘寂订的位置并非最前,恰在中间,能不惹人注意,又能好好听戏。其实说不惹人注意,倒也是胡扯,自他们进来之始,就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云痕的身影不曾离开过,窃窃私语更是不绝于耳。其实尘寂的面容本也生得极好,在这天上地下,也算是个让人欲罢不能的风流样。但如今在云痕身边,多少都有些黯淡。
用尘寂的话来说,这世上能在云痕身边不黯淡的,倒也没几人了。
尘寂是早就习惯了,倒是云痕难得安安静静一言不语地坐了下来。
“啊啊,如果不是提前订位子,我们还进不来呢!今儿有我说的那个小旦上场,位子都是天价,而且还抢手得不行。若不是用些非常手段,我也拿不到。”尘寂这番话说得洋洋得意,等了许久,亦未见云痕或夸或损几句。
尘寂愕然,这妖今日也太反常了些吧。
云痕默默地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你刚才说的那个小旦……是个绝世女子?”
尘寂见他开了口,又多了些兴致,道:“谁说旦就一定是女子啊,今儿这个可是个难得的反串,声音那个好听啊,真是本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啊~”说着尘寂又不由赞叹了几声。
“这个优伶,叫什么?”云痕沉默了半晌,才又问了句。
尘寂偏头想了想:“叫什么倒是没注意。你也知道,妖怪当久了,记性就不大好。不过他现在可是有名地很。要不找个小厮来问问?”
“不用了!”刚出口,云痕便发觉这语气太过强硬,缓了缓道:“马上就要开始了,看着就知道。”
“哦。”尘寂也闭了口,今儿这云痕着实奇怪,还是不要乱开口的好。
云痕一张容貌本是极惹人注意,戏场内的目光一直流连着。等了片刻,有鼓乐开场,那些人才逐渐将目光收回转移到了戏台上。
布帘一挑,一个身着七彩祥云凤华服,头戴凤冠的人儿便轻步走了出来。
尘寂低低和云痕说了句:“今儿这出,是贵妃醉酒。”
云痕却并未回他,一双眼早已钩钩地看着台上的人儿。
何等清丽的面容,纵然被满目的胭脂白粉覆去,依旧可以看出那倾国倾城的容颜。最是那一双墨瞳,大得惊人,闪着魅惑人间的光泽。他微微一个转身,身子轻柔曼妙,几多风情,几多娇媚,惹了台下的人都只顾看着,忘了身在何处。
云痕的心越发紧了,一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腰间的玉佩。却因为太过用力,关节处竟然有些泛白。
水袖轻打,朱唇微启,台上的人轻轻唱开了:“云想衣裳花想容……”那是何等让人舒服的声音,轻轻柔柔,却又满是情感,妖娆魅惑,直直夺了人的魂魄。
鼓乐交替,台上的人唱着,台下的人寂无生息。
而云痕的眼只看着台上的那个人,心,却早已不受控制,飞到了别处。那人唱了什么,他全然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双墨瞳,那双在初遇时透着冰冷疏离,却美得让他情不自禁的墨瞳。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是个优伶!为什么这翩然之态却是那么多人都看着?
一丝不经意的愤恨自心中燃起。他有万分的冲动想跳上台将那人生生地抢了去,抢到狐狸洞里关着,只看着他一个人!明明很想,可是,却不能做。
强力的克制,让他的脸越发冷白。
一曲罢。台上的人停了身姿,微微行了个礼,台下的人恍然惊觉,掌声雷动。
他抬了头,不经意间却撞上了一双眼。他自是认得那双眼的。那双眼就这样看着他,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化作了虚无。可是那眼中竟没有丝毫之前相见时的那般柔情,冷冷的,带着一丝不着痕迹的,恨。
他心下一惊,渐渐又漫过一丝凄凉。心中暗自冷笑,呵呵,知道我的身份便是这副表情么,原来你们都一样!却不知为何,心里多添了一份落寞,一种梦醒的悲凉。
他惊觉地转了身,急急地进了幕帘,下了台。
“尘寂,我有事先走了。”望着那消失在垂帘后的身影,云痕冷着脸,起了身。
“不看了么?”尘寂看着云痕的脸色,有些诧异,却不好问什么,便只是点头道,“好,那下次再联系。”
“失陪。”云痕一拱手,便离了位。
留下尘寂着实是一脸莫名其妙,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