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泪》何晓杉

8、移民

　　柳文说：“不是，我按站长的命令，让他们回去睡觉了，所以站长看不见人……”
　　安白榆捂脸：“谁教你这么做事的？！”
　　但毕竟是自己迟到理亏，所以安白榆暂时认下了这个结果，然后走进了广播室开始讲话：
　　“我是站长安白榆，各位考察队员下午好。
　　“我们目前确实无法观测到地球，”这一点他来时求证过了，“但请大家稍安勿躁，不要惊慌，我们一定会找到原因。”
　　安白榆转向柳文：“其他25个考察站联系我们了吗？”
　　柳文汇报：“站长，他们暂时都没有动静。”
　　安白榆转身出了门：“走，去信号收发室。”
　　——
　　安白榆看了一眼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信息，又转过头去看柳文，用眼神质疑他：这叫没有动静？
　　柳文尴尬地笑了笑：“一会没看，怎么就多了这么多……”
　　安白榆没理他，直接开始看转译出来的信号。
　　彼得：火星考察站“宙斯”观测不到地球了。
　　伊蕾丝：我们木星这边也是，稍等，我开飞船去地球轨道上转一圈。
　　伊蕾丝：回来了，地球确实不见了。
　　彼得：怎么办？
　　伊蕾丝：不知道，我又不能给你造一个出来。
　　彼得：为什么不？
　　伊蕾丝：@周晓玉人类移民基地那边怎么样？
　　周晓玉：基地一切都好，勿念。
　　彼得：@伊蕾丝
　　约翰：我们需要开一场会议来商量对策，因为我们可能是最后的人类了。
　　伊蕾丝：瞎说什么呢？我就不爱听你说话，多不吉利。
　　周晓玉：不过约翰说的也有一部分对，我们是该开个会。
　　彼得：@伊蕾丝 @伊蕾丝
　　伊蕾丝：行，去哪开？
　　周晓玉：人类移民基地欢迎大家光临。
　　伊蕾丝：什么时候开？
　　周晓玉：太空时间6月7日18:00，大家意下如何？
　　伊蕾丝：那就是今天晚上呗，可以，我没问题。
　　（收到×23）
　　周晓玉：@安白榆你呢？
　　安白榆发现这是最后一条，赶紧发信号回复。
　　安白榆：我也没问题。
　　彼得：@伊蕾丝 @伊蕾丝 @伊蕾丝
　　约翰：孤独者那边怎么说？
　　周晓玉：我尝试联系一下他们。
　　周晓玉：他们内部可能有什么事，暂时没有回复。
　　约翰：需要启用方舟基地里的种子吗？
　　周晓玉：暂时不用，有需要会告知各位。
　　安白榆看他们聊到了水星上的方舟基地，赶紧表态。
　　安白榆：如有需要，水星考察站“衡山”定会倾力相助。
　　周晓玉：感谢支持。
　　伊蕾丝：彼得怎么不说话了？
　　周晓玉：不要担心，只是我屏蔽了他的信号。
　　安白榆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他估摸着现在出发应该能准时到：“柳文，走吧，去人类移民基地。”
　　人类移民基地位于火星，基地目前的管理者是一位67岁的Z国人周晓玉。那里居住着1.7万人，他们每天的工作是在火星上培育植物来产生氧气。基地四周有五座核电站，还有许多已经被废弃的化工厂——它们之前被用来生产温室气体使火星变暖。
　　安白榆走了两步，发现柳文还是站着不动，就又喊了他一声：“柳文？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
　　柳文缓缓抬起头，安白榆发现他脸上有两行泪痕，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柳文求助般地望向他：“站长，地球……不是真的没了吧？”
　　安白榆一愣，他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应该不是，要不然也太不科学了。”
　　柳文泣不成声：“可是我爸妈和我妹妹都在地球上……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安白榆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他在地球没有亲人，却忘了考察站队员们的亲人大部分都在地球，听说考察站队员们的惊慌失措时竟然还指责柳文，天底下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
　　柳文继续说：“要是我能早两年当上站长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把他们接到太空里来……我怎么这么没用啊。”
　　安白榆听了他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也没生气，只是跟着叹了口气。他想起了陆隼，也不知道他们一家现在怎么样。
　　他说：“你不用跟着我去了，我自己去参会也是一样的，还能给基地省瓶矿泉水。”
　　柳文此时还不忘纠正安白榆：“他们一般会提供绿茶。”
　　安白榆无奈道：“行，那就省一杯茶。”
　　柳文擦干了眼泪：“站长，我很坚强的，你不要担心我。”
　　安白榆：“那走呗，反正你不去我也会喝掉你那杯。”
　　柳文：“……”
　　——
　　林筠斐一踏入孤独者飞船，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候多时的赵洋助理。
　　助理低眉顺眼地说：“赵老师请你过去一趟。”
　　林筠斐一踏入赵洋的办公室，就被劈头盖脸的质问砸了一身：“谁让你回来的？你接到命令了吗？你坐的是谁的飞船？”
　　林筠斐一个一个回答：“出发前定的时间。没有。衡山考察站站长安白榆。”
　　赵洋皱起了眉：“你怎么认识他的？”
　　林筠斐：“在地球偶遇的。”
　　赵洋挥手示意助理出去，问林筠斐：“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筠斐听懂了他的意思：“在您生前我不会公开这件事。”
　　赵洋冷笑：“那要是你活不过我呢？”
　　林筠斐道：“那还有安站长，哦，衡山那个副站长叫柳什么的现在可能也知道了。”
　　赵洋：“你不是说不会公开的吗？他们怎么知道的？”
　　林筠斐道：“安站长当时就在飞船上，可能‘碰巧’看到了那么一点儿。不过我赌他最多告诉副站长，甚至可能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赵洋站起来，生生忍住了给他一巴掌的冲动：“你太不了解安白榆了！”
　　——
　　此时，人类移民基地的会议上。
　　安白榆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飞船上的信号收发记录已经同步到各位的电脑上。”
　　约翰说：“林筠斐这个人……我倒是和他打过交道。”
　　周晓玉问：“那你对他有什么了解？”
　　约翰皱眉，只说了四个字（至少翻译成Z国语言是这样）：“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