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入赘可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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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峥堂内，一众学子在夫子下课后高谈阔论着。
“静些静些，我说个事。”何云铮从软垫上站起来。
原本好端端在与邻桌学子谈论的季存忽然被打断，不耐烦地说着：“有事就说，何必耽误时辰。”
“今天有事不跟你计较。”何云铮这次倒颇为大方地让了一步。
他清了清嗓子道：“子月初十，我家阿姊成亲之日。望各位都来我府上见礼。”
“请帖早就发至各府上了，还用你多说。”
何云铮又有些按捺不住，“我阿姊成亲我如何不能多说？”
元宥礼拉了他一下。
“你阿姊也是嫁到那宁府去，成亲之日也待不了多久。”
“呵。”何云铮坐下来冷笑一声，“季存，你怕不是天天看算盘把眼珠子看坏了，你可有看清那请帖？”
季存仍端坐着，“没看，又如何？”
“那宴席是在我家置办的，是那兵部尚书的二公子入赘到我府上的。”
此言一出，一座皆惊。
“什么？”
“那宁尚书竟会答应？”
“大公子娶了公主，二公子竟入赘于将军府？”
何云铮听到此话，有些不平：“有什么可奇怪的，我阿姊样貌好，骑马射箭也样样精通，是那宁二公子有幸才被我阿姊看上的。”
在座皆被他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语说得哑口无言。
何将军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前两子于边境驻扎多年，他的女儿也同她那些兄弟般舞刀弄枪，以至说亲的人是少之又少。
何云铮从书袋中拿出请柬给元宥礼。
“只有你的是我亲自送的。”他的语气又欢欣起来，“这次我大哥二哥也回来，到时我就带你见他们。”
他又补充了一句，“记得请公主阿姊来观礼，那样我阿姊成亲的场面就更大些。”
元宥礼无奈地弯了眉眼，答道：“自然会的。”
傍晚回到桓阳殿后，元宥礼放下书袋，就奔到元枥殿内。
“阿珠，云铮的阿姊十日后成亲，邀请你去观礼。”他将请柬递给元枥。
元枥拿过请柬，放于桌上。
元宥礼又说：“是那宁二公子入赘于师父家，宴席也是在何府置办。”
“你觉得这奇怪吗？”元枥问道。
元宥礼看着她潋滟的双眸，摇头：“女子嫁入男子府中，那男子也可被女子娶回来。”
两个浅浅的凹陷在元枥嘴角处浮现，“你倒是想的明白。”
“我在宫宴上见过那宁二，倒不似他父亲兄长般看上去心有筹谋。”
“反是有些。”她顿了一下，“蠢。”
“不敏些好，也许是桩好婚事。”元宥礼低声道。
“这宁尚书虽官职比何将军高，但论军中影响力，应是无人能及何将军，两人也多有分歧。”清疏如玉石相碰的嗓音缓缓道来。
“也不知这宁尚书是如何答应的。”元枥将头靠在撑着茶桌的手上，垂眸思索着。
“等到那日我们便可再看。”
元枥又展开笑颜，眉眼带着揶揄之意。她说道：“你第一次看人成亲，可要仔细看了。”
元宥礼没再像之前那样偏头离开，而是更靠近了些，用带着独属少年至成年转换期清冽亦微沉的声音说道：“我自会好好看，阿珠也可得看好了。”
进殿之后他就摘下了眼罩，此刻蓝黑两色的瞳色使元枥产生了不知该看何处的错觉。
“我先回房了，阿珠好生歇息。”说罢，便转身离去。
元枥回忆着他那耐人寻味的语气，总觉得不像是说去看结亲典礼的。
十日后。
“哎呀，可喜可贺，何将军。”
“同乐同乐。”
“令嫒可是娶了个好夫婿啊。”
“这倒不虚，我婿淮序也是文儒隽才。”何凌川立于何府门口，与来往宾客说笑着。
等人少了些，他看着对面三个如同石柱子一般站着的人，怒其寡言。
“你们三个，给我好好招待来人，我进去看看里面置办地如何了。”
“是，父亲——”从对面传来三道哀叹无力、长音绵绵的应答。
“都给我精神点！”何凌川没忍住，一人给了一脚。
三个人眼里终于亮堂了起来，提声道：“是！”
何凌川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一眼，才似有牵挂地离开。
“终于走了。”三个人又瞬时靠在了墙上。
站在最前头的那个男子说道：“卯时未到便将我们叫起，我在军营里训兵也未曾如此早。”
“是啊，我在被大哥你训的时候也比今天晚些时候。”站在中间的那位叹声说着。
而在最里头的少年半阖着眼，头往一边歪，似是要睡过去了。
何云憬拍了他一下：“云铮，清醒点。”
“啊？”何云铮一激灵，站直了身体，“二哥，有人来了？”
“没人，但你也不能如此懒散。”
何云倬开口道：“云铮，我和你二哥这两年不在家，你倒是越发会躲懒了。”
何云铮彻底清醒过来，他从小便怕他大哥。明明总是温声细语的，却不知何时会给你来上一记。
“怎么说也是阿柔成亲，你撑也得撑住了。”虽然自己昨日亥时才从西北策马赶回家，但何云倬也照旧制管着他两个兄弟。
“不曾躲懒，大哥。我每日辰时便去云思峥堂念书，晌午又和宥礼去校场练武，至傍晚才回来。”何云铮力证自身勤勉。
“宥礼？那是你交的朋友吗？”何云憬转头问道。
“是，他聪慧好学，功夫却也……勉强和我平手吧。”何云铮有些心虚，挠了挠头。其实近来几次同宥礼对练，他多数只堪堪与其打成平手，剩下几次是处于下风的。
“听着是个不错的孩子。”何云憬赞许地点头。
何云倬又开口道：“你也快要结业了，可曾想过之后如何？”
“我自然是同你们去西北。”他毫无犹豫，脱口而出。
何云倬沉吟片刻，冷声道：“其实我们家已不”
“户部尚书季大人携其妻儿到——”
一位穿着黑色缎面长袍又裹着藏色大氅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他身形偏臃肿，远看倒像个乌青色的胖鸦伏动过来。
“季尚书。”站着的三人向他行礼。
“少将军快起。”他立马快了些步伐，将何云倬扶起。
后面还半弯着腰的两位犹豫着是该起还是不起。
“二位公子也快起。”季遂生这才看到后面还有人。也怪不得他，只是何家都身量偏高，前面的大哥把后面两位弟弟挡住了。
季遂生拍着何云倬的手：“少将军戍边艰苦，可得多待几日再离开。”
“舍妹成亲后过两日便离开。”他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手。
“也是，西北今日可不太平。”他叹息一声，又拉着身旁沉默不语的季存，“快给两位少将军行礼。”
“少将军好。”季存拱手弯腰。
何云憬推拒着摆了摆手：“别别，我可不是什么少将军。”
“季公子不必如此。”何云倬抬了下他的手。
站在最后的何云铮突然出声：“季尚书里边请。”
季遂生也未再多说什么，同他一家进了府内。
这次何云铮碰见季存没再同他冷言相对，只是颇为复杂地看着他经过，而季存也未分他半分眼神。
“这季尚书的心眼可比他穿的衣服都多啊。”待人走后，何云憬感叹道。
何云倬问道：“云铮，你可与这季公子熟识？”
“他与我是同窗，但我同他不熟。”
关系不好，应就是不熟吧。
他这样想着。
“二公主及元公子到——”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入赘可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