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多年后》以向北

56、举手之劳

　　曾云归是一周之后出发去的美国，原本云彦也没打算让他去这么早，鉴于他的身体原因，云彦和Southern Hemisphere那边约的时间是半个月后，但奈何不过曾云归迫切想见竹外江的心。
　　因为云彦要求，曾云归到美国之后，Southern Hemisphere那边全程由竹外江负责接待和陪同，所以曾云归在美国一下飞机就见到了竹外江。

　　“我还一直以为云彦会自己过来，你还真是给云彦免费打工一点也不含糊。”竹外江一见到曾云归就开始调侃，就是知道曾云归和云彦关系好，“不过你能过来我也就放心了。”
　　“等很久了么？”曾云归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也不算免费打工，毕竟现在云氏和我们FC在合作的项目也挺难搞的，我走了云彦就得自己操心了。”
　　“不算久，我卡点来的。”竹外江帮着曾云归把行李箱搬进后备箱，说：“好好好，这还是出来偷闲了是吧。”
　　曾云归伸手挠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没说话。

　　竹外江把曾云归安全送到酒店，给云彦发了个消息：
　　【竹外江】：大少爷，人给你安全送到酒店了。
　　【应如是】：辛苦。
　　【竹外江】：你自己不来不会是因为不想见我吧？

　　彼时正下了班和喻楚往公司外走的云彦看见这句话，手一抖手机差点扔了。
　　喻楚不知所以的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云彦抓紧自己手机，稳了稳心神，无奈开口：“没事没事。”

　　然后又重新给竹外江回消息：
　　【应如是】：天地良心，我哪敢啊。
　　【应如是】：真的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公司里太忙了我抽不开身，而且曾云归的专业性和我差不多。
　　【应如是】：另外说身份上，曾云归算是比较有重量级的人物了吧？
　　【竹外江】：虽然你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竹外江】：但是我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竹外江】：我现在非常合理的怀疑你在坑我
　　【竹外江】：但我现在没证据，你最好别让我发现什么猫腻。

　　云彦看着竹外江发来的消息，没回，反倒是截了个图发给了曾云归：
　　【应如是】：[图片]
　　【应如是】：哥们儿小心点儿啊，你可千万别露出什么马脚，不然我就完了。
　　【长命龟】：放心。
　　【长命龟】：哥们儿办事你放心。
　　云彦看着曾云归这句话，无奈叹了口气，心有余悸的收起手机。
　　此时此刻他真想雇个私家侦探去盯着曾云归的一举一动。

　　“曾云归到美国了？”喻楚看着云彦收起手机，开口问道。
　　“嗯，到了。”云彦点头。
　　“那边情况怎么样？”喻楚作为公认的“事业脑”，根本不会在工作事宜没解决的时候考虑其它事。
　　云彦意识到了，不禁失笑：“十几个小时飞机太累了，让曾云归休息一天，明天再去Southern Hemisphere。”
　　喻楚听了云彦的话，迟疑了两秒钟，点头：“好。”
　　云彦悄悄用余光观察了两眼喻楚，他总觉得喻楚对曾云归保持着质疑，他并不信任曾云归。

　　“怎么？不相信曾云归能处理好这件事儿啊？”云彦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问的。
　　“对于处理这件事，曾云归的能力不容置疑。”喻楚实事求是，一点都不顾及他和曾云归关系的好坏：“但是就曾云归本身性格来说……曾云归不是个不感情用事的人。”
　　和曾云归认识十几年，云彦十分认同喻楚的话，但还是笑着开口：“能力够了就行了。”
　　喻楚侧目，不解。

　　“曾云归的春天……”云彦转头看向公司大门外车水马龙的城市要道，又开口：“来的太晚了。”
　　他把自己困在寒风凛冽的冬天里好多好多年，都没想过往前走一步。
　　如果不是今年喻楚重新回到了云彦身边，可能他这一生都不会再提起自己深埋心底很多年的喜欢。
　　曾云归是很感情用事的人，但就是因为他的感情用事，才让自己这些年在他的喜欢里那么卑微和胆小。
　　所以云彦在等，等一个属于曾云归的，雪融草青的春天。
　　关于曾云归和竹外江的相遇相识喻楚并不了解，关于曾云归的暗恋和喜欢喻楚更没有资格评价，但看云彦这个状态和他这句话，喻楚还是选择相信曾云归。

　　曾云归第二天晚上和竹外江在内的几位Southern Hemisphere的技术人员一起吃的晚餐，顺便简单聊了聊问题所在。
　　不管是刚知道曾云归要过来的时候，还是见到曾云归的那一段时间，竹外江都对曾云归的能力和技术实力保持着质疑。
　　但一顿饭过后，竹外江突然完全相信了曾云归，这个人真是不容小觑。
　　几位技术员吃完饭就离席了，竹外江要送曾云归回酒店，就也没着急走。

　　“听云彦说，你以前和他是同学？”竹外江看着曾云归越看越满意，不禁主动挑起话题。
　　“嗯，”曾云归没想到竹外江会在工作事宜之外主动和他搭话，有些受宠若惊：“小初高大都是同学。”
　　“小初高大……”竹外江细细斟酌了一下这几个字，又开口：“那和我应该算是半个校友。”
　　“那你以前认识我不？”竹外江想到什么，笑着说：“你们高考那会儿我还回去给你们做演讲来着。”

　　曾云归眼睫一颤，刚要说话又听竹外江喃喃自语似的开口：“应该是记不到的吧，那会儿学霸班都恨不得每一秒钟把自己埋进书里，估计没好好听。”
　　“记得到。”曾云归开口时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和坚定，让短暂沉浸在回忆里的竹外江怔了一下。
　　“记得到。”曾云归又重复了一遍，在心里默默组织了好久语言，“你和云彦一样，属于那种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的人。”
　　听了曾云归的话，竹外江不禁失笑：“你这个描述放在云彦身上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放在我身上嘛……多少牵强了点儿。”

　　曾云归敛眸，反问竹外江：“你还记得那天你送去医务室的那个被篮球砸伤的同学嘛？”
　　这段记忆有点久远，时隔多年模糊到在竹外江的脑海里没剩下零星半点。
　　曾云归看着竹外江的神情，就知道他不记得了。
　　虽然不记得了，但竹外江不傻，开口向曾云归确认：“那个同学就是你？”
　　曾云归点头：“是啊。”
　　“时隔近十年，终于能和你说上一句久违的‘谢谢’了。”
　　曾云归突然认真，让原本在走神的竹外江差点没接住他的话，反应过来后连忙开口：“没事没事，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么……”曾云归呢喃着，不知道是因为醉意微醺还是被困在了回忆里。

　　*

　　“春风料峭夕阳斜，秋逢仍胜春朝别。”
　　那天春日傍晚的夕阳无比耀眼，是曾云归这一生中最好的一个春日，也是他这一生中遇见的最美的夕阳。

　　竹外江在附中高中部医务室陪曾云归做完检查，没急着走，自己一个人站在外面等医生给曾云归的一些叮嘱。
　　明明没伤着，但医生出于负责以及对这群高中生极度的不放心，絮絮叨叨说了半个多小时。
　　曾云归听的有些无聊了，转头看向门外站着的竹外江。
　　不算灼烈的夕阳打在竹外江身上，让他整个人都像发着光。

　　曾云归绞尽脑汁想了很久也没在自己脑海中搜索出一首适配这个场景的诗，最后灵机一动自己编了一句——
　　“春风料峭夕阳斜，秋逢仍胜春朝别。”
　　虽然现在是春天，是古人眼中“最是一年春好处”的春天，但想想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分开，此时此刻还比不上能够相逢和遇见的秋天。

　　曾云归想着，顺嘴也就嘀咕出来了，竹外江恰好推门进来，听见这句话笑着开口：“哟？这么有才啊同学？”
　　曾云归看见竹外江的瞬间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
　　“我这原本打算和阿彦一起吃晚饭的，”竹外江往窗边一靠，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漫不经心：“这不是在医务室陪了你一个小时，成功错过和阿彦约饭的点儿。”
　　“所以同学……”竹外江笑的比刚刚更肆意，故意道：“这你不得请我吃个饭作为补偿啊？”
　　“同学之间互帮互助怎么了？”曾云归还没来得及说话，医务室门被从外面推开，云彦一边走一边欠欠的“抨击”着竹外江：“你是真的不错过任何一个蹭饭的机会。”

　　“那又怎样？”如果说喻楚没离开前的云彦很有浪荡公子哥的样子的话，那此刻的竹外江一点也不亚于云彦：“你就说说人是不是我送来医务室并且陪了一个小时的吧？”
　　“举手之劳，”云彦伸手拍了拍竹外江肩膀：“别这么计较啊哥们。”
　　“举手之劳么……”竹外江细细斟酌着云彦口中的这几个字，反驳：“什么举手之劳？才不是！”
　　“少年驰骋的风比黄金都贵，我用来衡量贵重的是此时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