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渐晴（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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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渲撑在高墙上的手一滑，没能稳住身形，直直向下坠落。
秦岚想也没想就去拉他，自己反倒也被带了下去。
江渲在坠落瞬间心里一空，眼睛微微睁大，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他的手指被高墙上的碎石划出一道口子，看得出试图自救过了，只是没成功。
秦岚在抓住江渲后将他按入自己怀中，眼神冷静看向地面落脚点，迅速调整身形用双腿落地。
秦岚落在地上时急退几步，身形是稳的，甚至还分得出精力扶住怀中江渲，奈何长熙宫久未有人打理，秦岚绊上一块石头，失去平衡，摔在地上，江渲被连带着一同倒下。
有秦岚这个人肉垫垫在身下，江渲倒毫发无伤，他没想到秦岚居然会来救他，匆忙从秦岚身上爬起，急声问道：“秦岚？！你还好吗？！”
秦岚被石头绊倒之后下意识一手扶江渲，一手撑地面，好在秦岚往后退的那几步已经卸下了大部分坠落带来的力，摔得并不重，最多是手肘破了皮。
能看到江渲难得一见的慌乱表情，秦岚轻挑下眉，觉得摔得也不算亏，故意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捂着手不说话。
“摔到手了吗？”江渲扶着秦岚从地上坐起，伸手就要去撸秦岚袖子，被秦岚轻轻躲开了。
秦岚的手当然没事，那点擦伤再过会儿都要愈合了，让江渲看见还怎么逗他？
“……我没事。”秦岚低着头，让长发遮住自己神情，生怕被江渲看见眼中难掩的笑意。
但他这副模样在江渲眼中就是“受了伤还要强撑”，不免有些气恼，伸手拍了下秦岚的背，皱眉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强，别闹，快给我看看。”
秦岚没想到江渲会如此关心自己，都快忍不住告诉江渲自己没事了，却听江渲接着道：“你手摔断了一会儿我们怎么出去？！撬锁吗？！”
秦岚：“……”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居然会觉得救江渲一命江渲就能从狡猾狐狸变为乖顺兔子，真是白日做梦。
秦岚面无表情地与面色焦急的江渲对视两息，自己爬了起来，没事人一样拍了拍沾上灰的衣摆，一言不发推开宫殿门，走了进去。
江渲看着秦岚起身，行走，推门，一系列动作毫无滞涩，行动无虞，这才在心中松下口气，狂跳不止的心也缓了下来。
还好秦岚没事。
不然他得还秦岚多大一个人情。
江渲在原地站了几息，等到心跳呼吸恢复平稳后走到那扇上了锁的门前，透过门缝往外看去，却没看到什么人影。
江渲压下心中疑惑，走进秦岚推开的那扇门。大殿中没看到秦岚身影，江渲开口唤了一声秦岚，随后往里走去。
“秦岚？”
江渲连喊了几声都没得到秦岚回答，思考两息，随后面无表情地惊叫一声。
这招果然管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秦岚就出现在了江渲的视线中。
秦岚在看见江渲安然无恙只是逗他玩，那一刻忍不住狠狠翻了个白眼，冷声道：“江渲，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言下之意就是让江渲别报假警。
“我这不是找不到你？”江渲朝秦岚走了过来，耸耸肩，道：“听得见我尖叫，听不见我喊你名字，选择性耳聋？”
“……”秦岚又不回答了，转身就走。
江渲跟在秦岚身后，看着他走进里间后自己靠在了门框上，突然出声喊了秦岚一声。
秦岚正站在碎了镜的梳妆桌边翻着桌上泛黄的书，听见江渲喊他，没好气地回过头，问：“又怎么了。”
“多谢你了。”
江渲语气认真，秦岚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端起一副无所谓的语气，问他：“我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
说着，似乎是觉得自己语气有些生硬，又带着一丝别扭答道：“……硬要说的话，该是我谢你才对。”
江渲眨了下眼，秦岚却已转过身。
江渲只好自己走了过去，凑到秦岚身边，问：“找到什么了？”
见江渲扯开话题，秦岚不自觉松了口气，表情和语气都恢复正常，摇摇头，道：“都是些旧书，没什么发现。”
秦岚合上手中书，思考两息，道：“皇帝、皇后、太后，以及丞相相互对立，各有各的心思。”
“皇帝先不提，半只脚踏入棺材了，也无力和他们对抗。”
“丞相和太后颇有野心，想要掌控朝政，所以一定会扶持一位好控制的皇子——那就只有五皇子了。”
“皇后立场不明——她不在乎谁会被立作太子，也不在乎谁会登上皇位，她只在乎谁杀了自己的孩子。”
江渲听着秦岚分析局势，好奇问了一句：“皇后口中那位马贵妃是？”
“二皇子他母亲。”秦岚随口解释道：“皇帝与淑妃情深似海，久未选秀，子嗣凋零。现在后宫以马贵妃为首，风头比皇后更甚。”
“太后也不管管？”江渲皱眉。
太后前朝后宫一手抓，怎会容忍马贵妃独掌后宫。
“估计是有心无力，管不了吧。”
秦岚与江渲将整个长熙宫翻了个底朝天，就连床底和柜子后都没放过，一无所获，沾了满身灰。
直到两人都精疲力尽，他们才终于承认——淑妃没有在长熙宫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
江渲郁闷非常，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出宫殿，坐在门前，叹了口气，只觉饿得眼冒金星。
秦岚抬手扇了扇漂浮在周围的灰尘，也跟着走了出来，坐在江渲身边，道：“看来在这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今天先撤吧。”
江渲没回答，只撑着头扫视了长熙宫周围一圈，问起另一件事：“……这里没有柳树吗？”
“？”秦岚不知道江渲为什么会问这个，在脑中翻了翻，答道：“淑妃柳絮过敏，皇宫中没有柳树的。怎么。”
“……没怎么，我好饿。”
二人在殿内翻找时没注意外面，竟不知空中何时已布满乌云，欲坠不坠，似乎要下一场暴雨。
秦岚先站起身，看着天色说道：“赶紧走吧，要下雨了。”
江渲站起身只觉眼前发黑，有气无力问秦岚：“有吃的吗？”
秦岚面无表情摊开双手，一句话就让江渲道心破碎：“原本有，多亏你的好主意，全放在换下的衣服里了。”
江渲：“……”
这居然也能坑到自己。
江渲就如同秦岚宫中那颗蔫儿黄的柳树一样，左摇右晃，看着不想死，但也没那么想活了。
秦岚费了好大劲才将江渲带出去，好在皇后说话算话，出去比进来时容易。
秦岚的马车就停在宫外不远，杨舟躲在旁边树上，雪茶则站在马车旁边，时不时抬头往皇宫方向看一眼。
在看到被秦岚扶着出来的江渲时雪茶心里一紧，急忙帮秦岚一起将江渲扶上了马车，紧张问道：“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秦岚凝重摇了摇头，抬手拿起放在马车里那盘精致小巧的桂花形糕点，从中拿起一块，喂到江渲嘴边。
江渲抬头看了秦岚一眼，就着他的手一口吞了。
指尖触到一点温软，秦岚手一颤，不动声色将手收回，把糕点端至江渲面前，让他自己端着吃。
雪茶：“？”
雪茶觉得自己一定是昏头了，不然怎么会觉出水火不容的四殿下与他主子之间莫名多出一股亲昵来呢。
在察觉到秦岚视线后，雪茶迅速低下头，随便从脑中扯了个话题：“……殿下可有收获？”
“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秦岚坐在江渲身边，给自己倒了杯茶，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我觉得挺有收获的。”
江渲听见这话呛了一声，难以置信抬眸看向秦岚，锤着胸，说不出话来。
“又没人跟你抢。”秦岚嫌弃看了一眼江渲，抱着手，没有动作，淡道：“你急什么。”
江渲看起来有话想说，但说不出来，还是雪茶眼疾手快替江渲倒了杯茶，才让他顺下这口气，勉强出声：“……你有什么收获，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也收获收获？”
糕点的甜很好地抚慰了江渲烧得慌的胃，他一连吃了五六块铜钱大小的小糕点后才停下，吐槽一句：“这糕点做的时候加水了吗，感觉能砸死人。”
“……我看你吃得不是挺开心？”
江渲闭着眼一耸肩：“这不是没得选么。”
说完，江渲递给雪茶一个眼神，道：“行了，先回去吧。”
雪茶应了一声，招呼着杨舟上车，放下车帘，随后两人坐在前面，赶着马回王府。
江渲从怀中掏了掏，掏出把扇子来，“唰”一声打开，慢慢摇着。瞬间，外面响起一声雷鸣，淅淅沥沥落下雨来。
马车边的车帘被风掀开，细雨飘到秦岚脸上，点点冰凉如针扎。
秦岚抬手按住车帘，面无表情问旁边人：“下雨天扇扇子，你有病？”
“你别管，这样显得我帅。”江渲表情故作高深，压着声音说：“像不像那种隐于幕后，运筹帷幄的谋士？”
秦岚一点不客气，冷嘲一声：“像装模作样的江湖老骗子，兼职跳大神，下雨没骗到人，只能遗憾收场。”
江渲：“……”有病啊！
二人就着“谋士还是神棍”的问题吵了一路，路上，雨越下越大，好在马车上备着几把油纸伞。
如往常一样，争到最后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江渲回头骂了一句：“你什么眼神，我给你找个郎中看看吧！”
秦岚也不堪示弱，落后江渲几步，“呵”了一声，道：“郎中来了都得先抢救你这个晚期患者。”
“去你大爷。”江渲踩着雨踏入大殿，自然收伞走了进去，在看见大殿中坐着人后，又默默退了出来。
秦岚低头看路避着泥坑，一个不察差点撞上江渲，看着他从大殿退出来顺手扶了一下，疑惑问道：“怎么，里面有鬼？”
江渲没说话，殿内倒是传来一声轻笑。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四弟有客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