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桃下亮

17、17

　　白爷爷葬礼那天，安澜也来了，不用想，白弈也知道是墨桐安排的。
　　听到有任务交给自己，安澜一开始心情还很好，可当他在葬礼现场看到白弈的时候，他愣了愣，他才意识到原来白弈是白家的人，那个被认错为白家私生子的人。
　　撞见与自己认识的完全不一样的白弈，他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看来，白弈分明对白家是有感情在的。
　　心情复杂之后是难过与愧疚，他做了很多对不起白家的事，就连现在他也是带着探清白家的任务。
　　安澜不知道白弈发现了自己没有，反正他一直在躲白弈。
　　直到葬礼结束，他脑子都是混乱的，接着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白弈也是他的任务对象之一。
　　如果有一天，我会动手杀了他吗？
　　安澜给不出自己答案，混入人群溜走了。
　　白弈站在原地用余光看着那道背影渐行渐远。
　　所有人离开后，整个墓园静悄悄的。
　　在他想到怎么保护安澜前，白弈就这样垂着头一动不动地跪在白爷爷的墓碑前。
　　放心不下来的安澜折返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远处的背影怎么看都显得那么单薄凄凉，一点都不像原来的他。
　　安澜心隐隐作痛，他不自觉地从暗处走出来，放轻脚步，走到白弈的身边。
　　白弈思绪放空，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
　　他低着头，脸上看不清什么表情。
　　安澜却感受到他很难过，他在他身边蹲下来，视线有一秒落在墓碑上的照片上，他看到了一个笑得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过了一会，白弈回神，转头看到身边的安澜，心跳声都空了一下。
　　白弈强行收拾好表情，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随便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
　　安澜想了很久也没说话。
　　看到安澜的表情变化，白弈猜到他在想什么，于是转移话题，像在南城一样关心地问，“最近还好吗？”
　　安澜点了点头。
　　“那就行。”白弈转头对安澜说道，“陪我说说话吧。”
　　“好。”
　　安澜答应了，可他没想到白弈接下来的话有点让人难以消化。
　　白弈盯着安澜的眼睛，严肃地问，“你真的叫安澜吗？”
　　安澜被问得心里发毛，他咽了咽口水，“嗯。”
　　“很好，看来你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名字。”
　　安澜不明白，“什么意思？你知道我是谁？”
　　说来也怪，安澜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说着，白弈抬头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白爷爷是你的外公。”
　　闻言，安澜顺着白弈的目光仔细打量照片上的人，其实看久了，他也觉得自己的眉眼和白爷爷有点像。
　　没等安澜开口，白弈又道，“想不想离开组织？”
　　听到这里，安澜才突然明白刚才心里奇怪的点是什么了。
　　白弈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他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白弈，站起来后退了几步，刚才的话他还没消化完，现在又来一个。
　　白弈轻声说道，“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想帮你。”
　　安澜警惕地看着白弈，语气连带着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白弈想了想，话语模糊地道，“因为白家不傻，他们肯定有一些信息，尤其是你的。”
　　不管安澜信不信，白弈接着上一个问题，“我需要你的答案。”
　　安澜不该相信白弈的，怎么说他是白家的人，而自己和白家是对立面。
　　可他又是白弈，是那个安澜愿意相信的人。
　　南城的时候，安澜还记得白弈说过要保护自己的，可现在身份不同，那时的话到底还作数吗？
　　等了很久没有答案，白弈站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刀。
　　安澜神色微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他没有想躲的想法。
　　白弈走近，把刀递给他，神色坚定，“我只要你的选择，但你如果不信我，可以杀了我。”
　　安澜不可思议地看着白弈。
　　杀了他确实很简单，也能省去后面身份暴露的麻烦。
　　他慢慢伸出手，握住刀柄，刀尖对准白弈。
　　白弈抿了抿唇，眼眸闪过一丝失望，他要是自己不想离开组织的话，旁人怎么帮他都没用。
　　安澜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情绪，眼睛直直地盯着手上的刀。
　　白弈直言道，“反正以后你也是要杀我的。”
　　安澜下不去手，他扔下刀，转身便想离开，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他现在脑子真的很混乱，他做不到，他想逃避一会。
　　白弈拦住他，“你必须给我个答案。”
　　安澜红着眼瞪着白弈，声音带着乞求，“别逼我，让开。”
　　白弈不为所动，态度也软下来，“我没多少时间了，白爷爷离开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是被拐去组织的，你本该活在光下的。”
　　“黑吃黑，白家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东西。”
　　“白家确实不是，可白爷爷，你父母都是干干净净的，所以你本也是干干净净的，回来吧，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别再让自己痛苦了。”
　　安澜咬着牙推开白弈，“不用你管。”
　　白弈拉住安澜的手，“你，我管定了。”
　　“你凭什么管我？”
　　“凭你是白爷爷的外孙，凭我是你哥。”
　　安澜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到底该怎么做？
　　在生和死之间，选择往往很是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