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崖之后》满江明月

60、第 60 章

　　一只小鸟从外面飞了进来，男人取下了小鸟脚上的信纸。
　　“右护法病危，小姐在找‘凤凰蛊。’”
　　男人随手将茶水倒下，水渍模糊了字迹，他看着那张损坏的纸，眼神冰冷，“真是天要绝你。”
　　三天前谢初瑶出游受袭，伤到了后脑，醒来后遗忘了一切，让她感到熟悉的只有那个自称是她师兄的人，所以这几日她格外依恋他。
　　谢初瑶正在院里休息，树荫下一把躺椅，几本闲书，旁边小几上面摆着水果。
　　“小姐，太阳晒久了该头晕了，咱们进屋去吧。”绿禾轻声道。
　　谢初瑶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夕阳的余晖已经染红了半边天，她微微一笑，“没关系，我再待一会儿。”
　　青弋一身玄衣从远处而来，容貌俊美，步履从容，“瑶儿。”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柔和宠溺。
　　“师兄。”谢初瑶笑嫣如花，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你怎么来了？”
　　青弋牵过她的手，带着她坐到躺椅上，撇过一旁的书，关切道：“你的身体还没好全，不能太费神，知道了吗？”
　　“嗯，”谢初瑶点点头，身子歪斜靠向他，“我知道了。”
　　青弋从背后拿出一柄精致的团扇给她，“给你。”
　　“谢谢师兄。”谢初瑶道谢道，她接过团扇，把玩在手中。
　　“你喜欢就好。”
　　谢初瑶把玩着手中的团扇，“师兄，父亲他什么时候回来？“之前青弋和她说过，她的父亲是武林盟主，半个月前就有事出去了。
　　“应该快了。“青弋柔声回答道。
　　“我有些困了，师兄，我们回房吧。”
　　“嗯。”青弋点了点头，扶着她站起身来。
　　谢初瑶躺在小榻上，青弋则坐在旁边，用团扇给她轻轻地打着风，她有些昏昏欲睡。
　　“师妹，明日我有事要外出，你和我一起去？”
　　“嗯？”谢初瑶清醒了几分，“你要出去？去哪里？”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和我一起走吧。”青弋声音柔和地劝说着她，“我们骑马，沿途有许多的风景，你不会觉得无聊的。”
　　谢初瑶犹豫了一下，缓缓点头，“那好吧。”
　　第二天，二人启程出发，绿禾再怎么不放心，也没办法劝下谢初瑶，她满腹愁绪的替她收拾好行囊，再三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
　　谢初瑶坐在马上，望着远处的山林风景，只觉得心中一片宁静，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
　　“如何？师兄没有骗你吧。”青弋在一旁笑道。
　　谢初瑶点了点头，转眸望向青弋，微笑道：“嗯，这里的风景真是不错呢。”
　　青弋看着她，也勾起了唇角，“以后有时间我们再来。”
　　“好。”谢初瑶欣然应允。
　　两人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二日夜间抵达了目的地。他们落脚在一个小村落里，这里有着与中原截然不同的风情。村里有像他们一样的中原人，但大部分都是异族，男女老少衣着都非常花哨。
　　青弋租了一间民房，房内还算整洁。两人收拾了一下，暂且住下。
　　“师兄，这个村子有些怪，感觉和一般的小村不同。”谢初瑶坐在凳子上，眉头紧皱。自进入村子后，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监视着一样。
　　“这里是三地交界口，鱼龙混杂也不奇怪。”青弋在一边给她倒水，安慰道，“小心些，不要主动去惹事就好。”
　　“我知道了。”谢初瑶点了点头，心中却仍有些不安。
　　夜色降临，谢初瑶吃过饭后便感到有些困倦。青弋躺在另一张竹床上陪着她，烛火熄灭不久，谢初瑶那端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青弋睁开眼，放轻动作出了门。他对着门外守候的人低声吩咐道：“保护好里面的人。”
　　“是。”门外的人应声答道。
　　在另一处隐秘的地点，风灵终于找到了凤凰蛊。毒娘子将母蛊放进了风云的身体里，而子蛊则被放进了一名弟子身体中。那名年轻的弟子怀着对教主的满腔忠诚，最终被吸尽了生命。
　　床上的人脸色变得红润起来，脉搏也变得有力。风灵见状握紧了双手，非常激动地盯着他。然而，过了片刻，那人还是安静地躺在那里，没有醒来。
　　“毒娘子，我父亲他怎么还是没醒？”
　　毒娘子拿到了凤凰蛊，心情极好，也不计较她的失礼，“心脉还未接上，小姐稍安勿躁。”
　　风灵轻轻吐出一口气，强压下心绪，“劳烦您了。”
　　“小姐出去等我吧，结束了我会叫你，”
　　“好。”风灵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地上那个人带走。”毒娘子又吩咐道。
　　“嗯。”
　　晨光破开云层，洒向苍茫大地。风灵守了一夜，房门还是没打开。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对旁边的弟子道，“我去洗漱一下，等会儿有情况马上来找我。”
　　“是，小姐。”女弟子应道。
　　风灵回到自己的房间，草草洗漱了一番，侍女端来早饭，她简单吃了一点便又出了门。行至半途，两个中年男人拱了拱手，拦住了她。
　　“钱堂主。”
　　“林长老。”
　　钱堂主笑了笑，小眼睛眯成一条缝隙，“风小姐，我们听闻右护法对战伏罗时受了伤，现在好些了吗？”
　　“有劳费心，已经没有大碍了。”风灵客气道。
　　钱堂主点点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武林盟那些人如今被我们羁押，那眼下我们是否要趁机进攻，右护法对此可有指示？”
　　林阳也道，“之前我同右护法约定好的，等拿下那些人，朝天岭就给我，我已经完成约定的一半，右护法何时履约？”
　　风灵淡淡瞥着他们，“父亲还需休息几日，此时不宜出战。关于之后部署，今夜我们共同商讨，还请钱堂主通知其他堂主。至于朝天岭的事情我这就向父亲秉明，林长老放心，我们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是。”两人齐声应道。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风灵说道。
　　“小姐请。”两人客气地送别了风灵。
　　转身后，风灵脸上的笑容迅速收敛。一群不知满足的家伙，为了利益背叛之前的盟友，如今闻到了一丝丝血气便又开始蠢蠢欲动。
　　想到这儿，她改了去探望父亲的想法，转身去了处理事务的地方。
　　夜间，四位堂主共聚一堂。他们先是关切地询问了右护法的身体状况，然后纷纷表态，誓言效忠。风灵面上感动，心中却一片冷漠，与他们虚伪地周旋着。
　　五个人各怀心思，商议了半夜，风灵感到身心俱疲。她走到父亲房间门口，毒娘子正好打开门，也是一脸疲惫。
　　“人醒了，我去休息了。”
　　风灵闻言精神一振，匆匆道完谢便跑了进去。绕过屏风，只见床上的老人睁着眼，嘴唇微微颤动。
　　“父亲！”
　　风灵趴在床边，拉着老人的手，眼泪滴答掉在棉被上。
　　“小灵，教中有叛徒。”老人握紧她的手，神色狰狞，“他是伏罗的人，是他偷袭了我。”
　　“什么？！”风灵浑身一僵，转而杀意滔天，“是谁？我去杀了他！”
　　“去杀了伏罗。”老人紧紧抓着她，“快去！”说完咳了几声，捂住心口表情痛苦，风灵连忙替他抚顺胸口，帮他理了理气。
　　“父亲你别动气，我马上就去。”
　　一路疾行，牢里伏罗闭着眼睛依靠在墙角，气息微弱。风灵拔出长剑，对着他的心脏狠狠刺下，一剑穿心，伏罗瞪大双眼，一口鲜血喷出，风灵怕他不死，又在左边胸膛刺了一下。
　　鲜血潺潺流出，风灵冷着脸抽出长剑，然后转身离去。
　　风云躺在床上，孱弱的心脏在胸腔里跳动，他听见外头有人说话，被外面的弟子拦了回去。
　　风灵轻轻推门而入，脚步轻盈无声，突然，一把匕首朝着她射来，她侧身躲过，连忙道，“父亲，是我。”
　　风云艰难坐起身，“伏罗死了？”
　　“嗯。”风灵坐在床边，“父亲，我给你报仇了。”
　　“检查过了吗？”风云还是不放心，有内应在，肯定会想办法救伏罗出去。
　　“他身上还有父亲留下的伤口，况且他被关在地牢最深处，如果有异常地牢的守卫肯定会有察觉的，”风灵握紧他的手，“叛徒的事我也会仔细探查，父亲你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我们还等着您带领我们称霸武林呢。”
　　“小灵，我不行了。”风云眼神暗淡了一瞬，往日的雄心壮志都随着心脉的破碎烟消云散，“一个连兵器都用不了的人，如何称霸武林。”
　　“父亲——”风灵心中一痛。
　　“小灵，你真的喜欢明旭吗？可以为他牺牲一切？”风云突然问道。
　　“……”风灵一怔，随即点头。
　　“为什么喜欢他？”
　　“我也说不清楚。”
　　“那明旭对你呢？是不是也同样深情？”
　　风灵想对父亲说‘是’，但在父亲了悟的眼神里狼狈的低下了头。
　　“他或许是喜欢你的，但绝对不爱你。”风云叹息了一声，“小灵，他不值得你托付终身。”
　　风灵咬着嘴唇，沉默不语。她何尝不知道，但他就是那么迷人，让人无法自拔。
　　两人相对无言，最终还是风云让了步，他深深看了眼风灵，从前那个孩子也长大了，这些年来跟着他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最后这件事就当是他这个做父亲仅剩的一点愧疚吧。
　　“算了，只愿你以后能平安喜乐。”
　　“多谢父亲。”
　　温情散去，风云又恢复到了往日的精明强悍，他向风灵详细询问了教中的情况，又悉心教授了她如何处理教中最近的人和事。最后实在是精力不支，才让风灵离开。
　　风灵一面着手布置对中原武林的入侵，一面暗中探查教中存在的叛徒。这些事情以前都是父亲在处理，她从未真正参与过。小的时候总是疑惑父亲为什么总是在忙，没有时间来陪她，现在自己接手了这些事情，才知道一天的时间可以过得有多快。
　　沐浴过后，风灵披着外衣，在屋外看着远方高悬的月亮。皎洁的月光倾泻在女子身上，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这时，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带着面具，看不清面目，只露一双眼睛，如月般明亮澄净。
　　那男子慢慢走近，停在她面前，目光温柔似水。
　　“明旭哥哥！”风灵惊喜不已，“你什么时候赶回来的？”
　　“接到你的消息我就赶来了，刚到。”明旭为她拢了拢外衣，“你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风灵脸颊微红，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变不好看了吗？”
　　“那倒没有，只是瘦了些。”
　　“父亲他受伤了，你又不在，只能我去处理教内的各种事情，着实麻烦。”
　　“辛苦你了。”明旭心疼的看着她，“现在我来了，可以帮你分担一些。”
　　“嗯。”风灵呼了口气，冲他笑笑，“明旭哥哥路途劳累，我让人收拾一间屋子歇下，明日带你去见父亲。”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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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明旭和风灵去见风云，他精神奕奕，丝毫看不出受过伤，看到他们过来，他露出了和煦的笑意。
　　“小灵，小旭，过来坐吧。””风云招呼道。
　　两人依言坐下，风灵关切地问道：“父亲，毒娘子来看过了吗？”
　　“嗯，没什么大碍了。”
　　风云又看向明旭，眼神里带着赞赏，“小旭这些年做的不错，没有辜负你父亲的期盼。”
　　“多亏了云叔这些年的栽培，您的恩情明旭铭记于心。”明旭带着面具看不清神情，但眼神里满是真诚。
　　“好，你叫我一声叔，那我也厚着脸皮问一问，你和小灵从小一起长大，小灵对你有意，你意向如何呢？“风云看看风灵，又看向明旭，撮合的态度明显。
　　明旭闻言，眼神微微一闪，随即回道，“小灵是很好的姑娘，只是先父遗愿未了，我现在还不能考虑其他。”
　　风灵听后，脸色微微一黯，但风云却很满意地点点头，“哈哈~男儿志在四方，你们现在还年轻，那此事我们以后再谈。”
　　“嗯，多谢云叔的理解。”
　　接下来，风云话锋一转，谈起了正事：“中原武林那些负有盛名的长老、掌门被我们擒住，青云派、天音阁、沙江帮已经被我们掌控，明旭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明旭沉吟片刻，说道：“我们应当趁热打铁，趁着他们没有防备，快速逐个击破，让他们没有还手之力。到时候人人自危，人心惶惶之际就是我们胜利之时。”
　　“父亲，青云派的那个林长老可还在我们这里呢，前两天还让我记得把东西给他。”风灵趁机插了一句。
　　风云笑了，“小灵，人都在我们的地盘上了，给不给自然是由我们决定。”
　　风灵点点头。
　　明旭沉吟片刻，说道：“我们应当趁热打铁，趁着他们没有防备，快速逐个击破，让他们没有还手之力。到时候人人自危，人心惶惶之际就是我们胜利之时。”
　　“不错。”
　　三人又仔细讨论了一番，各自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建议。整个屋内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兴奋的氛围，仿佛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