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崖之后》满江明月

47、第 47 章

　　莫问做了烤鱼，连成和青弋拎着酒过来，杜一一买了下酒菜，大家围坐在一起。
　　“莫问你回来这么久，今天我们才算好好聚了一次，实属难得。”连成举起酒杯，笑着说道。
　　莫问轻笑，举杯相迎，两人轻轻一碰，酒香四溢，“这段时间忙上忙下，现在总算可以松口气了。”他喝完一杯，又马上倒了一杯。
　　杜一一在一旁轻声提醒，“你少喝点，药才刚停。”
　　“放心，我心里有数。”
　　靖承与谢初瑶并肩而坐，两人凑在一起嘀咕着什么，随即相视浅笑，默契十足。
　　青弋看着他们亲密的模样，眉宇紧锁，目光幽暗深邃，酒也是一杯接着一杯。莫问看在眼里，心中轻叹，面上却笑得更加灿烂：“青弋师兄，美酒虽好，可别忽略了这烤鱼，许久未做，你可要尝尝看，味道是否依旧？”
　　青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细细品尝，随即点头：“确实，味道依旧鲜美，你的手艺从未退步。”
　　“哈哈哈，那便好，许久未做了还怕手艺生疏了。”莫问笑道，“你们也是，快吃，冷了味道就不好了。”
　　“好。”众人齐齐应道。
　　酒香弥漫在四周，几人推杯交盏，欢声笑语不断，唯有青弋显得有些不在状态。莫问和连成都知道原因，心里替他难受，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扯起其它的趣事来引开他的注意力。
　　“有次为了抓一只白狐狸，大冬天的我带着小白在山上埋伏，结果白狐狸没逮到，我们被雪埋了，差点死掉。”杜一一提及往事，仍心有余悸，但言语间却多了几分豁然，“幸得路遇好心人相救，才得以脱险。”
　　杜一一皱着眉毛，“大雪天上山，你也是命大。”
　　“嘿嘿，那时候没经验嘛。”莫问摸摸鼻子。
　　“说到游历，你们可曾去过大漠？”连成眼神中闪烁着对未知世界的向往，“听说那边很乱，各种匪徒横行，不少商队过路被劫，损失惨重。”
　　“去过一次，大漠的风沙令人印象深刻，沙尘暴一来，天地一色，不见草木。而且，那里的局势复杂，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但为了生存，许多人不得不投身匪徒之列。”
　　“除却这些，大漠也有它独特的美，黄昏时分，金色的阳光洒在无垠的沙海之上，美得如同画卷一般。”杜一一笑着道，“还有那些绿洲，走过满天的黄沙地，看着那绿色的湖泊，感觉整个人都轻盈起来了。”
　　“春雨绵绵之际，泛舟河上，垂钓江畔，再喝上一两盅酒，日子别提多快意了。”莫问说道，言语间充满了对悠闲生活的向往。
　　“这么说来，你们去过许多地方啊。“谢初瑶眼中带着羡慕，她生活最久的地方就是在这里和谷中，至于其他地方，也只在书中看过。
　　“小师妹想去游历四方，我们自当陪你。”莫问笑眯眯的望着她。
　　谢初瑶心中一动，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夫人想去任何地方，我都会一路相陪。”靖承突然开口，嘴角带着浅淡的弧度。
　　连成闻言，故作不满地干咳一声：“嘿，你这家伙在外面逍遥自在这么久，留我和青弋在庄内忙前忙后。改天我得跟师父说说，咱们交换一下。”
　　青弋闻言，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觉得这主意不错。”
　　莫问一听，连忙嚷道：“不行不行！我还没玩够呢！”
　　“哈哈哈~”
　　众人闻言，皆是忍俊不禁。
　　莫问瞪了几人一眼，转向谢初瑶，“小师妹，你在谷里住的怎么样？神医谷在江湖上被传得神乎其神，里面是否真如外界所言，遍布瘴气与机关重重？”他的好奇中夹杂着一丝探寻。靖承在一旁，嘴角挂着淡笑，却未置一词。
　　谢初瑶摇摇头，“师兄言重了，谷中并无那般可怖。我与夫君居于最深处，仆从另居他处，日常不过是治病救人，采药耕耘，虽不若师兄们游历江湖那般波澜壮阔，却也自得其乐。”
　　她说起这些时，脸上带着淡淡微笑，神情舒展，显然在谷中的日子让她很舒心。
　　青弋闻言，目光深邃地望向她，认真问道：“你真心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谢初瑶微微一怔，随即轻轻点头，“嗯，喜欢。”
　　“那就好。”青弋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眼底却难掩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那就好。”他的话语中似乎藏着千言万语，却最终只化为这简单的三个字。
　　谢初瑶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情绪，犹豫片刻后，温柔地开口：“青弋师兄，你……是否遇到了什么难处？如果需要帮助，尽管开口。”
　　“谢谢师妹关心。”青弋收拾好表情，笑了笑道，“只是一件私事，不必担忧，很快就会解决。”
　　靖承夹了一筷子菜放进谢初瑶的碗里，“尝尝看，味道不错。”
　　谢初瑶闻言目光落到了靖承脸上，在他温柔的注视下，脸颊微红，“嗯。”
　　青弋看着这一幕，心底更是抑郁。
　　月上中天，酒坛落了一地。杜一一半扶半拽着喝迷糊的莫问，他人都走不稳路了，嘴上还嘟囔着‘继续喝’‘再来’之类的。连成脑子也不太清醒，但尚且还有几分理智，他按了按太阳穴，转向青弋，关切地问：“青弋，你还能走吗？”
　　青弋坐在那里，右手轻撑额头，脸颊被酒意染上了绯红，眼神迷离地望向连城，轻声回答：“师兄先回吧，我稍坐片刻，我在这里醒醒酒就走。”
　　“那好，”连成点点头，“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好。”
　　院子里只剩下青弋和靖承、谢初瑶三人。
　　靖承也醉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谢初瑶连忙扶住他，“小心些。”
　　靖承闻言冲她笑了笑，顺势环住她的腰肢，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小声喃喃道：“夫人，我头好晕。”
　　谢初瑶哭笑不得，拍拍他的肩膀，没想到他喝醉酒会变得这么软和，竟然像个小孩子似的。她的声音不自觉的变得更加温柔起来，安慰道：“喝醉了都是这样，等下回去洗个脸，喝点水，睡一觉就好了。”
　　“想睡觉~”靖承蹭了蹭，双臂缠在她腰间不肯放。
　　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压在身上，谢初瑶支撑的有些吃力，生怕他闹来闹去两人摔倒，只得顺着他道，“好，我们回去睡觉。”
　　两人亲密无间，衬得一旁的青弋越发孤寂，他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将手边的半坛酒拿了过来，仰脖子灌了一口，辛辣刺激的酒水滑入喉咙，醇香的酒水里掺杂着酸气，喝得他眼眶酸涩难受。
　　谢初瑶扶着靖承站好，转头看向正在喝酒的青弋，温声劝道：“青弋师兄，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青弋看向她，心中五味杂陈。她总是这样，温柔细腻，细心、周到，默默关怀着每一个人，包括他。虽然从未明示，但是谁都知道她是喜欢他的，但他一次次的逃避，一次次的躲开，不敢面对这份心意。因为害怕，也因为胆怯。
　　“好。”青弋低垂着眼帘，掩饰掉眸子里复杂的光芒，轻轻地笑了笑，语气轻松道，“你先回去吧。”
　　谢初瑶迟疑的看着他，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差，应该是醉了吧。但是现在他执意留在这里，她也不便强求。
　　“青弋师兄，那我先回去了。”谢初瑶叮嘱道，“你别再喝了。”
　　青弋微笑着摆摆手，“嗯，去吧，路上小心。”
　　“好。”
　　谢初瑶带着人离开了。
　　青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才慢吞吞的把手中的酒瓶放到桌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努力克制什么。
　　片刻后，他睁开眼，眼神变得坚定而决绝。他缓缓站起身，步伐踉跄的往外走，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
　　谢初瑶，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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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初瑶轻扶着靖承，步伐略显踉跄地踏入她的院落，月光下，两人的身影拉长了一地温柔。绿禾见她扶着一名高大的男人走进来，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想将人接过来，“小姐，他是谁？”
　　“姑爷。”谢初瑶微喘着气说道，“他喝醉了，今夜就在我房里休息。”
　　“姑爷？”绿禾一脸惊异。也不怪她不认识靖承，自从谢初瑶回到原来的院里，莫问他们就想尽办法让谢初瑶和靖承分开。
　　靖承来找人被青弋拦住时，他就知道最近是没办法见到谢初瑶了。这三日他老老实实地自己待着，再也没去找过她。莫问他们没有明说，谢初瑶也没说，所以绿禾也就不知道她家小姐出门一趟，回来就已嫁为人妇了。
　　注意到谢初瑶额上的薄汗，绿禾连忙收敛心思，连忙伸出手想要将靖承扶住。但她刚伸出手就被靖承一掌挥开了，固执地赖在谢初瑶身上不肯让被人碰，仿佛整个世界唯有她一人可依靠。
　　“小姐……”绿禾无措地望向谢初瑶。
　　谢初瑶摇摇头，眸中满是温柔与无奈，“算了，也不差这一点路了。”她对绿禾吩咐道。“绿禾，你去准备一盆热水，再备一碗醒酒茶来。”
　　“是。”绿禾应声而去。
　　谢初瑶用尽力气，将靖承安置于床榻之上，细心地为他盖好被褥，正欲起身离去，腰间忽地一紧，整个人被拉了回来跌倒在床上，双唇不期然地触碰到了靖承温热的薄唇，带着浓烈的酒气和特有的药草味道，让人有些眩晕。
　　“夫人，别走。”靖承的声音低沉而缠绵，带着几分醉意中的坚持。
　　谢初瑶愣怔了片刻，推了推靖承的胸膛，挣脱开了他。靖承不满足于此，又缠了上去，“夫人~”
　　他的吻温柔缠绵，又带着酒气，让她的心也跟着躁动起来，但绿禾随时都可能回来，她脸还没那么厚。
　　谢初瑶推开他，“靖承，你喝多了，不许胡闹！”
　　靖承躺在床上，醉眼朦胧的盯着她，嘴角挂着温软的笑容，“夫人，我想抱抱你。”
　　一朵食人花突然变成了观赏的花，谢初瑶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眉眼含笑，哄着他，“好，我不走，你乖乖躺着，别闹了。”
　　“抱抱。”靖承伸出手，那双眼睛里满是对她的依赖与渴望。谢初瑶心都要化了，俯下身轻轻地拥着他。
　　绿禾端着热水一进来就看见两人温情相拥的画面，瞬间羞红了脸，她低下头，小声提醒道，“小姐，热水准备好了。”
　　听见响动，谢初瑶扭头，看见屏风旁的绿禾，轻咳两声以掩饰尴尬，“那个……绿禾，你把水放那里吧。”
　　绿禾红着脸把热水放好，偷偷瞄了谢初瑶一眼，“小姐，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来就好。”谢初瑶笑着道。
　　绿禾快速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屋内安静下来，谢初瑶揉了揉脸，对着靖承嗔道，“都怪你，绿禾都看见了，羞死了。”
　　靖承握住谢初瑶的手，放在他的心脏位置，“不羞，爱你。”
　　谢初瑶闻言心中一颤，脸颊瞬间染上了红晕，嘴上却是不依不饶地轻哼一声，“油嘴滑舌。”
　　靖承只是笑着，亲昵地蹭了蹭谢初瑶的手。
　　“也不知你是不是真的醉了。”谢初瑶抽回手，嘀咕着，“别动，我去拿帕子给你擦脸。”
　　靖承听话的躺好，只拿一双眼睛追随着她的背影。
　　“没想到你喝醉了是这副模样。”谢初瑶轻轻擦拭着他的脸，“若清醒时也这般温顺便好了，又爱吃醋，又霸道，还总是做些幼稚的举动。”
　　谢初瑶絮絮叨叨的抱怨着，靖承安静地闭着眼，享受着她的照顾，宛如一只慵懒的大猫。绿禾为了避免尴尬，托着木盘站在门口轻轻敲门，待得谢初瑶应允后方才推门而入。
　　绿禾把托盘放在桌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姐，我来服侍姑爷吧，您去洗漱。”
　　谢初瑶看着绿禾通红的耳根子，抿唇浅笑，“不用了，他不喜欢别人碰他。你也早些歇息去吧，明日再来收拾便是。”
　　“是。”绿禾福身告退。
　　谢初瑶坐到床边，抬起手轻轻抚摸靖承的脸，“先别睡，起来把醒酒汤喝了，明日会舒服些。”
　　靖承睁开眼睛，看见谢初瑶正弯着腰注视着他，他的眼眸亮晶晶的，仿佛星辰，熠熠生辉。他慢慢坐起身，谢初瑶端着醒酒汤喂到靖承嘴边，他一勺勺咽了下去，喝完之后，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谢初瑶见状无奈地笑了笑，替他掖了掖被子，转身为自己洗漱。
　　房中烛火熄灭，屋外月华如水，两人酣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