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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夜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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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姚府,黎书意让毕定边抱上剑匣,然后径直往西屋而去。
进若兮院以后,她先问过照顾年轻男子的侍卫,得到的回答依旧是人还未醒来,都到了这地步,她也只能继续等了。
她继续朝前走,来到谢烜赫屋前,看了眼毕定边怀中的剑匣,她伸手推开房门,有点期待谢烜赫收到剑的反应。
闲来无事,谢烜赫正坐在房里看书,忽听见门被推开,他抬头看过去,然后就瞧见喜笑颜开的黎书意,嘟着嘴的兰亭,以及抱着长匣的毕定边。
他当即放下书从容起身,走到黎书意跟前问:“二娘子找我何事?”
黎书意唇角微勾,并未答言,而是指着不远处的空条桌道:“东西就放那吧。”
毕定边遵命,他抬着长匣走到条桌旁,然后将它轻轻搁到桌上。
黎书意走上前去,伸手打开了匣盖,接着回身望向谢烜赫。
谢烜赫往匣中望去,见里头是一柄三尺长剑,剑鞘雕饰精美,他面露诧异,将目光从宝剑上移到少女脸上,问:“给我的?”
少女点头。
“为何突然送我剑?”
“你的剑昨日不是断了嘛。”
回答得理所当然,可看着那闪光的宝石,他不禁道:“可也用不着送那么好的。”
黎书意早猜到面前这人可能会因为东西贵重而迟疑,毕竟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豪掷千金的地步,可是她就是觉得他那身武艺便该配一柄好剑。
为了让人心安理得接下礼物,她只能拿出刚才说服兰亭的那一套说辞,冠冕堂皇地说:“给你就收着,你是我的贴身侍卫,我可不希望再出现像昨日那样断剑的情况。”
说毕,她瞟一眼谢烜赫,观察他的反应。
这个小表情并没逃过谢烜赫的眼睛,理由显然不是她说的这样,估计是因自己受伤而愧疚,既如此,他便不再推脱,而是顺着台阶说道:“那卑职便谢过二娘子,卑职定会用它尽力护卫好您的安全。”
嗯?黎书意闻言挑眉,这回答未免太一本正经了,听得她有些难为情,将这奇怪的感觉驱散,她催促道:“这剑太重我提不动,还未试过,你来试试趁不趁手?”
“好。”谢烜赫点头。
说毕,他走至条桌前,从剑架上拿起剑来,然后横剑缓缓抽开,剑鞘与剑身刮擦发出清脆悦耳的轻吟,露出霜雪似的亮刃。
“如何?”黎书意期待地问。
虽知道这剑必是神兵利器,但她是按自己的眼缘挑选的,也不知是否适合他。
谢烜赫回:“很称手,也很锋利。”
黎书意点头,看来这份礼物应当是合心意的。
“二娘子要不要我舞剑给您看?”
舞剑?提起这个,她不禁回想起他刚回孟章时她命令他舞剑的事,他这样问肯定是在逗自己,虽知他剑法卓绝身姿飘逸,欣赏的趣味不比歌舞少,不过还是算了吧。
“你手上还有伤,把伤口养好再说。”
……
时已三更,夜色如墨一般浓稠,天上只零星缀着几颗星子,四下阗无人声。
谢烜赫还未入睡,他正仰面躺在床上想事情,今天黎书意出门之后他也紧跟着出去了,借着去换药的由头,去了医馆一趟,然后又转到了祈安阁在客郡的据点,与东区的分堂主方天见了一面。
交流的结果是派出的两位卧底还未传出任何消息,因此,他仍然无从得知城郊丰沙村药厂里那位同样卧底的神秘人到底是何方派来的,保险起见,他只能先命阁里的人在郡里偏远的地方探查,看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轻叹口气,他的思绪接着转到了旁边房里昏死的年轻男子身上,这人背后肯定隐藏着秘密,不管是什么他都无欲关注,只盼着他能早些醒来,不要给姚府沾上麻烦。
正想着,耳边传来轻微的响动,作为一个生命时刻受威胁的人,他对任何不寻常的动静都有着极强的感知力。
“咔擦咔擦!”声音在逐渐接近,他很快意识到这是有人在瓦片上行走所发出的声响,不由神色一凛。
于是,他放轻了动作,从床上悠悠起身,小心拿起放在床头几案上的斩霄剑,他悄无声息地移步到门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伴随着一道轻微的“吱呀”声,他听见旁边房门被打开了,看来是冲着那个年轻男子来的。
原来他们早就被对方盯上了,不管是何原因,那人不能在姚府里出事,一个不知身份的人死在府中可不是什么好事。
思及此,他出了房间,当他走到旁边房间门口时,那名刺客已经到了年轻男子床边。
他当即拔出手中剑,蹑步直朝着对方刺过去,那刺客反应十分迅速,听见动静便急转过身匆忙抵挡,剑锋相击,发生“呛啷”的脆响,在鸦雀无闻的半夜显得尤为清晰。
黎书意好梦正酣,耳边却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她被吵醒,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眨眼的同时,耳边的声音越发清晰起来,再仔细听,发现动静是从外面传来的,她猛地清醒过来,顾不得许多,直接下床披上外袍便往门边走去。
“时侍卫,那是谁?”说话的人是毕定边,他睡梦中听见刀剑声,便马上穿了衣服赶出来。
“刺客。”
正房内,听了两人的对话,黎书意直接打开门,走到廊下见谢烜赫和毕定边持剑站在院子里,年轻男子休息的房间门口大敞着,她急切问道:“刺客呢,那人可有事?”
“逃了,人无事。”谢烜赫说。
听见回答,她顿时松了口气。
这时,住在跨院的另外几个侍卫也都醒了,他们纷纷提剑赶来。
“你,还有你,”谢烜赫从中点了两个人道,“今晚,你们守在门口。”
吩咐完了,他转向黎书意,见她连身上的衣服都未扣好,显是着急忙慌出来的,于是柔声安抚道:“已经没事了,你快些回去睡觉吧。”
黎书意面露迟疑,刚发现有刺客潜入,她如何能睡得着,便不安地问:“我是不是给外祖母招来麻烦了?”
“我会查清楚,你别担心。”谢烜赫轻言细语地说,“快去睡吧。”
看了眼把守在房门口的侍卫,以及黑沉沉的夜色,黎书意最终还是回房了,毕竟眼下她什么也做不了。
重新躺回到床上,她盯着帐顶陷入思考,外祖母如今上年纪了,她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不管那人明日醒不醒,他都不能再待在姚府了,还是把他送客栈吧。
翌日,黎书意还睡意朦胧时,被兰亭给叫醒了,她拉开帐帘,告诉说:“二娘子,那男子醒了!”
闻言,原本困倦的黎书意直接从床上惊坐起来,忙问:“真的?何时?”
“听毕侍卫说差不多是天亮的时候。”
终于醒了,黎书意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昨夜她还在担忧要如何安置这人,如今他醒得刚好,她这便先去问问他的情况,然后再商量一下将他送至客栈休养的事。
因急于与男子见面,她只随意梳洗了一番,然后就往厢房去了。
走出房门没几步,见谢烜赫正迎面而来,两人刚巧在男子所住房门口遇上,谢烜赫问她:“你来看他?”
黎书意点头,接着她推门而入,往里侧一看,见男子果然已经起身了,此刻他正坐在桌边东张西望,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听到门响,他朝门口看来,发现了他们,急忙站起来向黎书意躬身道谢:“多谢小娘子相救。”
“不必客气,你身子虚弱,还是快些坐着吧。”黎书意说着朝里走去,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来,谢烜赫则侍立在旁。
洗净脸上的脏污,换下破烂的衣服,她发现对面这男子长得挺端正清秀,打量了一会,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道:“齐君屹。”
这名字起得不错,不像是没机会读书识字的贫农和奴仆会取的,黎书意对他的好奇心更添了几分。
似是被她审视的目光盯得不自在,年轻男子眉目低垂,面上看起来格外拘谨,一副防御的模样。
为了姚府的安全,有些事她不得不问,于是主动打开话题道:“公子可听说昨夜有人潜入府中行刺的事了?”
话落,见男子眼神闪躲,并不答话。
她继续往下说:“我本无意关心你的私事,但是为了府中的安全不得不问,所以我想知道,你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吗,那些人为何追你?”
齐君屹捏着杯子的手一点点握紧,他的确遇上了麻烦,而且还不小,但是他不能说。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谢烜赫便一直在观察齐君屹,眼下见他如此反应,便知他的背后必然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昨夜,对付完了刺客,他回房躺到床上,因睡意已经彻底被拂去,他便睁着眼想事情,原本不打算在这个年轻男子身上浪费心神的,但是担心会给姚府招致祸事,他对这人的身份与秘密起了细究的心思。
一个能被三名杀手追杀的逃奴,某个瞬间,他忽然福至心灵,想着这男子会不会与药厂有关联。
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能,也需得试上一试,于是他出言试探道:“我看你身上鞭痕无数,手上全是老茧,是否是大户人家外逃的奴隶?”
话甫一出口,见齐君屹瞳孔骤然一缩,脸上满是被说中了的惊讶和慌乱。
黎书意正在思索要如何让齐君屹吐露实情,听见谢烜赫的问话,她往斜后方望去,“外逃的奴隶”五个字让她瞬间明白了他这是在试探这人是否与梁甫的药厂有关。
她从没把两件事结合在一起,因为觉得那太过巧合了,梁甫一向谨小慎微,并不会轻易暴露出错处,可回忆了一下这两度追杀,再看齐君屹的反应,她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思及此,她的心情顿时激动起来,因着这到底只是猜测,又加上兹事体大,是以不敢表露出半分。
定了一定神,她想不管如何,首先都得让这人放下戒心,若是这人当真是从梁甫手下逃出来的,自己的父亲与梁甫是政敌,这是举朝皆知的,若他不是梁甫手下逃出来的,大将军的威慑力也是足够的。
忖度完了,她便开口道:“我叫黎书意,是当朝大将军黎横天之女,你若有任何冤屈困难,尽可以告知与我,或许我们可以一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