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季节[破镜重圆]》归荟

3、分手

　　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缪雯已经在和男朋友计划午饭去哪吃了，等消息的空档，刷校园墙打发时间，忽地小声惊呼。

　　韩憬坐立不安，浑身不自在，听见身旁人用气声说了句“卧槽”，立即被吸引注意力：“咋了雯雯？”

　　缪雯兴奋地一把将跳出来的信息划了上去，手机快怼到韩憬脸上，“才不到两小时，校园墙这条动态点赞就破万了！！”

　　“什么？”韩憬吃惊，拿过手机仔细看。

　　【震惊！财大突现帅哥教授！/配图×4】

　　是赵妍馨刚才用原相机拍的照片，如果换个场景，说是爱豆路人视角生图也不为过。

　　如果裴远不搞学术，去闯荡娱乐圈，想必也是能占据一席之地的。

　　评论区的大学生们也炸开了锅：
　　【我爱吃奶黄包：我的舅我的姥，他下节课什么时候，我要去旁听！】
　　【不爱吃香菜：天啊谁有他的联系方式！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新老师吧？】
　　【好想睡觉：妈妈我见到神仙了，好干净的长相，简直出淤泥而不染，快去演古偶！现在古偶男没几个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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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还是不能以貌取人，看似是一朵纯洁无污染的高山白莲，实则是个喜欢掐人脖子亲的超级大黑莲。

　　“是……挺帅的，”韩憬挤出一丝微笑，将手机递还，眼神瞟向讲台上的人。
　　手捧着书，另一只握着粉笔，手腕上戴着白银手表。

　　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裴远在有意无意地看她，目光中还带着几分关切。

　　她低下头回避，无趣地翻阅微博。

　　缪雯拱拱她，奇怪道：“看你这表情，似乎对他不太感兴趣啊？”

　　韩憬勉为其难点点头。

　　她和裴远的恋情不到半年，也没有带室友见过他，且没有拍照记录生活的习惯，加上大一和研二的交集少之又少，室友们根本不知道他的长相和名字，只知道她有一个神秘的初恋。

　　更何况她的男友换了又换，实在是分不清，也记不住。

　　“不是吧，李长旭那样的你都看得过去，这样的为什么入不了你的眼呀？憬憬你怕不是眼睛坏掉了，让妈妈给你滴一滴眼药水~”缪雯一边说着，一边扑到她身上。

　　“哎呀别闹，”韩憬扼住她，挑了挑眉，“我……就是，怎么说呢，他……”

　　“噢——”
　　缪雯直勾勾凝视她，仿佛要把人看穿。
　　“我知道为什么了。”
　　韩憬自己都不知道：“啊，为什么？”
　　“你嫌他太老了。”
　　“……”

　　“你想啊，能当上大学教授，至少得是个研究生吧？如果他今年六月刚毕业，那也比你大四岁，万一是博士毕业，只是长得显年轻，可能都已经三十多了！”

　　“得得得打住，”韩憬捂住她的嘴，“你还是考虑一下中午吃什么吧，我看张峥的消息已经99+了。”

　　缪雯低头一看被吓了一跳。
　　“哦对，忘记了忘记了。”

　　紧接着，下课铃声响起，韩憬如释重负，心想总算可以逃离这个炼狱了。

　　结果裴远没有下课，而是轻推了推眼镜，拿起名单。

　　满堂学生：？？？不会要点名吧？！

　　裴远开口：“这门课是专业基础课，希望大家给予重视，我从中挑选一位同学作为班级联络人，负责传达通知。”

　　所有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唯独韩憬心提到嗓子眼，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韩憬，”裴远抬起头，目光穿过百人精准落在她身上，“是哪位同学？”

　　“……”

　　韩憬此刻有想刀人的心，但碍于教室人多，只好老实站起身。
　　“老师，是我。”

　　见她僵硬着身子站在那，裴远忍不住浅笑：“来加一下我微信，有几件事要交代，其他同学可以下课了。”

　　话音刚落，一堆人蜂拥至教室门口，有的走之前还回头打量这位老师，然后相互低声讨论。

　　赵妍馨拉着韩憬激动地说：“我去，你这运气可以啊，到时候让我看看他的朋友圈，我可太好奇了。”

　　“可、可以，”韩憬强颜欢笑，眼角余光瞥见讲台上正等她的那个人，轻轻推了推赵妍馨，“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待会和李长旭走。”

　　李长旭正双臂交叉，一脸怨怼地站在门外五米远的地方等她。

　　一堆麻烦事。

　　人群散去，教室里只剩下韩憬和裴远两个人。

　　她站在教室最后一排，帆布袋挎在肩上，看着裴远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心里五味杂陈。

　　纵横情场多年，头一回这么心虚。

　　裴远打开保温杯，抿了一口水，向她招手：“过来。”

　　没办法，换做平时她可以不予理会，可现在是老师叫学生，叛逆不得。

　　不过话说回来，硬要追溯昨晚的始作俑者，显然是他酒后乱性，自己不过是顺势而为，要怪也怪不到她头上。

　　这么一想，心中忽然释然。她走向讲台，由于李长旭还在外面，为避免露馅，只得毕恭毕敬地问：“裴老师，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裴老师。

　　过去这称呼都是在床上叫，以至于现在提及，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些旖旎缠绵的场景。

　　对面人似乎也是这么想的，扶着镜架的手一颤，眼镜险些从鼻梁上滑落。

　　小年轻非要扮老成。

　　“噗！”
　　韩憬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清奇的笑点，裴远困惑地看着她：“笑什么？”

　　韩憬摇摇头：“没什么，裴老师，您吩咐。”

　　虽然老成了些，但这样打扮确实好看，鼻托立在高挺的鼻梁骨，深邃的眉眼被透明的镜片覆盖，发型也不像昨天那么随意，整齐地梳成侧分，略微翘起的发梢恰到好处。
　　很成熟，也很诱人，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裴远狐疑地移开视线，打开二维码名片，推到韩憬面前。
　　“扫。”
　　韩憬：“……哦。”

　　她当时删他联系方式时，根本想不到两年后她会以这种方式，一个令她根本无法拒绝的方式，加回他的微信。

　　果然，出来混，终归是要还的。

　　“扫好了。”
　　她点击添加后便要走，突然间被裴远捉住手。

　　她一怔：“还、还有什么事？”
　　裴远微微一笑，坦然道：“这周作业要求，我待会发给你，你通知各班学委，下周一收齐交给我。”

　　原来是正事。

　　出神之际，裴远突然凑近，炽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勾人的嗓音低声道：“技术还行？”

　　韩憬耳朵红了。

　　“再接再厉？”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韩憬后退几步，心脏剧烈跳动：“我我回去会通知他们的！我先走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跑出教室门。

　　裴远在原地，看见来自“江苏第一深情”的好友申请，脸上浮现出温柔笑意。

　　-

　　果不其然，李长旭还在门口等她。

　　刚才面对裴远的帅脸，还能恭维几分，转眼看见这张大饼脸，瞬间没心情了。
　　如果不是时隔两年又遇到裴远，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审美降级如此严重。

　　“你早上说有事要和我谈，现在可以说了。”

　　李长旭眼眶微微泛红，“先去吃饭吧。”

　　“是我不对。”
　　韩憬直截了当开口，向他深鞠一躬，“我向你道歉，你什么都没做错，是我没有妥善处理与那个人的关系，害得你被误解。”

　　“你……没事，我可以去跟他说，说你是我女朋友，让他不要来打扰你。”
　　“我们分手吧。”

　　刚准备踏出门的裴远听到这句话，脚步倏然一顿，下意识退后几步，站在门后。

　　李长旭生怕自己听错，眼睛瞪得滚圆：“韩憬，你、你说什么？”

　　韩憬平静地直视他，“我说，我们分手吧。”
　　“我不想再骗你了，我对你没有感觉，而且我也不是适合你的那个人，我们好聚好散，好吗？”

　　“不，我不同意！”李长旭猛然抓住韩憬肩头，剧烈摇晃她，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甘，“你说分手就分手？房费还是老子付的，你和别的男人滚了床单就想跟人一走了之了？！”

　　还在惦记没睡成的事。

　　以往的那些人没纠缠不休，大概是觉得已经睡过了，值了。

　　韩憬冷冷笑了一声，拿出手机三下五除二划拉，收起。
　　“房费我已经加倍退还给你了，感谢你昨晚的逃跑，让我有了更好的体验。他啊，可比你强太多太多了。”

　　男人固有的好胜心被激发，李长旭红了眼，步步逼近，将她向后推。

　　“还没试过怎么知道？要不然，你今晚和我试试？”

　　韩憬咬紧牙关：“你做梦。”

　　她不断后退，突然撞到什么，抬头一看，是一直在教室没走的裴远。

　　沿着一条看不见的轨迹，他的手指在暗处轻轻勾住她的腰。

　　李长旭瞬间乖巧，“裴、裴老师好。”

　　“你叫什么名字？”
　　幸好裴远戴着眼镜，缓和了他锐利的眼神，否则这小子估计得吓得屁滚尿流。

　　“李长旭……”对面人有些胆怯。

　　韩憬在心里憋笑。
　　两任前男友battle，她还是头一回见，这李长旭昨晚醉醺醺的，想来已经忘记了被裴远锁喉的事了。

　　裴远比李长旭高出一个头，伸手重重拍了两下他的肩膀，每拍一下，对面人也跟着抖一下，颇有节奏。

　　他语重心长地说：“小李，成熟点，别做无谓的纠缠。”

　　“是，是，我知道了老师！”
　　李长旭一秒都不想多呆，刚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看着毛头小子的背影渐行渐远，裴远从韩憬身后绕到她面前，轻轻俯身靠近。

　　“下午有空么，韩小姐？”

　　-

　　走回宿舍的路上，韩憬魂不守舍，一进门便径直上床，仰面躺下，目光投向天花板，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裴远刚才说的话。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下午五点，西门等你。”

　　本来拒绝的话语都到嘴边了，可韩憬仿佛被潜意识控制住语言系统，一时语塞，只能怔怔地凝视着他。

　　穿上正装的裴远不再青涩稚嫩，站在她面前极具压迫感，一双明眸深情注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的一切尽收眼底。

　　“你可以不爱我，但如果你愿意，我的夜晚就只属于你一个人。”
　　“你考虑一下？”

　　韩憬：“？”

　　她不禁在心里感叹，两年时间真的可以彻头彻尾改变一个人，把裴远从纯情专一大学生变成了只需要炮友不需要爱情的男人。

　　只有她自己还渴望着一份纯粹的感情，可偏偏她又最不相信爱情。

　　真是够拧巴的。

　　她没有立刻接受裴远的邀约。

　　虽说以往的每段感情她也没付出多少真心，可也是正当明确地发生关系。
　　但这次是和前男友建立肉.体关系，怎么想怎么别扭。

　　她曾经以为自己放荡不羁、不受约束，任何人的评价都是过耳秋风，对她造成不了任何影响，可当她真的迈出这一步时，才恍然惊觉，自己内心深处还是一个难以逾矩的人。

　　嘴唇咬得发白，她缓缓从枕头下抽出手机，给裴远发送了一条信息。

　　【江苏第一深情：晚上饭店你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