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分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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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远一手一个环保袋，里面装满蔬菜鱼肉，还有厨房快用完料酒的补货。
韩憬走在旁边，几次想去拎一个袋子帮他分担，都被拒绝了。
她时不时侧头观察他静默的侧脸，成熟中带着点淡淡的沧桑感，不由自主地，她脑海里浮现出裴远在成都的日子。
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回到空荡荡的家中，默默在厨房忙活，做饭给自己吃，一个人洗碗刷碟后在台灯下学习，最后洗澡睡觉，整天说不了几句话。
目光在水泥路上放空，她的眼底笼上了一层雾霾。
其实林朝奕隔三差五来蹭饭，也并不是真的懒，或许只是见裴远常年一个人，想让这个空旷的家热闹一些。
挺好的。至少以后她不在，林朝奕能多陪陪他，不让他那么孤单。
车喇叭声在身后响起，韩憬骤然回神，回头看见赫然的“苏L”车牌号，双眼圆睁。
车前窗内，韩父和韩母和蔼地微笑，看上去并没有因为她和一个男生走在一起而吃惊。
驾驶座一侧车窗降下，韩父许久未见女儿，欢喜的不得了：“你这是准备下厨招待我们啊，实习两个月居然连做饭都学会了？”
韩憬解释：“爸！不是我做，是我室友做，这是我室友。”
说着她就把裴远拉到身边。
韩母悄悄戴起眼镜，目光透过镜片，不动声色地观察。
裴远笑得很绅士，礼貌打招呼：“伯父好，伯母好。”
韩父愣了一下，眼珠从上蹿到下，尴尬笑笑：“你好。”
裴远走近车门，“伯父，我带您去停车位吧，然后一道上楼。”
韩父迟疑点头：“好、好！”
裴远和韩憬走在前方带路，车窗逐渐合起，韩母摘下眼镜，视线追随前方两人的背影。
“这个女婿，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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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打开时，赵妍馨和林朝奕又是在看电视。
韩憬心想，这两人到底是恋人未满还是追剧搭子，她严重怀疑赵妍馨是看中了林朝奕的口才，要他做人形弹幕。
听见动静，两人齐刷刷起身鞠躬：“阿姨好！叔叔好！”
韩父韩母被一本正经的小年轻逗笑了，回应：“你们也好。”
赵妍馨迫不及待地拉着他们到沙发坐下，“阿姨，我是韩憬的大学舍友赵妍馨，我暑假留校考研，就也来合租了，这位是师大研究生院的导师，那位裴老师的朋友。”
韩母望向在厨房间洗菜忙活的裴远，“他是大学老师？”
赵妍馨：“是的，他是财大金融系最年轻的教授，也教过我和韩憬呢，和这位林老师还是大学同学。”
“哎呀，”韩父惊叹，“一屋子人才啊，大学教授可厉害了。”
林朝奕谦虚道：“哈哈，也没那么厉害，搞搞学术罢了。”
裴远端来一份水果拼盘，简约低调的黑色短袖衬得皮肤越显白皙。
“伯父伯母，先吃点水果。”
韩憬抬眸看他，温和从容，换做旁人，全然想象不出他喝醉后的小孩子行为。
裴远刚想回厨房，不料被韩母拉住。
“小裴啊，坐下来说说话吧，让憬憬去替你忙活一会儿。”韩母笑着说。
韩憬心里慌张：你们有什么需要聊的？！
但碍于韩母含有深意的眼神，她只得跑到厨房乖乖洗菜，为避免尴尬，赵妍馨也跟过去帮忙。
她竖起耳朵，悄悄听着客厅的谈话内容。
多少是年近三十的成年人，裴远没有赵妍馨那么拘谨，更加大方儒雅，上半身微微前倾，很有亲近感，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
韩母的视线挪不开他优越的长相，一个劲地夸：“长得一表人才的，还是大学老师，简直是人中龙凤呀。”
韩憬心不在焉地搓碗，明明被晨起的暖阳罩着，面色却有些阴郁。
裴远：“其实还在最初阶段，要往上升，还得不少年呢。”
“没事，迟早的事，”韩母笑着把卷发拨到耳后，“你今年多大了呀？”
裴远：“二十七。”
“！”韩父拍大腿，“这么年轻？年少有为啊。”
裴远闷闷笑了一声。
林朝奕赶忙接过话茬：“叔叔，您不知道，裴远不仅工作能力出众，还会做饭，会做家务，还健身，简直是没有缺点。”
裴远瞟他一眼。
怎么有种推销的感觉。
林朝奕向他眨眼，似是在说：好好把握机会，给人留下好印象。
“诶对了，”韩母小心翼翼地问，“小裴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呀，怎么不在南京，你不是本地人吗？”
听见“父母”二字，林朝奕脸色微变，下意识看向裴远。
“妈！”韩憬扔下碗，手上还戴着硅胶手套就出来，“你突然问这么多，人家会觉得冒犯的。”
韩母后知后觉，“噢对，是我太心急了，对不起啊小裴，你……”
“我是个孤儿。”
裴远低垂着头，看不见脸上表情。一旁的韩母愣住了，皱着眉转过头，与韩父对视。
“我高一那年父母车祸去世了，之后靠助学金和打工挣的钱读书凑学费读大学，生活也算过得去。”
韩母抱歉道：“我不该揭你伤疤的，真是对不起。”
裴远抬起头浅笑：“都过去这么久了，没事的。
手套还在滴水，韩憬怔怔望着裴远，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心头涌上说不出的感觉。
见韩母略显尴尬，裴远委婉道：“让韩憬陪你们吧，我去做饭，不会太久的。”
说着，他站起身，在韩憬无声的注视中剥下手套，朝她笑了笑，走进厨房。
赵妍馨刚洗完菜，退到门外，看着裴远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韩父低声道：“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能走到现在，真不容易。”
是啊，是真的不容易。
韩憬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到沙发边坐下，紧皱的眉头引发韩母的注意：“憬憬，你想什么呢？”
韩憬生怕被看穿，“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韩母掰过她的脸察看：“没有啊，你最近皮肤反而比我上次看到的好了不少，气色也不错，生活变规律了？”
其实并没有。
只是夜间运动比较多。
韩憬眨巴眼睛，余光看见林朝奕撇过头，似乎在憋笑。
没赵妍馨的事，她也出来坐下，韩母思量片刻，突然想起什么不对劲，问赵妍馨：“诶，小赵，你们暑假租房子，怎么会想到和老师合租的？”
赵妍馨被问得一愣：“啊，我们是……是后面搬进来的，一开始不知道他们住在这里，来看房子的时候才知道。”
“噢，”韩母笑着看了眼韩憬，“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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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有种微妙的气氛，但有林朝奕这个活跃分子在，至少不会太尴尬。
赵妍馨偶尔帮着解围，大部分时间都在认真干饭。
因为这简直是她见过裴远烧得最丰盛的一顿饭。
色泽鲜亮的虫草花蒸鸡，摆盘精致的肉末豆腐蒸蛋，香气扑鼻的金针菇炖牛肉……
简直是绝了！
饭后几人又聊了会儿天，韩父把带来的零食和生活用品放下，才和韩母准备离开。
裴远本想跟着韩憬送他们，被韩母拦下：“小裴你就不用下楼了，辛苦你下厨招待我们，下次伯母来请你吃饭。”
裴远还是想下去：“不用不用，我可以送的。”
韩母：“回去吧，正好有点事我要和韩憬交代，快去休息休息。”
话语间隙，韩憬好奇地看了眼韩母，不知道她要向自己交代些什么。
上电梯后，韩母边整理头发边看韩憬，一脸了然：“你跟小裴是什么时候的事？”
突然被戳到心窝子，韩憬骤然间提心吊胆，本能否认：“我，我和他没什么！”
电梯到达一楼，韩父沉默不语，韩母边走边道：“小裴人挺好的，也很细心很会照顾人，至少不用担心你乱吃泡面了。”
“可是憬憬，他毕竟是你们学校的老师，有些事明面上会引发什么后果，你应该也知道的，这个时候就得看你是图个新鲜，还是想和他一辈子待在一起，又或者是，希望他能过得更好，这些需要你自己掂量，我也不好插手。”
已经到达停车场地，沉默许久的韩父在打开车门的前一刻，对韩憬说：“做决定前想清楚，别苦了自己就行，遇到困难就和爸爸妈妈讲，记住了吗？”
韩憬点点头：“记住了。”
汽车在清亮的喇叭声中渐行渐远，消失在小区门口，急匆匆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来得快，去得也快。
林朝奕和赵妍馨从单元门出来，看见韩憬正对着远处发呆。
相视一眼，赵妍馨上前扶住韩憬的肩，看出她有心事，但没宣之于口，只是温声道：“我们先出去了，你不是有话要和裴老师说嘛，快去吧。”
韩憬轻轻呼出一口气，理理思绪：“我知道了，你们去吧，玩得开心。”
赵妍馨惊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去玩儿？”
韩憬没有解释，拍掉她衣襟上的落叶，冲他们笑笑，
“七夕快乐。”
两人走后，手机显示一条取件通知。
她低头苦笑。
恐怕是用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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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时，裴远正在洗碗。
忙碌的、令人心安的背影，这几十天来，她见过这一幕许多次，每次都是路过看见。
这一次，她却停留了十秒。
他没发现。
她回到卧室，把自己的衣物从衣架上取下，塞进包里，裴远给她买的另外几套衣服装不进去，索性又挂回去。
厨房水龙头的声音不知何时消下去的，裴远走到客厅张望一圈，没见着人。
“韩憬？”
他进来卧室，发现韩憬在收拾东西，神情有一瞬间的错愕。
“你要回去？”
韩憬停下手上的动作，贝齿咬得嘴唇发白，终于开口：“我们分开吧。”
渐起的笑意凝在嘴边，裴远问她：“分开？你是说……”
“我们连床伴也别做了，”韩憬放下包走近他，“彻底断了吧，裴远。”
那个雪夜的温度似乎又回到身边。
裴远眉心微微皱起，“为什么，现在这样不好吗？”
“不好，”韩憬抬眸看他，“只要我们还有联系，对你来说就不是好事，李长旭很可能已经告诉了别人，要是被举报说你和学生谈恋爱，你该怎么办？”
裴远垂眼，似是在思考。
韩憬轻轻握住他的手：“你有没有想过，因为我让你惹上麻烦，甚至是丢掉工作，太不值了吗？”
裴远反握住她，“那又怎么样，我只想要你，是我先招惹的你，就算被有心之人举报，那也不是你的问题！”
“不能不发生吗？！”韩憬甩开他的手，眼眶微微泛红，“你为了上学读研，付出了多少努力和心血，现在好不容易熬出点头，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前途吗？！”
裴远紧拧着眉，眼中像含着一块冰：“那为什么你一开始不说。”
韩憬：“那次被李长旭发现之后我就已经在想了，反正分开是迟早的事，何必深究原因呢。”
“迟早的事？”裴远抓住她手臂，声音颤抖，“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大不了我连工作都不要，我不做大学老师！你……”
“因为我喜欢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