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实习 ...
-
走到玄关换上鞋，韩憬不经意间抬头，蓦然发现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赵妍馨和林朝奕。
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看电视讨论剧情。
“赵妍馨？”韩憬拎着包走过去，“你怎么在这？”
赵妍馨：“我留校考研了呀，怎么样，想我没？”
韩憬轻哼一声：“才没有呢。”
林朝奕丢掉瓜子壳：“我带她来蹭饭，我们这几个人里就裴远厨艺好，没他，都得饿死。”
后脚裴远就出来招呼道：“吃饭吧，别看电视了。”
说完就去厨房端菜，林朝奕立马跟进去帮忙。
韩憬坐在沙发上，抱着手臂端详赵妍馨，把人盯得发毛。
“说，你是不是对林老师有意思？”
“嘘——”赵妍馨食指抵住嘴，“你小声点，别被他听见。”
韩憬低头靠近：“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赵妍馨支支吾吾道：“服装店那次。”
“啊？”韩憬一脸震惊，“那是你第一次见他啊。”
赵妍馨：“因为我觉得他帅嘛……不过，你是怎么发现的？我觉得自己藏得挺好的啊。”
“得了吧，”韩憬嗑瓜子，“只要大家一块出现你俩就挨一起，上次洗浴你还抬他回房间，还有紫金山日出那会儿……唔。”
赵妍馨捂住她的嘴，脸都红了，“你别说了，好羞耻啊啊啊！”
韩憬低声问：“可等你考上研，他是你的导师，万一让人发现你俩谈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赵妍馨靠着沙发，“不让人知道呗，不然肯定会有一场舆论战，说老师没有师德，说女生是学术妲己，要是有人去举报，就更棘手了。不过我考的专业不是他的领域，到时候导师应该不会是他，等他下班去校外就好了……等等！”
她抓住韩憬的手，“你和裴老师一定要藏好啊，不然如果有人以此为理由说你专业课绩点造假，毕业都成问题！”
韩憬点点头：“我知道。”
赵妍馨思量几秒，“憬憬，你上次说的不喜欢，不包括裴老师吧？”
一想起那天晚上，韩憬就觉得腰酸背痛。
“我，可能吧。”
“什么可不可能的，”赵妍馨有些着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
韩憬目光转向一旁的垃圾桶，眼神中含着迷茫与困惑，问：“那……什么是喜欢？”
赵妍馨双臂环抱，陷入沉思：“比如，当你一有空闲，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他的身影，想每时每刻都和他待在一起，想亲吻他拥抱他，这就是喜欢，甚至你愿意为了他改变既定的人生轨迹，无条件追随他，即使没有回报也不后悔，但在我看来，这已经超越单纯的喜欢了。”
韩憬抬眸：“那不是恋爱脑吗？”
赵妍馨：“哎呀，你做不做是另一码事，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这样的想法。”
韩憬浅笑：“那要是有的话，就代表喜欢吗？”
赵妍馨挑走沙发上遗漏的一粒瓜子壳，摇了摇头：“不止。”
她凑近韩憬的脸，嘴角微扬，语气神秘：“这代表，你已经深深地爱上他，无法自拔了。”
韩憬推开她，面露嫌弃：“少肉麻。”
但还是头脑风暴了会儿。
原来这个，就是爱情？
-
转眼，七月接近尾声，暑热攀上高潮。
这一个月，韩憬和同事的关系越发融洽，工作上的事务也处理得得心应手，看到账户上多出的实习工资，心中便涌出难以言表的成就感。
一到周末，林朝奕和赵妍馨就会来蹭饭。韩憬常常走到厨房门外，看到裴远忙碌的身影，便主动上前帮忙洗菜，没多久就会被他送出来，不让她沾手家务事。
她靠在门框上，时不时琢磨赵妍馨说的那些抽象话，但揪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对裴远的感情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走不出去也摸不清来由。
但有一个点是肯定的，李长旭是个潜在危险。
只要有举报，很少有人会究其真相，放弃一个人就能平息的事，那些人必然不愿意花费人力深究。
早晚得把他解决。
视线停留在穿着宽松居家服的裴远身上。他这么素着，与平时的温润斯文不同，不加修饰的样子透出几分乖巧，让韩憬忍不住想撸一把他的头毛。
如果说他的本色是野性十足的斯文败类，那现在的他，看上去就如同一只无害的小兽。
她嘴角微微上扬，沉默中流出一抹淡淡笑意。
眼下，他们都默契地不戳破这层关系。
平淡的生活充满了小确幸，已经足够。
-
八月中旬，事务所总部的高层领导莅临视察，南京分所的员工越发勤快，势必给上级留下好印象。
此次视察的核心人物是总部的合伙人之一，名叫王强的一名中年男性。稀疏的发丝，微凸的啤酒肚，身着衬衫束着皮带，典型的职场资深人士气派。
他一踏入审计部的门，所有职员立刻起立问好。
韩憬从座位上站起，挺直腰板，目光打量这位略带油腻感的中年男人。
以往校内的男生都是精神小伙穿搭，跟复制粘贴的一样。
一到职场，全是衬衫西裤，依旧和复制粘贴的一样。
然而，看了才明白，要把衬衫西裤穿出精英风范，靠的不是昂贵价格和高奢品牌。
是颜值和身材。
这导致韩憬一看见王强，就想起讲课时的裴远。
王强在室内转悠踱步，目光最终落在韩憬身上，像是在细致地、从发梢至脚尖打量她。
她往常很少这么穿，实习后想让自己看上去成熟稳重一些，才翻出几条碎花裙，今天穿的这件还是裴远给她买的，带有水墨印花的款式，低调又不失雅致。
王强审视的目光让她感到莫名的不舒服。
像在看一个物品，而不是看人。
她皮笑肉不笑：“王总好。”
王强指尖夹着一根雪茄，烟雾从鼻腔溢出，“以前没见过你啊，新来的？”
韩憬手藏于背后，拧成一团：“对，我是新来的实习生，开学就要回学校了。”
“噢……”王强拖长尾音，“那好好工作吧。”
见他走远，韩憬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就在这时，他的背影突然停下，转过身来冲她笑着说：“最近有个项目在收尾，需要尽快出报告，你愿意参与吗？”
韩憬刚想开口，刘佳急忙插话，带着歉意：“王总，这实习生对项目流程还不太熟悉，我怕影响进度，您看要不换一个人？”
“不用，我看她挺聪明的，一定一学就会，”王强目光微眯，注视着韩憬，补充：“有项目补贴。”
闻言，韩憬迟疑了一下，犹豫着点头：“那好。”
有钱赚就行。
毕竟实习就是为了赶紧凑钱。
-
时针指向晚上五点五十，距离下班仅剩十分钟，外面忽然下起大雨。
夏天的暴雨总是毫无预警，伴着电闪雷鸣，下得翻天覆地。
幸亏韩憬带了伞，刚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办公室门却被推开，熟悉的中年男人声音传来，带着浓烈的烟草气息。
王强将一摞厚重的底稿放置在韩憬的办公桌上，吩咐：“小韩啊，今晚你就辛苦一下，把这些资料整理完吧。”
韩憬紧握着手机，面露惊色：“这么多？今天晚上全部弄完吗？”
与此同时，包里的手机震了两下。
肯定是裴远又把饭菜的照片发来了。
王强拍拍她的肩：“没事的，年轻人熬夜工作是常有的事，给你算加班工资。”
韩憬被他按着肩膀，心中泛起不适，“王总，我能不能明天加班啊？今天太突然了，家里还有人在等我回去吃饭呢。”
“哦？”王强皱起眉头，“你男朋友吗？”
“不是，”韩憬摆手，“我合租室友。”
王强眉头展开，“既然是普通室友，那应该没什么要紧的，你跟他说你加班回不去就成了，要是太晚，我派人送你回去。”
没给韩憬插话的机会，他径自走了。
韩憬紧咬下唇，坐在办公桌前，烦躁地揉着太阳穴。
算了，多加一次班，多拿一份加班费，也不算吃大亏。
她戴上防蓝光眼睛，拿起厚厚的审计底稿，重新启动电脑。等待加载的间隙，拿起手机给裴远发信息。
【white：今天突然通知要加班，你先吃吧，我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来。】
信息刚发出去，她便起身走到楼下的自动售货机，买了一桶泡面，权当临时晚餐充充饥。
叉子刚穿透桶盖插好，裴远发来回复。
【black先生：那你晚饭吃什么？】
韩憬举起手机，朝桌子上那桶泡面咔嚓一下。
【white：[图片]】
过了五分钟，没有回应，她便将手机搁置一旁，打开泡面的盖子。
还挺香。
她腮帮鼓起慢吞吞咀嚼，透过写字楼的窗户眺望刚被雨水洗礼过的、车水马龙的街道。
天天堵得水泄不通，天天依旧人来人往。
她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办公室内，除了她自己，只有刘佳还在加班，此刻正低着头，估计是在点外卖。
韩憬：“刘姐，你今天也加班啊？”
刘佳闻言，抬头笑着回应：“下大雨，不如加会班，也好陪陪你。”
韩憬笑道：“您这是把我当小孩子宠着呢。”
刘佳站起来活动身体，“你对我来说可不是小孩子吗，我今年都三十五了，你才二十出头吧？”
韩憬：“二十一。”
刘佳拉来一把滑轮椅，坐在她身边，压低声音：“老实说，家里那个是你合租室友还是你男朋友？”
韩憬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我明白了，”刘佳覆着她的手，“他每天都做好饭等你回去吗？”
韩憬点头：“对的，有时候还会去地铁站接我。”
刘佳欣慰地笑了：“那真是个好男人，能做到他这种程度的真的不多。”
“他确实挺好的，”韩憬想到什么，“刘姐，要不你先回去吧，你家里人肯定也在等你呢。”
刘佳温和一笑，精致的妆容下几乎没有皱纹，保养得宜。
“我一个人住，什么时候回去都无所谓的。”
看韩憬露出困惑的神情，她解释道：“我五年前就离婚了，没有孩子，一拍两散，想分开就分开。而我的一些朋友，她们有了孩子，面对丈夫的不忠，有的坚守原则选择离婚，独自抚养孩子，有的为了孩子选择忍耐，继续将就，想想也是心酸，年轻的时候都是如胶似漆，最终还是走到了彼此厌倦的地步。”
韩憬垂眸：“人都是会变的。”
“所以小韩啊，”刘佳眸中含水，握着她的手，“一定要擦亮双眼，男人是擅长伪装的，很多人在追求你的时候甜言蜜语，一旦结婚就判若两人。只有那些不求回报、始终如一地对你好的人，才是真正爱你的，但这只是考验的一种方式，没让你真的不作回应，哈哈。”
婚姻是场豪赌，不仅容易押错筹码，且一旦下注，就很难退出。
韩憬笑道：“谢谢刘姐提醒。”
说完，她下意识看眼手机，裴远还是没消息。
以前都秒回，这是怎么个事。
“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也期待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可最后发现，还是金钱来得实在，爱不爱的，我都看开了，”成熟女性自带雍容华贵的气场，刘佳一撩头发，靠近，“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韩憬一愣：“什么事？”
“王总，你最好离他远点。”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实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