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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山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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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那只被钉在古树上的白毛兔子全身被染成妖艳的红色,鲜血随着染红的细毛大片大片留下来。垂死挣扎了几下,眼前那只血红的兔子终于安分了下来
一时间花千里尽是忘记了呼吸,只觉得有刺骨的寒意从肌肤外面挤进来。当她回过神来时,风菊师姐和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花千里害怕的往后退,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瞬间发生的惨烈之事。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般的血腥之事。那个人,风菊师姐身边的那个人,居然连一只小兔子都不放过!
好可怕!
花千里突然间打了个寒颤,随后抱起离云草疯了一般的向山中央跑去。她要告诉老祖,风菊师姐带了一个恐怖分子上来!见人就杀,连只小兔子都不放过!
花千里没有跑出多远,忽然听见又边有激烈的打斗声。这么晚了,还会有哪个师姐在练习武艺?
眼下山路寂静,黑夜迢迢,花千里又是刚刚受了一吓,加上心头无比害怕的恐惧感。此刻听见有人声心下不由得雀跃起来。不管是谁只要有人就好!
花千里顾不上山林间横出的乱粗枝条,借着朦胧的月光小心的抄近路穿过去。打斗声越来越近,刀剑的声音也越发的清亮响儿。不待得花千里走进,便被一道道锋利的剑气堵了回来。她只觉得肌肤生痛,好似刻意不让她过去一样。
反正有师姐在前面,也不差这一时。花千里自认为已经疲乏到了及至,抱着离云草就那样坐了下来。若不是耳畔响起刺耳的刀剑声,可能她已经睡过去了。
迷糊中,花千里又好像听到了男人的声音。难道迦华山走桃花路?
洛女一路将这七八个黑衣人引导后山上来,这样老祖那一边就可以拖得更久了。她的身上已是挂了几多伤口,若不是熟悉迦华山地形,以及有夜色做掩护,也许她早已没命了。
此时此刻她已经达到了身体的极限,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支撑手中的长剑了。入眼之处,黑茫茫一片,高挂在天际上的月亮也是模糊万分。
洛女一脸不甘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能给老祖她们带来多大的期翼。
红色的血,顺着银白的剑柄缓缓地流下去,洛女终是只能缓缓地低下头去。在这一场决斗中,从一开始她就是输的一方。她也从来没有抱过半点活下去的希望。
双手一颤剑身一转,月光恰好洒在银白的剑身上。没有鲜血流过的地方,居然映出了一个朦胧的倒影来——那是个小小的身子,蹲在草丛枝条堆中,望着这边。
千里!那个人是千里!
洛女惊的睁开了眼睛,入眼的就是三把漆黑的长剑从三个不同的方向一齐向她挥过来。她想要往后退,突然间只感到肺腑间一凉,眼角的余光看见自己的身体被长剑贯穿。
洛女再也动弹不得,转瞬间第二把,第三把,第四把……将她全身刺了个通。月光下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仰天长望,她的身边立着不同姿势的八个黑衣人,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全部刺穿在女子的身上。鲜血随着剑身如同活泉一般涌出来。
千里,你不该回来的——
洛女想着,她刚才看见了千里怀里抱着的那盆东西应该就是迦华山的圣物,离云草。老祖想要拖延时间,也只是想为千里争取更多逃亡的时间。这迦华山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千里,你怎么可以再回来了?
“噗!”一声,八柄长剑同时抽了出来,洛女毫无反应的倒了下去。风过,全是浓厚的血腥味。
从洛女答应老祖应开这些人,到现在命死于迦华后山,前后算起来其实半盏茶的时间都没有。洛女在他们联合的攻击下,几乎是没有半点抵抗之力。
“这女子性格倒也烈性!”其中一名黑衣人踢了踢地上的尸体,将剑上的鲜血在尸体上擦了个干净。说道:“我看那老东西还有什么可施之计!走!”
话音未落,八个黑衣人瞬间越落到下山路的黑暗之中。
千里花脑中一片空白,她刚才看见了什么!她不过就是肚子太饿了,想要去催师姐带她去吃东西。她只不过是走了几步,好像看见了……洛女师姐被八柄剑刺穿了身子。
这……这……明明是师姐们相互切磋武艺,怎么会凭白无故出现这么多手持黑剑的黑衣人了!花千里用力捂住嘴巴,不敢让自己发出半点声响,爬出草丛林堆,然后就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双眼睛泪光盈盈。
然后她还看见了其中一名黑衣人还把剑上面的血擦在了洛女师姐的裙子上。千里花从不曾看见过这个样子的洛女师姐。
她的衣裙被染红,雪白的十指间黏着凝固的小血滴。她那从不离身的长剑被擦在不远的地面上。剑身上还有殷红的液体在向下流动。好似一个守护神,永远的守着躺在地面上女子。
过了许久花千里才发出半点声音,“师姐!师姐……师姐醒醒啊!不要丢下千里……”一声高过一声,凄凉在在月空下响起。
花千里至始至终都是紧紧地抱着离云草,当她爬到洛女的身边时,一双眼睛里已是一片血红。
怎么会这样呢!
早上的时候大家都还不是好好的吗?虽然风菊师姐小气又讨人厌,但是看见她吃瘪时,她还是会很开心的。虽然洛女师姐待人温和有礼,但是发起镖时,是她最好的守护伞。虽然老祖经常会叫她去面壁思过,但是一旦惩罚期过了,就会给她一桌很好很好的饭菜。虽然……
想着想着,花千里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悲哀,伏在洛女余温尚存的尸身上,痛哭了出来。
她一边摇洛女的尸身,一边又哭又喊:“师姐,你醒醒啊……你再不醒,千里以后就要被风菊师姐欺侮了……今天风菊师姐还带了危险人物上来,师姐醒醒啊……”
月色下迦华山隐秘一角,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千里花怀里的离云草一点一点发出了幽幽的暗光,如同夜色里飘舞的萤火虫,美丽又神奇。
离云草五片叶子上全都是闪烁不停地暗光,每灭亮一次都会向最顶头的叶子靠拢过去。慢慢地不知过了多久,当所有的暗光全部聚集在最上面的那一片叶子时。忽然那些暗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拖起来,隔空慢慢地流落到了洛女的身上。
花千里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到她停止哭泣时,突然间猛的发现在她的身边站着两个看好戏的人。
迦华山庄里,一屋子人各个面露紧色,坐立不安。洛女师姐出去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紧要关头风菊师姐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去。真是让人心焦。
桌子上的白色蜡烛只剩下最后一小截了,火光越来越弱,灰暗的房间里,只听到的个人的呼吸声。
迦华山第三十五代长老突然打开了紧闭的大门,从大门口吹进来的那些清醒的空气让这些精神紧绷已久的女弟子们浑身一震,好似注入了新鲜的力量。
站在门口的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向东方之泽缓缓地伸出了双手,她的衣裙在夜风中飞扬鼓舞。“伟大的神啊!请佑我我迦华!”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子里响起了一个绝望的尖叫声。老人没有回头,目光凝重的注释着前方。那里,看不见的黑暗里,才是恶源的开始。
老人的身后已是乱作一团,迦华山的小一批的女弟子们发出了恐惧的叫声。叫声穿透迦华山,传到了黑夜之上。三三两两抱成一团,止不住的瑟瑟发抖,只因那张原本点着蜡烛的木桌上此刻放了一具女尸体。
房间里一下子暗下来,透过月光看去,那——是晓风师姐!那个一向以强悍和武艺植入人心的师姐,在她们心中不可战胜的人,现在冰冷冷的躺在桌子上,五官流着鲜血。
随后一人破门而入,那个黑衣人持着吃人的长剑,浑身散着令人畏惧的杀气,一双眼睛目无一人的看着四周虚空。
“老祖,老祖!救命啊——!”
“老,老祖!有人闯进来了……”
其中有些胆小一些的小师妹已经恐惧的说不出话来,睁着一双大眼睛却不敢去看房中的那个黑衣人,闪动着那仅剩有希望之光看着那个老人的背影。
迦华山上,她们都是无忧无虑的生活,也认为可以永远这样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不知道世间的混乱,不知道世间污浊,她们练武只不过是为了增强体质,她们重复古老的机关,只不过是找找乐趣。
最大的追求也不就是当上迦华山第三十六代长老,她们压根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有人提着长剑杀气决绝的冲进来。
老人在那种铺天盖地的杀气中走进一步,望着对面黑暗的虚空,边咳嗽边说道:“既然经明着来了,何必再隐隐藏藏呢?”说完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对面的黑暗中慢慢走出一个人来,黑服劲衣,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的双手始终搭在腰间的那把长剑上。
格扬看着面前这个似乎病入膏肓的老人并没有松懈下半点,反而用一种他最为谨慎的目光观察着她。
眼前的这个三十五代长老手无寸铁,看起来弱不禁风,居然能够在他们特意释放出来的杀气中泰然处之。迦华山,并非是无人之地。
“长老既然开了口,在下也不好推脱。”格扬全全落露在了月光之下,能够让对方看的一清二楚。
格扬走出来之后,又从四面八方陆续走出来十七八个同样是黑色的锦衣男子。脸上面无表情,只有那一双眼睛特别明亮,盯着你时会有一种被催眠的错觉,让你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目光的变化而变化。
格扬上前一步,威胁道:“我最后问一遍,离云草究竟交不交出来?”
“想要离云草,除非你们死!”老人不以为然的说。
她的话音刚落,耳边即刻传来一道呼救声:“老祖!——”
那声音带着无比的绝望,一时间女弟子们忘记了害怕,忘记了哭泣,眼中就是那一幕:黑衣人如同一束黑光晃动,长剑划过最近的一名女弟子,女弟子的头就顺势掉了下来,鲜血喷了一屋子。
身后活着的女弟子恐与那个黑衣人,全身好似冻结了般,一动也不能动。
老人还是没有回头,面色分毫不变,当有人来强取离云草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局。无论是去还是留,这些人都不会放过她们的。
而她们与他们的对决,从来都是以卵击石。
这离云草存在世间的消息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老人绞尽脑汁的想,她们用稀有药材从商贩上换取封苑大陆上的每一个消息,那些药稀有材中都不曾包括过离云草。
“原来长老也是性情中人,喜好聆听这种绝望中的呼叫声呀!”格扬忍不住用激将法,他就不信就算是激不起这个老东西,也要激起那一屋子的女人。
老人又咳嗽了,频率加快了许多。
那些女弟子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各个脸上都浮现出茫然的光芒。一看我我看你,最后全都落在了老人的背后。
就在女弟子们瞬间失魂的时候,那个房间里的黑衣人猝不防及的又是一刀。又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滚了下来。月光下那颗头颅上的眼睛依然撑着。
然而这个迦华山三十五代长老还是没有动作,她慢腾腾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把两尺长的小刀,刀口在月光下泛着寒气。只见她一个闪身,刀上已经多了一抹血迹。最边上的那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倒了下去。
还有还手的余地。一剑刺穿咽喉。
那个刚才还是咳嗽不止的老人此刻沉着一张脸,面色发白,唯有一双眼睛赤红无边。仿佛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一样,这与先前的她截然不同。那一双枯槁如同树皮的手此刻膨胀着脉络,一双眼睛好似在寻下一个目标。
格扬终于知道,为何主子要叫他小心一点。这个老东西的确是一个麻烦的家伙,软硬不吃。
格扬“哧”的一声抽出长剑,急速上前以雷霆之势扑向那个老东西。其他人也一同加入到战斗中来。格扬是这一对人的领头人,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同伴们一齐围攻。
老人没有半点选择的余地,唯有杀出一条血路来才是上上之策。她知道,她这般做还是为了拖延时间,为千里取得时间,哪怕是一瞬间也是值得的。
这样她才能毫无担忧的启动的机关。那个保她们们迦华山的机关。
一刹那老人被辗转到了由格扬为首交织成的剑网里,一瞬间就要交手几十招的。月空下,寂静中,剑剑交替发出的交击声连绵不绝。格扬等人不敢有丝毫放松,缠的让老人只有回击的份,不让她有半点反击的余地。
老人辗转在剑招里,步步惊心招招致命。以一人之力对抗他们十几人,终是渐渐地落下了风。但她不畏惧不紧张,似乎不是为了战斗而战,好似有其他的原因。格扬心下疑惑,但是注入到剑身里的力量却是越来越多。
突然间一个黑衣人被迫站退到了剑网外面,格扬一看退出了半步,在加入到剑光里的时候,一只菊花样的簪子突然随着剑招飞了出来,从老人眼前飞过。
那是——风菊的簪子!
风菊的簪子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手里,难道……
老人一个闪神,格扬立马背后一刀。老人口中吐出鲜血,不仅背部受伤,还被剑气上了肺腑。老人眼睛一亮,仿佛孤注一掷一般,不顾一切的从剑网里退了出来。那样不平衡浑厚的内气再一次将老人推上了死亡的道路。
一轮交击过后,所有人的位置都有所变化。原本老人占据的位置变成了由格扬等人占据。老人则是弯着身子退到了黑暗的地方。
等到格扬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个七十多岁迦华山第三十五代长老望着屋子的大门,露出一个笑容来:“我说过,老祖不会让你们感到害怕的。”
寂静中咔嚓一声响,好像是什么机关被打开了,整座迦华山都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