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迦华山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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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里的灯火依次亮到尽头，花千里一个人在密道里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刚开始时的兴奋慢慢地平息了。她往回头只看见湿漉漉滴着水珠的山壁，密道不是直的，她能看见的也就那么一小段路。
花千里低下头，一双眼睛好奇地盯着怀中的离云草，“你能泡茶喝吗？”离云草的叶子嫩嫩的，很像她平日里喝的香茶。
“我知道就算是能泡茶喝，我也不能对你咋样！”花千里郁闷的说，“想想我一代山大王，居然还要看你的脸色，真是天理不公啊！”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临走时老祖看她时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好似……在做着什么生离死别一样。
她又没死，只不过是实现她伟大的梦想罢了！
一阵阴风吹来，花千里整个人抖擞了一下，汗毛直立。太冷了！她要尽快出去，不然非得冻死不可！
花千里这样想着，双脚又是踏出了好几步。密道了虽然有火光照射，但是依旧是静悄悄的。稍一不小心，便会从阴暗角落里飞出一些可恶的飞兽来。纵然有老祖给的驱除药剂，也只能是将它们赶出五米之外。
蓦地前面突然响起一道尖锐刺耳的叫声，花千里猛的顿住脚，霎时后背处渗出了秘密的汗珠。“老祖，你可得保佑我。不然我就不要当这山大王了 ！”花千里暗自呢喃，心中瑟瑟发，一双眼睛视死如归的盯着正前方。
那道声音徘徊传而来，越来越尖锐，刺得耳膜生发丝痛。两旁的火把被席卷而进的阴风吹得摇摇晃晃，一时间不知哪里来的黑影晃得整个密道都好似颠翻过来。
花千里吓得面色青紫，拖着千金重的双脚一步一步往后退，小小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那个……那个……不知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好像……已经就在面前了！
这个时候什么原则，什么有所为，什么山大王统统一边去！花千里脑中全被恐惧占满，“啊！”的一声，撒腿就往回跑。
老祖！你偏心，原来山大王这么不好做的，你应该让风菊师姐来做的呀——
天边的夕阳终于落下了，整片整片翻滚的流云红霞也慢慢地暗淡下去。在那个夕阳落下的一角，只有波浪一般平静的余霞散发着最后一点余光。再过一会儿，它们都将被夜色笼罩，无垠的天际上漆黑一片。
迦华山里一改往昔的欢声笑语，好似一座死山，没有半点生命动荡的迹象。
迦华山第三十五代长老面色平静的望着西方，她的身边只有站着一个人，“千里，老祖渴……”刚一开口，老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一双皱纹深刻的眼睛里忽然闪现出了一丝笑意。
“老祖。”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老人转回头看见洛女双手捧着一盏茶，以前时刻黏在她身边的是那个孩子现在已经离开迦华山了吧！老人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来，“是洛女啊！”
“老祖，以后就由我来代替千里伺候您吧！”洛女恳求的说，“这是您最爱喝的‘肖螺’茶，不知道洛女泡的合不合您口味？”
老人一口气喝完，看着那一双诚恳明亮的眼睛时，心里不免多出一些暖意来。正想说些什么，只听得外面一阵慌乱，就看见两名女弟子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老祖！”“老祖！”她的心猛的一滞，该来的终是要来了！怎么会这么快！
洛女接过空杯，在迦华山第三十五代长老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瞪了一眼拉两个不知分寸跑进来的师妹。那两人收到这样一个眼神，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这位师姐虽不比风菊师姐蛮恨，但是她们就是有些害怕她。
稍微收敛了一下情绪，那两名女弟子双双拜倒在老朱的面前。
“攻上来了？”老人的视线凝聚起来，负手走到屋子外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情况。守在第一线的女弟子已经开启了第一道防御线了。沙尘飞扬，鸟雀四飞，无形的杀气危险地蔓延上来。
“夕阳刚下，他们就攻上来了。”其中一名女弟子抬起头面色苍白如死，话音也是丝丝颤抖，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来了多少人？”老人发问。
“不多……”那名女弟子不禁握了握手中的长剑，好似在回想什么可怕的记忆，“二十来个人，但是，但是我们已经损失了好多姐妹了！”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来的。
老祖面色也是变了一变，“走！”
风青尊站在崖顶，他的身边放着不久前刚喝完的酒杯，暑气已经渐渐消去，夕阳西下应该已经起攻迦华山了吧！
崖顶的风很大，吹得他长裳飞绝，“主子，道路已经开辟好了，您可以下去了。”格扬突然神秘地出现在风青尊的身后。
风青尊吸了一口清晰地空气，“嗯。”得到应允后，格扬快速的又消失了。
——离云草！传说中这么好玩的仙草，怎么能够空手而归呢？
忽然间就在风青尊想要转身的刹那，远处云雾缭绕的迦华山顶突然飘过一抹殷红。他观察了许久了迦华山，从来没有看见过山里面有红色的东西。
那是什么？难道是眼误！
风青尊定眼瞧去，才发现刚才的一瞬间并不是他的眼误。日头已经西落，没有了强光的照射，迦华山上云雾越发的浓厚神秘。此时的迦华山宁静如画，翠绿盎然间，是真有一抹若隐若现的红色浮现。
虽然只是隔了百步之遥，然而隔着云雾终归看的不大清楚。
这时那抹红色又出现了。崖顶那边好似有条路，那抹翻飞的红色慢慢地往前移，穿过丛林一点一点，风青尊终于看清了。那应该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一袭红色在翠绿间十分的显眼。
这迦华山上怎么会有小女孩呢？
就在他的眨眼之间，对面的迦华山上复又恢复如初，什么小女孩什么红衣飘决，什么都没有了。
估摸了一下时间，风青尊觉得是真要下去了。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上猛然间又挤入了那一抹嫣红。
风青尊被定在了原地。他的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那个身影好像在哪里见过——
好像有什么特别的力量，将他的心神都为之颤抖起来。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只是除了那个原因外，怎么还会有这么强烈的恨意？
崖顶冷风呼啸而来，他只觉得很冷很冷，几乎要把他的血液冻结。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好似都一直沉浸在这恨意之中。
“一袭红衣吗？”风青尊不自觉的开口自语。
好像……不是红衣啊……
老人只带着洛女下山去，让那两名女弟子守在山上，以防万一。
迦华山的防御线一共分成三道，向来有初线中线和后线三线构成。出线设置在迦华山脚下的附近，是以伏击为主。中线是在迦华山上，借着险峻的地势以占优机。后线则是最后一线，那是整座迦华山的命脉。
然而此刻当她们赶到下面的时候，第一道防线已经全部摧毁了。远远望去，迦华山绿地上鲜红无处不在，那些隐藏在地下，伏击在山上，以及隔空设计的陷阱已经全部被破，掌控这些机关的女弟子显然已经命丧黄泉了。
不过那些人并没有急着第二轮进攻，好似在等着什么。
负责第二层中线的风菊一看到老祖过来，连忙跑过来汇报情况。当她看见老祖身边的洛女，一双眼睛里突然间多出了一丝敌意。
“老祖，我刚想派人去找您。”尽管第一轮输的这般惨败，然而风菊的眼睛里丝毫没有伤痛之色，反而挂着浅浅的期翼。
“什么事？”老祖边说边走上去看情况。
“老祖，现在他们不会攻上来的。”风菊清楚老祖走上去的目的，与洛女齐肩并走在老人的身后淡淡的说。
“哦？！”老祖惊讶的回过头，看着一脸有着淡淡喜悦的女弟子，这个她向来看重的女弟子。
“老祖，风菊可不可以先问一个问题，在回答您的问题？”风菊偷偷看了一眼略有疑惑的老人，轻轻地说。
“你要知道什么？”老人凝视着身旁的女弟子，沉声道。
“老祖您说过，对方是皇家的人。与皇家相抗，我们是太不自量力。何况，他们并还没有说出此次前来的目的，就被老祖几次三番回绝。平时那些前来采购药材的商人，老祖您不也是让他们上的山来了。恕风菊无礼，这些师姐妹死的很是冤枉。”风菊一幅愤愤不平的样子。
老人冷笑一声，心下隐隐有些怒意，“你知道什么？这些年来我是白教你了！”
风菊一脸无所谓。在她发现洛女瞪着她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我们迦华山的圣物乃是天神所赐，是庇佑这一番山灵的宝物，若是被心存杂念之人夺取，这世上无端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天下的苍生，迦华山的命脉，岂是你等可以轻视的！”老人激动后不停地咳了起来，一张脸被涨的通红，洛女连忙帮她顺背。
风菊被那怒气压下了头，还是不死心的说：“他们传话过来，只要我们在半刻钟内奉处离云草，他们便不会再攻取。我看老祖根本就是不管我们师姐妹的死活。”
头一次有人反抗了这个权威性存在的长老。
此话一出，老人的咳嗽声更是连续不断，几乎都要把肺给咳出来一样。而在中线上的师姐妹们都是心头一慌，每个人的目光中都流露出强烈的疑惑之色。洛女知道就凭她的话是压制不住中师姐妹的疑惑，这些只能有老祖才能压制下去。对上老祖的背上几个大穴，源源不断的内息透过指尖传递了过去。
老祖一边咳嗽一边吃力的抬起头来，双目炳然有力灼灼有光，“如果我不在意你们死活，早就二十几年前便以让你们自生自灭了。这二十几年来的辛酸，我岂不是在自讨苦吃？”
短短几句话，就说到了众人的心里去了。她们都是些无父无母的孤儿，都是被亲生父母遗弃在深山里的孩子，若不是老祖她们怕是早就被野兽吃了亦或是饿死在山野之中。
众人都沉静下来。唯有风菊一人，那双眼睛始终点燃着不一样的光亮。
“老祖！”忽然间一人从山下跑上来，“不好了！”
“什么？”老人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是不是杀上来了？不是说半刻钟吗？现在好像没有到。
“他，他们砍下了初线所有师姐妹们的右手！”跑过来的女弟子一脸惊恐，连话都说不准，“十三只右手……”
没等那名女弟子说完，老人就已经不顾一切的飞奔下去了——十三只右手？难不成她们没有死？
洛女面色苍白的瞪了一眼风菊，紧跟在老人身后跑了下去，风菊阴狠地一笑不甘示弱与她一同下去。
十三只血淋淋的右手依次铺开在绿草地上，鲜红的液体染红了那一地翠绿。看到这场景，饶是沉静十足的老人身子也不由得晃了一晃。身后赶来的几名女弟子看的目瞪口呆，有好几名弟子在闻到浓烈腥味的血味时就已经在一旁狂吐了。
老人扶上近身的一棵古树，双眼布满血丝，剧烈的喘着气。
山脚下的风不是很大，迦华山第三十五任长老抬起头来时，看见不远处一袭玄色的男子衣绝猎猎飞扬。距离不是很远，但是老人却不是看的十分清楚。只是那一股无形中席卷而来的肃杀之气，是那么地明显。
“迦华山花长老。”看到从迦华山里猛然间出现的年迈老人，玄色长袍男子微笑着行了一礼，声音不是很大，却穿过血气窒息的空间清清楚楚的传过来，轻柔盈美，“这是在下送上的第一份礼物，不知长老可否满意？”
第一份礼物？老人瞬时喜上眉梢然而转瞬间后，眼中戾气发出，真是没有人性的一帮家伙！
她的弟子，怎么能够活活受这种罪！
“原来这就是风国九皇子的礼物，老身真是愧不敢当！今日一事，若是传言出去，不知会对九皇子有多大的影响？”老人怒目而视。
那人又是笑了一笑，对于对方破解他的身份也丝毫不为之所动，丝毫不把这个威胁放在眼里。“我只长老神通广大，让天下人畏惧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这样一来我还得谢谢你呢！”
老人的指尖紧紧地扣进了树皮内，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看来长老对我的礼物还是蛮有反应的，也不枉我费了一番力。”
那人笑呵呵地拍了拍手掌，即刻又从边上走出了十三个劲衣男子，每人手上都捧着一块艳红的锦帕。那十三个劲衣男子面无表情地将锦帕一一放到手臂的正下方随后井然有序地退下去。
十三只手，十三快锦帕。
老人眉头蹙起，看了一眼远处丛林间的玄色长袍男子。男子朝她甚是友好的笑了一笑。老人嫌恶撇开了眼，饶是她早有心理准备一看之下还是大惊之色。
那、那、那竟然是十三根手指头！
每一块锦帕上面居然都是一个白骨深深鲜血淋淋的中指！
老人的面色白了青，青了白。
“长老的这些个女弟子可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我想长老也不愿意看到这些嗜血的场面。只要长老把离云仙草交出来，我便放了您的这些女弟子。一株草换您的这么多弟子，我想应该是值得的。”那人慢条斯理的说，顺便佛了佛衣袖。
老人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不去想刚才初到防线上的那些血腥的场面……以及那些花容弟子的容颜。退开一步，“洛女，吩咐下去所有人都推到防线中线上去准备好。”
洛女紧张道：“老祖，你呢？”
“不用管我，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老人一喝声，洛女不敢多言，狠狠地瞪了一眼远处的风青尊。风青尊微微一笑，不以为然。洛女皱眉别开眼，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师姐们上的山去。
老人看了一眼远处淡雅的男子，冷冷的笑了一笑，“风青尊，你就打算这样让我就范吗？那你也太小看我们迦华山人了！”
“是吗？那么花长老说说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就范呢？”风青尊想了一下，“要不再割去左脚好了。嗯，这个主意不错。格扬，你……”
话音未落，便被一道诵吟声强行打断。只听那迦华山第三十五代长老对天歌颂：“迦华山弟子，你们生是迦华山人，死是迦华山灵。东方之泽的神啊，请佑我迦华山，佑灵永安！”
明明是老人独有的声音，听起来却是犹如青年人的一样。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还有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错觉。声音好似重叠而出，原本遍地的污秽气血忽然间一下子圣洁了起来。
风青尊若有所思，眼帘里却是全然的不屑。
三十五代长老怜悯的望着远处笑盈盈的男子，“九皇子，离云仙草乃是仙家之物。如果你硬要违背天命，迟早是要受到惩罚的！”
风青尊笑笑说：“我连人都不信，又怎会去信那些有的没得！”眼睛里深邃似海。
“你永远不可能得到离云草的。”年迈的长老一字一句道，双眸中倒映着血红的仇恨。她一定要报仇，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何况……这个三十五代长老望了回云雾缭绕的迦华山，她原本就没打算过要离开迦华山。
风青尊望着消失在山脚下古树边的迦华山三十五代长老，忽然捂着嘴巴轻轻地嗤嗤地笑了出来。果然是不曾在黑暗中摸滚的人啊！这么好骗，哪有人会不在意自己的名声的！
好戏才刚开始呢！
老人返回到山里的时候，正发现洛女四处在寻找风菊。
风菊不见了。
去哪里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迦华山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