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插曲B-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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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曲B-01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失态啊……
今川是冷醒的。
这么说有点奇怪。按理说妖怪的身体强横，别说小小的温度差，即使魔界那种环境，他们也依旧能滋润的如鱼得水。虽说今川塞上了妖力制御装置后没有那么强悍，但好歹他家那幢楼也是24小时中央空调供暖的。现在不过10月，就算他只随便抓了件浴衣当被子盖，也怎么想都没有被冻醒的道理。
可是他真的是冷醒的。
意识还有点迷茫，今川很不舒服的挪了两下，就要习惯性的往身下柔软的床上蹭，然而他刚一动，却马上猛地睁开了眼睛。
身下哪里还有什么床，根本就是湿冷泥泞的地面。同时，今川也马上知道了让他觉得冷的是什么了。
是雪。纷纷扬扬，漫天遍野，从鸽灰色的天空中落下，足以遮蔽视线的大雪。
拂开漂到头发和脸颊上的雪花，今川才发现他现在正躺在貌似是荒郊野外，不要说房屋，就连树木都稀疏得只有三三两两的泥地上，身上只盖了一件睡前顺手抓的黑色浴衣。看浴衣上几乎把原先的黑色都遮盖掉了的厚厚一层雪花，他至少已经在这里躺了10分钟左右了。
一手撑着身下冰冷坚硬的地面，努力支起身体。今川一边微微皱着眉，一边低头看着身上被泥水和雪水沾湿得乱七八糟的绷带。
难怪会觉得冷。
他裹完绷带因为懒得动，也没再套衣服就睡了，浴衣也只是盖在身上，没有套着。所以根本就除了内裤以外什么都没穿嘛。
大雪天光着身子，不冷才怪。嘟囔着，上条迷迷糊糊的抖了抖浴衣上的雪花，就要往身上套。但是刚套进一个袖子管，他的动作却突然僵住了。
……大雪？
……荒野？
如同生锈的人偶一样僵硬的转动着脖子，今川瞪大了眼睛呆滞的看着周围一片苍茫荒凉的雪景，然后终于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我KAO！又来？！这TMD到底又是什么鬼地方啊？！”
喂喂！死老头！！就算你怨念做祟，也不带把伤病员随便丢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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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这里滨川（1*），刚才我走过来的就是铃之森大街（2*）？”
裹了件粗布夹衣的黑发青年像老头子一样缩在火炉边，用不知道是抽筋还是赞叹的表情重复着听到的话语。
对面坐在柜台里的女子立刻笑了起来，眉梢一扬，打趣道：“哟，小少爷，我看你是真冻糊涂了。看你说的，你怎么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呀？”
“……如果不是你告诉我的话我连今年是文久二年（3*）都不知道呢。”
“呵呵，你可真会开玩笑。”女子拿袖子掩住了口。
…………我没有开玩笑。今川嘴角一抽。但又不好说明，只能内心郁闷的翻了白眼，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
手指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体温，不过在昏暗的冬日光线下依旧显得很是苍白。按照眼前这个叫做阿绯的团子铺老板娘的说法，现在才只有下午一点而已。这让今川吃惊不小，要知道，他好不容易穿着一件单浴衣冒着大雪浑身湿透的走了一个半小时才找到现在这家又小又简陋的团子店，其间没有碰到一个行人。若不是阿绯告诉他，他绝对不会相信现在是距离他所在的时间只差100多年的幕末。看这一路上连房子都没两三间的荒凉程度，他还以为自己到了战国或是平安时期呢。
然而听到他的疑惑，阿绯却失笑了，“小少爷，你不是江户人吧？先不说铃之森到滨川这里住的都是渔民，就算是有人要打这儿过，这么大雪的天，也不会傻到在雪地里赶路呀。”
今川的脸一下子就囧了。好吧，他在东京住了19年，但他还真的不是100多年前的“江户”人！
看见今川的表情，阿绯笑得更厉害了，一边笑一边打趣：“倒是小少爷你，这么大雪的天，就穿着一身单衣，你敲门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是什么树精和妖狐呢。”
“……虽然不是树精和妖狐，不过我真的是妖怪。”
“哎哟，可别说笑了，哪儿有大白天就跑出来的妖怪呀。”阿绯笑弯了眉毛，“而且这么大的雪，怕是连妖怪都不高兴出门了吧？”
说着，她也不管今川的囧脸，自顾自的生火添柴，给今川烧水去了。留下今川一个人裹着阿绯找出来借给他的夹衣，围着火炉郁闷不已。
“给。快喝点茶暖暖身子。”一杯装在粗陶茶碗里的热茶送到了今川面前，打断了他的思绪。今川抬头，就看见阿绯正看着他微笑，打扮得有些俗艳的脸上，一双黑眸却是清亮的。
“……谢谢。”今川不知道该说什么，眨了眨眼睛，捧起了杯子。
“可别谢我了。我才要谢老天呢。”阿绯给自己也倒了杯茶，“这么冷的天，小少爷你一路走过来竟然也没伤风。你的运气呀，真是比比睿山的法师大人还要好。”
运气好个头！不会伤风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人嘛……今川内心默默嘟囔，但是一想到自己大字形几乎裸奔状态的在雪地里醒来的样子，他的嘟囔立刻变成了宽宽的海带泪。这倒是要运气“好”到什么程度才可以让他被仙水暴打之后还被抽到幕末啊！为了掩饰内心的纠结，他捧起茶杯灌了一大口。
没有一点茶味但至少很暖和的茶汤沿着喉咙滑下，今川放下杯子，却看见阿绯还注视着他。没有刘海掩饰表情，现在还披着一头暴SEED后遗症的黑色长发的今川很不习惯的移开视线，没话找话的问道：“……那个，阿绯小姐，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啊？”
“哎？”阿绯不解的睁大了眼睛。
“啊……就是那个啊……”今川有点尴尬，忍不住抬手挠了挠头发，“你看，我都告诉你我没钱了，你还让我进来，还借我毛巾和衣服，又请我喝茶……一般人看到我那样不是都会很奇怪的吗？你都没问……”
“哎呀~小少爷。”阿绯眨了眨眼睛，惊讶的提高了音量，“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我要关门不让你进来比较好吗？”
“当然不是啦……可是……”今川抓脑袋的爪子更用力了。
眼看漂亮的青年一脸词穷的样子都快把他那头缎子样的长发挠成鸟窝了，阿绯“噗哧”一声笑出了声来：“小少爷，你真有意思。我说，你该不会真是哪家大户人家从来没出过门的小少爷吧？我们这种开在府州官道边的店家，生意都是靠了过路的大爷们的抬爱，才能支持下去的。所以呀，我们是断不会把需要帮忙的人拒之门外的。这么大雪的天，怎么可以因为客人没带钱就把人赶出去呢？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而且~”她说着，笑着斜了今川一眼，“小少爷，不是我说，你要想说自己是坏人，我还真没看出来。”
“…………呃……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啦。”今川讪讪的放下挠着脑袋的手，再次觉得没有刘海真是太不方便了。
“呵呵，我知道，小少爷是为我担心了。”阿绯给今川的杯子里满上茶水，“不过我阿绯开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路过的是怎样的人，我还是看得出几分的。”
“唔……”不知道该说什么，今川只能点点头。
“所以呀~”阿绯突然很认真地看着今川，“小少爷怎么会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也能跟我说说吗？”
…………今川愣住了。他支支吾吾刚说了一句“我……”，就被阿绯似笑非笑的神色堵了下去。
“小少爷，可别再拿什么妖怪之类的敷衍我哟。”
……明明那个才是事实嘛……
好吧好吧，虽然是对于正常人类而言很出离的事实……
在内心再次给了该下地狱的左京一个中指，今川撇了撇嘴角，只能尽量挑正常人比较能接受的事实来说。
于是团子店的年轻女老板听到的就是一个妖怪青年悲剧的一天的“拟人化”删节版。
“也就是说，你在外头和朋友吵架，回家就看见债主堵在了门口，因为和债主打了一架，睡觉睡到一半，就被你爹踢出门了？”阿绯按着自己的额角，重复着刚才听到的内容，用一种相当复杂的眼神看着眼前一脸无辜的青年。
今川在她的注视下眼神游移了一会儿，很逃避的嘟囔了一句：“差不多就是了。”
虽然和白兰那个算不上吵架，不过大流程没错。
“…………小少爷，你还真是小少爷啊……”阿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游手好闲的浪荡子她见得多了，仗着家里有钱吃喝嫖赌的也看过不少。可是像眼前这位小少爷这样的，她还倒真是第一次见到。
清秀，精致，像是净琉璃人形姬一样漂亮得连女孩子都自愧不如的容貌，被雪水打湿了，狼狈的贴在身上，却依旧黑亮得如同缎子一样的长发。她第一眼见到推门进来的青年时，真是差点以为这是哪家落难的小姐。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哪里是个小姐，这根本就是个和养在深闺里的小姐一样，一点世事都不通的小少爷。光看那件脏成一团的黑色浴衣的料子和他那双比女孩子都白皙的手，就知道这绝对是个从来没沾过阳春水吃穿不愁的主儿。她起初还在纳闷这样的人怎么会这个打扮出现在这里，莫非是糟了强盗。却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事情。
若说一开始，阿绯确实抱了些帮助一下落难的大户人家少爷好日后讨点赏钱的心思的话，这时，她反倒不在意这个了。
她是真的觉得眼前的小少爷很有意思，虽然让人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不过确实相当有趣。
“因为打了个架，就睡到一半被自家爹踢出门的，还丢到这么大老远来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呢。”说着，阿绯忍不住又想笑。
“……我也不是故意的好不好，”今川的嘴角抽了，“我怎么知道会被丢在这种地方啊？死老头是存心想玩死我……唔……”
今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一只手捏了一把，他疑惑的刚想抬头，就看见阿绯迅速的收回手，脸上可疑的一红。
“？”今川莫名了。
“咳咳……”感觉到今川疑惑的眼神，阿绯不自然的咳了两声。随即，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一样，她刻意板下了脸去，“小少爷，不可以这样说自己的父亲呀。再怎么说，被爹妈生养来到这世上便是受了恩惠的，怎么可以这么说施恩给自己的人呢？”
施恩？今川的眼角一跳，刚想脱口而出的话愣是噎在了喉咙口。好吧，他承认自己虽然不是左京生的，但能活下来却的的确确是受了左京的恩惠，这他还真是无法反驳。
所以感情原来这些年来他被左京穷折腾是在报恩？
今川的脸色瞬间黑了。
阿绯并不知道今川在想什么，眼看这个漂亮的小少爷垮下了嘴角，她的语气立马就软了下来。“哎呀哎呀~~”她眨了眨眼睛，特意用欢快的调子说道：“瞧我，怎么教训起小少爷你来了。呵呵，小少爷你可别生气呀。你们大户人家的少爷，不兴和我们这种乡下人生气的呀。”
“我没生气。”今川赶紧辩解，对于这个收留了他的好心女子，他怎么会生气呢？
要气也是气那个死鬼老头子而已。
“不生气就好。”阿绯眯了眯眼睛，然后笑了，“小少爷，我看今天雪这么大，你是走不了了。这天呀，就算去前面的白舟屋定轿子，人家怕也是不肯做生意了。小少爷，你就担待些，在我这里多休息会儿吧。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家人就找来啦。”
……呃，家人找来什么的是不可能的。不过今川也不好明说，只能含糊的应了声谢谢。
阿绯只当他还在和父亲赌气，笑了笑，倒也不在意，只是抬眼看了看窗子缝隙外依旧满天的鹅毛一样的白色，搓了搓冻得有些干裂的手。
今川这才发现阿绯的脸颊和手都是红彤彤的，那可不是因为激动兴奋，明显是被冻的。
眼前这个女子和他这个披着人品的异族不一样，可是真真正正的人类——这个发现让今川立刻愧疚了，他急忙拉着衣襟站起来：“阿绯小姐，你坐这里烤烤火吧。”
“嗯？”阿绯愣了一下。注意到今川停留在她手上的目光，她一愣之后马上笑了。也不推辞，她从柜台后走出来，坐在今川让出的长椅上，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身材算得高挑，却明显比自己年少的青年。
“小少爷真是心善。”
鲜少被这样不带一点歧义的夸奖的废柴立刻就习惯性的要去抓刘海，可是一伸手才想到现在是后遗症长发状态。伸在额前的手放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他有点尴尬的侧过了脸，嘟嘟囔囔的说：“我才不是……”
“呵呵，”那样的神色，和青年那张极其精致漂亮的脸简直是十万分的不相配。但阿绯看在眼里，却只觉得有趣。
有多少年没在这个乱世中见着这样的人了呢？她眯了眯眼睛，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那个立誓要出人投地，一声不响就跑去了京都的弟弟。
阿昭那小子，现在也有19岁了吧……这么想着，她忍不住问：“小少爷，你多大了呀。”
“我？”今川的眉梢跳了跳，有点艰难的说：“……呃，17……”
“17呀。”阿绯的声音里带上了点怀念，“比我弟弟还小两岁呢。”
“哎？阿绯小姐有弟弟吗？”今川歪了歪头，他没有在这里感受到别的人的气息。
“嗯。”阿绯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点了点头，她笑着说：“可惜那小子跑到京都去啦。真是的，明明是个江户仔，怎么想起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呢。”（4*）
那笑容里明显的落寞和思念让今川再次体会到了这是个还没有新干线，出门只能靠马，轿子，和两条腿的时代。在这个时代的人们看来，东京到京都的距离，真的是很远很远的吧。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阿绯，只能讪讪的挠了挠脑袋。
倒是阿绯很快就摆脱了情绪的困扰，反过来饶有兴致的看着今川问道：“那么小少爷呢？你有兄弟姐妹吗？”
“我？”今川停住了手，“没有啊。”说着，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忍不住皱起了一张脸，说：“那个……阿绯小姐，打个商量吧，你别叫我小少爷了行吗？我听着牙疼……”
“噗嗤……”阿绯笑出了声，她拿袖子掩着口，笑弯了眉梢，“呵呵，那小少爷你总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呀。”
“啊，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呢……”今川也忍不住笑了，他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我叫今川，今川佑人。”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插曲B-0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