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回到北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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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后，趁着古风盛行及互联网直播带货的热潮，赵芮年开了一间名为“簪青”的直播间，卖自己做的手工发簪。
开通“簪青”直播间这一年多以来，赵芮年积攒了几万粉丝，总体收益还算可观，赵芮年手艺好，价格公道，并且她还包售后，如果半年之内簪子有破损，可以寄过来让她修补，因此积攒了不少回头客。
今天晚上，赵芮年准备展示新做的绒花发簪，这次做的不多，总共只有六个，两个浅蓝芍药绒花发簪、一个红色山茶花绒花发簪、一个粉色牡丹花绒花发簪、两个黄白色兰花绒花发簪。各色花瓣点缀着翠绿、嫩绿、粉白色的花叶，倒也显得清新雅致。
赵芮年一直都是佛系主播，秉承“来者是客、不买没关系”的原则，直播间人数多的时候，就多播一会；人少，就提前下播。
今晚人并不多，晚上十点左右，赵芮年准备下播时，一位网名叫“一壶清茶走江湖”的网友进入了直播间，连麦订购了所有的发簪，要求赵芮年明天上午送货上门。
赵芮年关上了直播间，将那六个簪花小心地放在包装盒里，开心的扑到自己的床上，玩偶在床上来回翻滚。
打开了自己手机里的地图，搜索那个美术馆，发现距离自己家3.8公里，打个车十来分钟就到了，确认好行程后，赵芮年抱着被子安心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赵芮年带着自己打包好的包装盒，前往位于城南的美术馆。
远远看去，美术馆外墙采用全玻璃设计，透过透明的落地窗可以看到里面橱窗中陈列的精美艺术品。
赵芮年下车后掏出手机拨通了买家的电话。嘟嘟几声，晴朗的嗓音从话筒中传来：“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您好，昨天有人在我直播间订购了六枚发簪，让我今天上午十点前送到城南的美术馆，当时留的电话号码就是这个。”
“是我订购的，美术馆南侧有个门，麻烦你从南门进来，到三楼西侧的房间，我在那里等你。”
“好的，我马上给您送上去。”
等她绕到美术馆的南面，看到一扇开着的铜门。推开门，乘坐电梯来到三楼，找到了那个房间，门半掩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在正对门口的桌子上，拿着放大镜聚精会神地观察者什么东西。
老人并未抬头，开口道:“进来吧，小姑娘。”
赵芮年缓缓推开半掩的房门，走进房间，将手中提着的包装盒递给老人家。
老人放下手中的放大镜，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打开盒子，拿出用包装袋包着的几枚发簪。挨个放在手里观看，眼里满是怀念，仿佛他也曾经看到过这种手艺的发簪。
老人抬头，眼角周围有几道极浅的皱纹，一双眼睛却清亮澄澈，浑身透着不染尘世的脱俗气质。
他摆摆手示意赵芮年坐下。
“丫头你坐下吧，站着不累吗？不用紧张，我就是看到这几个小东西很投缘，所以就定了，我年纪可能比你的年纪大很多，你就称呼我宋叔吧，叫爷爷太老气了，我不喜欢。”
“宋叔，谢谢您欣赏我的作品。”
“有眼缘的东西不多，上一次见到还是.......算了，不说了。喝茶吧，尝尝我新得的西湖龙井。”
宋叔小心的将发簪放回盒子里，拿起桌角的茶壶，给赵芮年到了一杯茶水，放在桌子上
“走了这么远的路，辛苦了，喝点茶吧。”
赵芮年看着眼前的茶杯，两手交叠放在桌下互相揉搓，老人手把她身前的杯子拿过来，一拐手倒进自己嘴里，又拿了个杯子重新给赵芮年倒上茶水。
赵芮年用两手端起新沏的茶，小口抿了一口。
“味道如何？”
赵芮年含着茶水在口中细细回味，慢慢咽下，回答道：“口感很顺滑，味道甘甜，”又凑近闻了闻，“好像还有股兰花香？”
“色绿、香郁、味甘、形美，才是一壶好的西湖龙井。”
老人不再说话，慢慢地细品这手中的茶水，赵芮年不忍打破这一刻的宁静，对面的老人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四周布满结界，无人能够踏足。一时间，屋里只剩下茶水咕嘟咕嘟煮开的声音。
一壶茶水见底，老人摆摆手，“时候不早了，茶也喝完了，姑娘请回吧，我们有缘再见。”
赵芮年告别老人，回到家准备睡一觉，朦胧中，自己仿佛来到了宋代，古朴雅致的庭院里，披着靛蓝色外衫的年轻男子与穿着灰色粗布麻衣的白发老人对坐博弈，瓦罐上的茶壶中散发出一股悠长的兰花香气，穿着浅青色褙子的女子拿起茶壶，为对坐的二人倒上两杯茶水，白发老人连连道谢，抬头一双澄澈的眼睛映入眼帘。
迷迷糊糊中，赵芮年听见背后有人叫她；“姑娘、姑娘，你怎么睡在这里，你家在何方。”赵芮年不堪其扰，睁开眼睛，入眼的就是一个梳着包髻、布帛右侧点缀鲜花作为装饰的妇女，旁边还站着一个梳着三丫髻的小姑娘。
赵芮年眨了眨眼，眼睛闭上又睁开，眼前还是这两个人。用手使劲捏了一下自己的脸，“嘶，痛死了！”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妇人和孩子，颤抖着声音问：“请问这是是？”
“这里是汴京城，小娘子还是快些归家去吧。”
说完，拉着自己不住回头张望的女儿小碎步的走远了。
组合了自己脑中的各类线索以及知识储备，赵芮年猜测这应该是北宋的首都汴京，而自己之所以来这，或许与那个白发老人有关，或许与那个梦有关，又或许是因为那杯茶。
环顾四周，陌生的建筑，陌生的人，自己所处的地方还是在城郊，呆坐了一阵后，赵芮年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撑着旁边的树，慢慢从地上坐起来，两手拍打掉睡裤上的枯叶渣，在她起身的一刹那，一沓纸掉在了地上，捡起来一看，是一张户籍证明和一张交子。
赵芮年低头看着这张交子，不知道它能兑换多少银子。户籍证明，上边写着自己是四等，属于“贫下户”。
收好这两张纸，赵芮年开始往山下走，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买件衣服换上。初秋的汴京，微凉的晚风卷起地上金黄色的树叶，冻的赵芮年直打喷嚏。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大多都是崎岖的碎石地，赵芮年扶着树干踉踉跄跄地往下走。
袅袅炊烟顺着乌黑的烟筒爬出来，不远处就是一户人家。
远远就看到梳着三丫髻的小姑娘趴在大门上，看到赵芮年从山上下来之后，嗖的一下跑回家关好门，到底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不一会一个小脑袋从门缝中探出来。
赵芮年走到小女孩的家门口，看到刚刚梳着包髻的妇人从远处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巡检。
妇人踉跄着跑来，一把搂过自己的女儿，两人躲到巡检身后，妇人探出头，小声对巡检说“大人，就是这个姑娘举止怪异，造型奇特。”
站在最前面的巡检朝赵芮年迈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打扮。实在是头一次见这么穿着里衣就跑出来的姑娘，巡检别过脸，问道：“不知娘子何许人也，家住何处，身上可有东西能佐证你的身份？”
赵芮年掏出那张户籍证明交给了巡检，为首的巡检看了一下户籍，转身拿给后面的人认真查验。
“这个户籍的地址怎么跟前不久刚到汴京城的穷书生一样？”
“让我看看，我看看。”
“确实是，那个穷书生是不是叫赵润安。”
“哎，姑娘怎么称呼？”
赵芮年听到之后，回答道：“我叫赵芮年。”
“你看看。连姓氏都一样，看来这小娘子是来投奔穷书生的。难不成，是定了娃娃亲的小表妹。哈哈哈”
“一边去。”
为首的巡检推了下刚刚大笑的人，转身将手里的户籍归还给赵芮年，“姑娘还是尽快换身衣服吧，这身衣服太怪异了，换好后我带你进城寻亲。”
赵芮年压制住内心的疑惑，乖巧的点头。
旁边抱着孩子的妇女也放下戒心。拉着赵芮年往家走，说道：“家中尚有一些年轻时候的衣裳，与我已经不合身。姑娘
若是不嫌弃，可以先换上，等到了城中，再置办新衣。”
赵芮年道了声谢，随妇人进了家门。
门再一次打开时，她的长发被梳成了小盘髻，发髻上装饰着桃花样式的发簪，上衣着魏红抹胸外搭一件月白色的长袖短褙子，下着菱格纹齐腰百褶裙，腰上系着鹅黄色的绦带，清新脱俗，虽不是倾国倾城，倒也不失清新脱俗。
妇人谢绝了赵芮年的银票，催促她跟紧巡检，早日找到自己的家人。
赵芮年拜别她，跟着巡检往城门方向走去，等待她的到底是什么，赵芮年一无所知，但是唯有一点：活下去，在汴京城好好的活下去。
另一边，白发老头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品茶，喝完茶，细细抚摸着手中的蝴蝶发簪，“不知道何时能与你继续博弈。”
临近晚上，天已经慢慢阴沉了下来，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城门楼上的灯笼也亮了起来，来来往往的商贩挑着货物，穿梭在汴京城大大小小的街巷中。
带着帷帽的赵芮年紧紧跟在巡检身后。穿过拥挤的人流，一行人停在了青口巷的一处茅草屋前。
为首的巡检敲了敲门，门后传来了一串沉稳的脚步声，只听“吱呀”，一个头戴高而方正的巾帽，上衣着玄色直袍，下身着青布直裤，腰间系青色腰带的书生打开了院门。
书生名唤赵润安，临安人也，早年家境优越，父亲任职临安府通判，母亲为富商女。后来家道中落，双亲早逝，刚及弱冠不久的赵润安带着自己的妹妹北上汴京，一心只为考取功名，为自己与妹妹谋个好前程。
赵芮年在队伍的队尾，隔着昏暗的灯笼的光亮和半透明的帷帽，看到门口的书生身材高挑，身形清瘦，衣服稍破旧，但是被洗的干干净净。面如白玉，一双丹凤眼，鼻梁挺直，唇色稍淡，模样清秀，气质儒雅。
赵芮年心道:还挺帅的，就是瘦了点。
胡思乱想之际，正巧与赵润安四目相对，虽然知道带着毡帽，看到不清晰，但是赵芮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为首的巡检向赵润安说明了一下情况，并且提出赵芮年来投奔他，希望他可以收留她。
赵润安隔着人群瞧了一眼带着帷帽的女子，嘴唇微抿，思量片刻，开口道:“不好意思，各位大人，我并不认识这位赵娘子，家中只有我与舍妹，舍妹年纪尚小，尚未及笄，家中亦无长辈提前告知有亲属前来投奔，这位姑娘兴许是来投奔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家。恐不宜收留，还望各位大人谅解。”
各位巡检四目相对，终是没有再劝，而且现在也临近换班，一个个的都着急下值回家休息，为首的巡检说道:“既然赵书生考虑如此周到，那我们也不便再劝说。”
说完，回头对队伍最后面的赵芮年说:“赵娘子，前面不远处即有一家客栈，今晚你不妨先在此处借宿一晚，明天再找寻你的亲人。”
赵芮年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老老实实听从他们的安排。白纱做成的帷帽微微晃动几下，帷帽中传出女子清丽的嗓音：“好的，那就多谢各位大人了。”
说完后，她从妇人给自己的荷包中拿出了一贯进城后在官方交易所兑换的铜钱，恭敬地放在为首巡检的手中，说道:“今天真是麻烦各位大人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给各位大人吃酒的，还望大人们不要推辞。”
巡检掂了掂自己手中的铜钱，将其收到自己的袖袋中，“娘子真是客气了，今后如有需要，尽管来巡检司找我们，我们定当义不容辞。”
挥别各位巡检后，赵芮年抬头看了一眼赵润安，微微蹙眉的样子像极了梦里席地而坐的博弈男子。
一阵秋风袭来，吹起赵芮年遮挡面容的薄纱。猝不及防的对视，赵芮年面色沉静，稍显稚嫩的脸上，透露出沉稳与冷静。微微颔首，伸手整理好散开的帷帽，顺着巡检的指引往客栈走去。
另一边，赵润安久久站在门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自己的妹妹小心地从厢房中探出头来，问道:“哥哥，你怎么还不进来，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天气凉，你身子弱，快回去歇着吧。”
木门开开合合，一道沉稳的脚步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
当晚，赵润安又一次陷入沉睡，梦中自己的灵魂穿过一道木门，看到了今天遇到的女子，并不如今日般活泼灵动，圆圆的脸蛋瘦的凹了进去，死气沉沉地坐在床榻上，眼睛透过半掩的窗户，注视着院子。
披着灰色斗篷的男子，在屋外熬着黑乎乎的药草，一滴晶莹的水珠掉落在药壶中，屋外飘着绵密的细雨。梦里的男子一脸愁容，却在与屋内女子对视时，强行收敛了脸上的悲伤，换上了一副笑脸。
男子端着熬好的药，不顾被烫红的手指，来到床前，喂女子喝药。药大概不苦，又或者已经习以为常那种味道，女子面色如常地喝下那碗药。
赵润安透过窗户，看到男子站在床前，默默注视着女子。
男子转头，透过漫天的细雨，直视着赵润安的眼睛，迈着步子向他走来。
赵润安拼命想要醒来，想要挣脱这个梦境。眼皮却好似千斤重一样，只有眼珠在薄薄的眼皮里乱转。
只能眼睁睁看着男子慢慢逼近的身影，俊秀的五官与自己如出一辙，唯有眼角多了一颗泪痣，淡淡的，仿若眼泪划过留下的痕迹。不明显，却不可忽视。
“你该替我好好照顾她的，你不应该不管她的？”
赵润安想反驳他“凭什么”，灵魂却说不出一句话。
男子仿佛读懂了他的心声，凑到灵魂的耳畔，轻语道：“你的存在，是我向上天求来的恩赐，我是你的前世，你是我生命的延续。”满眼的悲伤像一滩浓墨，怎么都化不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回到北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