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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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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往后每一次新年,都想和你一起度过。”
——《小森林》
结果第二天,谢季林刚收拾好准备和阮弛去上学,谢泠就气呼呼地从大门外冲进来一把抱起。
“阮董,不用劳烦您亲自送我们家小孩上学。”他语气强硬道。
阮弛看着他身后得意满满的阮瑟尘,了然于胸。
阮瑟尘皱着眉斜睨被抱谢泠在怀里的小孩,难掩嫉妒,怨气撞铃道:“来人,把这个孩子和那个女人送回他们自己家。”
说完,两名佣人伺机而动,走上前准备接过谢泠手中的孩子。
听到阮瑟尘的声音,谢泠忽然垮下脸,但又很快适应过来,他叹息道:“好歹让我亲自和他们道个别吧。”
阮瑟尘现在心情不错,答应了。
上了车,他安抚着怀中哭闹个不停的谢季林,忧虑地望向李潞安,“嫂子,对不起啊,连累你们了……”
李潞安自诩孤儿出身,又死了丈夫,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这几天阮家没为难过她们母子,日后,苦的恐怕只是谢泠一个人了……
她摸了摸谢泠微乱的头发,满眼愧疚,“嫂子没替你哥照顾好你……”
谢泠只摇头,一滴眼泪啪嗒落在谢季林的额头,像是结了什么法印,谢季林哭累了,死死抱住车上的抱枕睡过去。
自那之后,谢季林盼了谢泠6年。
最后盼来那句:“6年前不就不要他了吗?”
是啊,以前从来都不是谢泠要,而是谢泠不要。只是……他要不要又能决定什么呢?当年没摆脱,6年后……
谢季林声音闷闷的,“那你……最后怎么摆脱他的?怎么从阮家逃出来的?”
谢泠不忍回想,但还是坦率回应,“就……没日没夜地闹,然后被打,被艹,被关小黑屋,最后假意乖顺,逃出生天。”
他忽略了,逃出生天这场戏他付出了比上述所有更大的代价——半条命。
险些死掉,好在他哥在天有灵护着他……
谢季林猜到过,因为狗血剧情里面都是这么写的,但是又不信会这样,那可是小叔,怎么可能……
他扯了扯唇角,唏嘘道:“你们真狗血。”
谢泠和他没秘密,这是很小就约定好的。他很自豪于这个,不然小叔这糟糕透顶不堪回首的过往,杀了他也不会重提。
相应的,自己那点还能看的过去的初恋情结,自然也瞒不过谢泠。
两人聊到深夜,夜色已浓,谢季林实在受不住,陷入了梦乡。谢泠给他掖被子,声音柔和道:“其实关于他,我总有很多秘密不能诉说。”
长夜最是难耐,屋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冬季就快被融化了。
“他看起来是疯了,我也快了。”
很快到了除夕,萧揽和外婆一早来家里置办晚餐。
谢泠出门,拎了一大堆食材和礼物回来。奶奶的是一件大袄,萧揽家里也没什么人,萧揽的妈妈一个人挣钱不容易,奶奶省吃俭用,已经有四年没换新袄子了,人到高龄,身子要生个什么病可不好。
李潞安不要礼物,说谢泠回来就是最后的礼物。轮到谢季林和萧揽,两人赶忙讨好地给人捶背,谢泠一人一台电脑就让两人开心地到处乱跑。
三个人坐在谢季林房间里,萧揽对谢季林说:“林林,你今年有没有什么特别想打电话的人?”
谢季林想也没想,脸直接烧红了,别问,问就是这鬼天气忽冷忽热的,烦。
谢泠看着两人,笑道:“今年可真是个好年啊!大家不惦记着刚回来的小叔,反倒是外面全都有人了!”
萧揽傻笑,答案不言而喻,想着一会就给乐正江吟通个电话什么的。
“3!2!1!新年快乐!!”谢季林偷偷给顾渊打视频,然后坐回桌前陪家里人一起跨年。
这声新年快乐,一并说给爱的每一个人。他朝对面的谢泠和李潞安笑,揽过萧揽的肩,给萧揽奶奶敬茶。
最后溜出去,听着外面的炮竹声响。把摄像头对准脸。“刚刚光顾着自己跨年了,你们那是不是也在说新年快乐?”
顾渊一直注视着手机,偶尔传来些说话的声音,但相较于谢季林这边,实在是静默得不像跨年。
谢季林突然想起来,顾渊家里世代行商,跨年都是一个大家族聚在一起,要守规矩的。
他怕声音太大坏了顾渊家的规矩,做贼似的说:“顾顾,你听,我们这在放烟花呢!”
顾渊一直淡淡地笑着,谢季林想让他看看外边的烟花,顾渊却不让他转镜头。
谢季林思忖片刻,眼里倒映着五彩的烟花,他转过身,尽量保持人和烟花同时入镜。
这是他第一次和人在手机里跨年,心跳动的厉害,难掩兴奋地笑着,问:“看到了吗?烟花可好看了!”
顾渊悄摸截屏,终于笑开颜,“看到了,很好看。”
谢泠慵懒地倚着墙,看一眼东面扭扭捏捏打电话的萧揽,又看了眼西面对着手机傻笑的亲侄子,烟火阑珊倒映在眼球上,不久也抿唇笑了。
6年,久违了。
时间拖欠他的,岂止是烟火人间。
可偏偏这烟火人家里,填满了他所有的安心与顺遂。
裤兜里的东西震动了两下,已经是今夜的第六次,上面躺着许许多多的消息,对不起,谢谢你,新年快乐,你解脱了……来自很多人,发往同一人。
冬日一过,所有的过往与触目惊心的伤痕都被洗刷。四季好像就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有人喜欢春,有人厌恶着冬。
知道总有一天会适应冬,可那天春已悄然而至。
适不适应,在春来之时,都同样让人感到悲悯。谢泠不需要悲悯,所以最好不要出现冬至。
所以春天,幸好赶上了。
阮瑟尘缠上谢泠是两周之后的事了,谢季林穿着皮卡丘睡衣从屋内出来,发现家里装满了不属于自己家的东西。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空气中的灰尘不断浮动,犹如一场尽情的舞会。
“这……”地上东西杂乱地堆着,他蹑手蹑脚地走到谢泠身边。
“你中彩票啦?”
谢泠摇头,意外地沉默。谢季林蹲下身捡起一个红色的小盒子,“这是……”
打开一看,“一对钻戒?!”
谢泠看向这对钻戒时,神色变了变,想说什么,却又觉得不该说。
然而就算他不说,也有人巴巴地替他说。
阮瑟尘又派人搬了一堆东西进来,明显比两周前开朗许多,也狗了许多。
金尊玉贵的身体站在狭窄的客厅里,场面太过违和,谢泠和谢季林默契地静止在原地。
阮瑟尘冲谢泠眨巴眨巴眼,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管地上是什么就踩着凑过去,看见这个红盒子,眼底更兴奋了。
“看见啦?喜不喜欢,给你买的。”
……谢季林打量着来者,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手指上勾着的钥匙扣,黄色的小木狗挂坠,是他8岁那年亲手给小叔雕的!
谢泠解释说是阮瑟尘离家出走了,谢季林心说这能信吗?当然不能信啦!
他一个小孩子都知道阮瑟尘这个人满嘴跑火车,谢泠就算再单纯善良也不会相信这种鬼话的吧!
更何况,家里只有三间房,阮瑟尘搬进来睡哪?
谢季林没想到,阮瑟尘恬不知耻地将东西悉数搬进了小叔的房间。
他更没想到,小叔居然没生气。
两个周,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小叔想得开,但其实也没必要这么想得开啊!放虎进家,是不怕又被生吞活剥吗???
谢季林只觉皇帝不急太监急,阮瑟尘收拾完东西让谢泠进去,眼看着谢季林也快迈进去了,谢泠一手挡在门口。
对着谢季林摇了摇头,剥夺了他往后随意进门的权利。
他算是看透了,男人都是善变的。什么再也不可能了,说出来就是骗他这种小屁孩的!
两人进去之后,门内出奇的安静,时不时听见有人刻意压低的笑声,谢季林站在门口踱步。
好半天,屋内的人出来了。
谢泠看到门外的谢季林,有些惊讶,“萧揽怎么还没来接你?”
“?”谢季林瞟了眼倚在门上的阮瑟尘,疑惑道:“他来接我做什么?”
“上山啊!”谢泠意识到误会了,早上谢季林还在睡觉,李潞安和他说自己和萧揽先上山,等谢季林醒了,他再带谢季林上山。
谢泠只摇头,说自己和朋友一起上山。李潞安没听见,和萧揽两个人一早启程了。
这会打电话过去,两人已经到万安山的道风寺门口了。
“你们车够坐吗?不够的话林林一个人坐车到山脚也行。”刚爬上山腰,李潞安这会还喘着粗气。
谢泠扶额,阮瑟尘就偷偷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颈窝里蹭。187的个子硬是以一种奇特的姿势粘在谢泠身上,谢泠反倒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谢季林还沉浸在没赶上山顶的日出的失望中,没注意到。
谢泠没开车,这次谢季林坐的是阮瑟尘的后座 。
他看一眼驾驶座上的阮瑟尘,又看一眼副驾驶上的谢泠,觉得这个画面实在刺眼。车上弥漫着车载香水的味道,他开了开车窗,盯着窗外出神。
很快,他意识到这条路不是去万安山的路,才知道谢泠口中的朋友并不是阮瑟尘。
那是谁呢?
当他看见两个眼熟的朋友钻进来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阮瑟尘的“朋友”。
他看向谢泠,不是说离家出走吗?你看呐!商业伙伴还兼顾着呢!
谢泠表示除了净身出户,离家出走的另一种形式是,身体离开家。
阮瑟尘偏头发现两叔侄之间的眉来眼去,不满地瞪了谢季林一眼。
谢季林当然不服气,狠狠狠狠地瞪回去,只是人早就没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