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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淋湿的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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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聚集了雨水,腰弯的似乎要断掉,水掉落下来,叶子又重新回到原位。
郁北看了很久,才道:“有点睡不着,可能是淋了雨的缘故有点冷。”
无线耳机里面播放着纯音乐,和淅淅沥沥的雨声合起来本该是一首令人睡意昏沉的好音乐,但郁北仍然睁着眼,毫无睡意。
明莞起身拉开门,郁北以为他要回去睡觉,过了一会,明莞端了两杯水回来。
酒店有陶瓷杯,印着酒店的广告,背面又是一只涂鸦小猫,郁北发现今天他看了太多有关于猫的元素了。
角落有一张矮脚桌,桌上是雨水,明莞没多在意,把两只杯子放在上面,把矮脚桌推到他和郁北的中间。
明莞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有点睡不着,但是我睡不着的时候会起来写点歌,你会干什么?”
郁北在躺椅上抱着自己的腿:“睡不着的时候我会起来看星星。”
他又感叹:“可是今天晚上在下雨,什幺都看不清楚,更不要说什么星星。”
明莞笑着道:“那你愿意听听我写的歌吗,虽然可能不是你的品味,但就当为了激励我?”
不知是不是雨声扰人清梦,郁北看着外面的树叶又把收集起来的雨丢下去,他听了会雨声,最后看向明莞的眼睛说:“好。”
明莞不愧是当代德智体美劳高中生,他把自己的吉他带到了酒店里,门又被轻轻打开,明莞带了自己的吉他进来。
明莞问道:“你有什么想听的曲子吗,说不定我会弹。”
明莞对郁北抛了个wink过去,郁北没看他:“没什么特别想听的,要不你先创作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明莞笑了:“也行。”
吉他在明莞的手下拨动,流淌出的音乐和雨声一起,像是要把郁北的心淋湿一样。
“潮湿的阴雨天气”
“不经意间”
“世界淌过一场暴雨”
“折旧的伞像被雨淋湿的猫”
“湿透的记忆被淹没在回南天里”
“我把剩下的照片叠起放在回忆的抽屉里”
“你在我黑暗的记忆里越发闪耀”
“如果我是迷失的船,那么请你做我的灯塔”
“如果我是淋湿的猫,那么请你做我的屋檐”
歌词很短,剩下的音符像窗外的雨一样不停,歌什么时候能结束,或者说雨什么时候会停。
郁北又问了一遍:“这是你自己写的歌吗?”
明莞不回:“好听吗?”
郁北点了点头。
明莞又继续弹另一首歌:“这首歌是我在之前写的,一直没有完善,我小时候就很喜欢写歌,也许是我母亲的缘故。”
郁北面露疑惑,明莞补充:“我的母亲是小提琴家。”
郁北羡慕道:“之前听别人说你的父亲是影帝。”
可能是潮湿雨天的缘故,把郁北最里面的性格给激发出来了,平时他没有这么好奇的。
明莞玩笑道:“是啊,是不是很有艺术气息的家庭?”
郁北点点头。
似乎是和明莞聊天勾起了对家庭的怀念:“我母亲之前是个画家。”
明莞思考了一会道:“说不定我认识呢?”
郁北开始咬手指,他似乎要从很深把自己的记忆挖出来,像是抽屉里一个包了几百层的包裹,一层层撕开把里心露出来:“叫沈斐惜。”
明莞说:“你母亲很有名。”
有名到,曾经画展一票难求,有名到,听闻别墅起火,艺术家丧生时,艺术界都在痛哭惋惜。
郁北喃喃道:“是啊。”
他叹了口气:“现在绕远了,你或许应该说说你自己的事情。”
明莞道了个歉:“不好意思,让你想到往事了。”
郁北苦笑:“没事。”
明莞转移话题:“这首歌是我很久之前写的,没有把他完善,可能是我觉得好像只有这样才是完整的。”
“我一直在想,是否有人能把另一半补上,然后成为我的刻骨铭心之作。”
明莞苦笑,他把吉他放在脚边,他看着窗外:“雨是不断落下的,滴答滴答,我希望我放在乐器上的手也是这样的,曾经有人说是我母亲的缘故我才接触的音乐,但或许是与母亲有缘,我也喜欢上了音乐。”
郁北似乎放轻松了,他把手担在躺椅的扶手上,整个人靠着椅背躺下:“我母亲是画星空才在美术里开始有造诣的,不得不说她笔下的星空很美好,成了我一段生命的启蒙。”
他又叹息:“可我不怎么喜欢绘画,也不能说是不喜欢,只是不愿意,我更喜欢看辽阔的星空,可能我爱的是天文。”
郁北带着叹息,他迎上明莞的眼睛,带着潮湿的水汽,像经年不息的雨,落在两个人心上:“我不喜欢绘画,母亲去世后尤是。”
明莞听过母亲说艺术家自焚的事情,他直道:“节哀。”
在漂亮的话术此刻也搬不到眼前,雨好像下到了他的眼睛里,变得朦胧。
郁北闭眼陈述事实:“她是在我面前点火的,火起来的时候她手上还拿着画笔,她对我说……”
“这里有星星,我要把它们画下来。”
“我看不到星星在哪里,我只能看见一簇簇的火把我的母亲点燃,她的眼睛还在说星星的闪耀,她有多么的爱我。”
这个夜晚,他才想起来当时的一些细节,好像把生命缺失的色彩填补了,一幅幅画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像火光一样点燃着他的记忆。
他开始说胡话了:“我小的时候,我妈会买那种小卖部五毛钱一个的泡泡糖,在还没开始的画展里闲逛,把泡泡吹出来然后再破掉。”
“好多。”郁北发现自己只能叹气了,他的情感跟随着一块一块被揭下来的拼图一样丢失,“我发现越长越大小的时候越来越清晰,我母亲一定是不要我忘记她。”
明莞有拨动吉他,弹了一首舒缓的曲调,郁北的心渐渐平和下来:“对不起,说了太多胡话,我总是很想倾诉。”
明莞只道:“你可以向我倾诉。”
他又在弹刚刚那首歌的曲调:“我决定给他个名字,叫《淋湿的猫》。”
郁北笑了:“好名字。”
两个人都把刚刚说的话放到了记忆深处,或许他们永远都不会提起今天晚上。
明莞说:“你有什么特别想听的歌吗?”
郁北想了一下道:“我今天中午随机播放到了一首歌,我觉得很好听,好像叫《生命前奏》,或许你听过呢?”
明莞笑了:“那你运气不错,我恰好听过。”
吉他下出现熟悉的曲调,正是郁北中午听到的那首歌:
“有桃子碎冰的夏天”
“头戴式耳机里抖落的阳光”
“情绪被夏天吃掉落下经年的雨”
“我的目光在你抖落的栀子花香上”
“怕把你惊醒又怕与你擦肩而过”
歌很平缓,没有什么高潮,只是平淡,伴随着明莞的歌声与窗外的雨,郁北突然想看明莞的目光。
是经年的雨,是盛放的栀子又或是闪烁的星星。
明莞突然抬头,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郁北。
歌曲到了郁北耳机当初播放的副歌。
“有桃子碎冰的夏天”
“头戴式耳机里不经意落下的雨”
“交杂落于叶片的曲调”
“你的目光成为我生命的前奏”
最后还有一句,是一句独白:
“在有桃子碎冰的夏天,我要对你说的话是栀子花的花语。”
郁北心跳突然乱了一拍,他起身道:“我有些困了,我想回去睡觉。”
身后的明莞笑道:“郁北,其实我有些事情很不理解。”
他苦恼,却又在最后释然:“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你的,某一次食堂与你吃饭?把我捡回家的那天送我的栀子花?又或者是今天在摩天轮最顶端烟花绽放的那次对视。”
他说:“或许真的是,郁北,我有没有可能喜欢你呢?”
郁北脚步停了一下,一声很重的呼吸,他说:“不应该的明莞。”
他说不应该的,你不应该会喜欢我,这是你的错觉。
错觉,明莞嚼着这两个字,也许是吧,错觉到喜欢一个人。
……
太阳热烈,快要把地面烤化,完全不像是下了一天的雨,因为昨夜下雨,生日蛋糕还依旧存放着,天气预报没说今晚会下雨,庆祝又留到了今天晚上。
今天他们的活动是去海边。
许城是临海城市,太阳的照射下海上正映射的波光粼粼,明莞给所有人自费买了椰子汁,大家都在玩。
沙滩上有一间木屋,留给救生员住的,木屋很大,有两层,可以直观地看见外面的景色。
郁北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程飞舸脚还没好,扶在一边的栏杆上看裴韵打排球。
程飞舸感叹:“要不是我脚还没好我就下去和他们一起打了。”
郁北喝了口椰子汁:“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好肯定是没这么快的。”
程飞舸摆摆手:“哪有的一百天,我感觉现在就不错了,昨天大半夜起来的时候看见明莞在外面弹吉他,你身为唯一听众感觉怎么样?”
郁北回味了一下,突然又想起来昨天晚上要回去睡觉时的明莞的那句话,脸上烧了烧:“还不错。”
程飞舸高兴道:“是吧,我们莞那小子小的时候就很喜欢写歌,虽然不知道在写什么,但是每次听都有种新体会。”
“就是觉得,他这人真的很厉害。”
郁北不置可否。
明莞端着切成块的西瓜过来,里面还有一层厚厚的冰,西瓜与冰的交界处还铺了一层纸,程飞舸什么都没说,扶在栏杆上的手抹了抹沙滩裤:“还有西瓜,我以为就只有椰子汁。”
明莞说:“突然有的,估计是我爸看天气太热送了点过来。”
程飞舸想都没想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被冰的说不出来话:“这么热的天还这么冰,你拿了什么变异冰块。”
明莞说:“没看铺了一层纸吗,冰上面撒了点盐。”
程飞舸比了个OK,然后又说:“叔叔最近在拍戏吧,还有空给你送东西?”
明莞对着程飞舸翻了个白眼:“助理又不拍戏。”
程飞舸点点头:“也是。”
明莞和程飞舸打完招呼就坐在郁北旁边,郁北伸手捞了块西瓜,如程飞舸所说确实很冰。
明莞接着状似无意道:“昨天晚上你听到我说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