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猫乌乌

3、第三章

　　不是忘了看——

　　吴小成把账号注销了，从前没什么好留恋的。

　　.

　　他把课桌也擦了擦，灰尘扑得到处都是，开了窗户竟是能直接看到外面的一大片青草地，倒是让人放松不少。

　　家里有辆老旧的自行车，是夫妻俩结婚前的了，放在家里积灰倒是也没拿出来用过，巧了，吴小成正能用。

　　吴小成很早坐在那个角落里，班级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至少仅是两周时间，没多少人能真正混熟整个班级。

　　——

　　在混杂的读书声里，吴小成头枕着蜷着的一只胳膊，另一只胳膊扣在耳后睡得昏昏沉沉。

　　“喂——”，恍惚间一个低沉又刻意压着的声音穿梭在一片读书声中，隔着走廊的一个男生，停下他读书拉长的腔调，胳膊怼了怼着已经混熟的同桌，两人随即凑在一块儿，“唉？这小子……没见过啊？之前坐这里吗？”

　　两个人同时往那里趴着的吴小成这样看去，又扭头。

　　“不知道，不过当初报道的时候咱们点名了，我记得有个好像还没来，应该就是他吧？而且之前这里是空桌子——哎？！他……？”不知不觉这个声音却混入了早读声，“哼嗯——老师来了啊……”

　　两人立刻坐好，加入杂乱的早读里。

　　吴小成睡得头疼，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刚好洒在这个紧挨空调的角落，落在他的头顶。

　　早自习学生们平稳的语调让几个本来早上就起不来的学生更是连连打哈欠和困意斗争，甚至趴桌子上，被发现后就只能被老师拽起来站着继续早读。

　　“咚咚……”清脆的敲桌子声音在他耳侧响起，连着单独桌子震着，一位戴着黑框眼镜年轻女老师在他桌旁紧挨着停下。

　　吴小成并没有因此醒过来，只是动了动脖子，把脑袋埋得更里面。

　　这位英语老师也是见多了不听话的学生，刚开学就来这套，她铁定了心要把学生治得服服帖帖的。

　　随着她推了推眼镜，刚勾起的食指正要再狠狠敲一次的时候，炸了头发的吴小成睡眼惺忪地眯着眼睛挺直了腰。

　　“睡得很香啊——站起来吧？”，这位老师并没有太过分要求什么，又是敲了敲桌子，在看见吴小成慢悠悠直起身，然后才转身又往那侧敲了敲刚刚说悄悄话的两个男生的桌子，“刚刚说什么呢？这么欢？季燃——要不早自习结束去办公室跟我说说？”

　　“哈……”，被提到名字的男生挠挠头，头皮被他挠得发出声音，他只是尴尬笑了笑，“别别，老师，我错了，我错了……”

　　“下不为例哈”，女老师只是又瞥了一眼季燃旁边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在那个男生低下头那刻，转过身去往前接着巡逻了。

　　“哎，兄弟——”，季燃在女老师走后又伸出半个身子小声呼喊懒懒站着的吴小成，像是觉得还不够，甚至去伸脚勾他的凳子，在背书声中并不突出，却能影响到周围人。

　　吴小成终于低头去看那大脚码的球鞋，然后顺着去看歪着身子的季燃，皱了下眉头，然后往墙边靠了靠，拿起崭新的英语书，倚着墙看起来。

　　季燃不乐意了，坐直身子，另一只手捞着一旁那个戴眼镜的同学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那人憋着气儿硬是把脸憋红了，然后他扭头咬牙切齿地看向这个所谓的同桌，“季燃，你干什么？！疼死了！”

　　季燃撇撇嘴，松开，然后凑过去又抬头看了看，此时的英语老师正往门外走去，随即就一只手搭在同桌肩膀上，抬了抬下巴往吴小成的位子看去。

　　“他？怎么了？”季燃这个同桌不解，而且并不是很在意引起季燃注意力的男孩儿，低下头使劲揉着被他掐红的胳膊。

　　“这小子，有病吧？刚刚跟他说话，理都不理一下，太高冷了吧？常文昊你觉得这小子怎么样？”季燃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同桌的对话，蹙紧了眉扭头去看他，“不是——你们好学生都这样？没礼貌！”

　　“哦，赶紧学习吧，还有一周就要月考了，考不好就等着请家长吧。”常文昊立起英语书，一只手还在揉发疼的胳膊，另一只手捏着英语书，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银框眼镜，开始认真起来。

　　季燃白了他一眼，“关你屁事，装什么呢？不还是考得跟我不上不下的？！”

　　常文昊并没有再搭理生闷气的季燃，季燃直接往后一靠，一只脚踩着桌子的横杠，一副大爷样子。

　　后面的女生感觉到桌子的晃荡，放下手里的英语书，眼疾手快地抄起还在晃动着转圈的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小口，可能是嫌热，把杯子往她的同桌那桌子上放下，并朝着她的同桌微笑一下。

　　之后一脚把凳子往前一踢，站了起来。

　　季燃感觉到靠着的桌子在往后移动，吓得立刻一个鲤鱼打挺坐直，然后往后看这个女生。

　　那个女生笑了笑，歪头看他。

　　“班……班长？不是——你他妈今天怎么坐这里来了？”季燃有些怂，毕竟在她这里吃得亏比较多，天不怕地不怕的季燃，唯一就服这个班里的女豪杰——许佳欣。

　　“哦，老师让我盯着你，顺便照顾一下上周没来的新同学。”说罢，她往前看向靠在窗边的吴小成。

　　“啧，不是，干嘛一直盯着我啊？老师让你盯就盯啊？这么听话？”

　　“扭过去，背单词！”

　　“遵命——”季燃叹了口气，悻悻地扭过去，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敲了几下，扭头看了看旁边认真的常文昊，鄙夷了一下。

　　搬着桌子往靠窗那列去，刚好吴小成旁边就是个空位，桌子移动的声音刺耳，背书声却好像更大了，前面的人没多少回头看的。

　　“兄弟，不介意做个同桌吧？那小子太讨人嫌了，早腻了”，吴小成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往里面好像是缩了缩，拿起课本看起来。

　　“季燃！”许佳欣憋红了脸，小声喊，在季燃露出个贱兮兮的表情后，更是涨红了脸瞪他。

　　早读后，第一个铃声响起，楼层都在震颤，季燃在响起前一秒就已经冲出教室消失不见，只留英语老师在门口摇头叹气。

　　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数学课，老头子讲得让人犯困，他却不管不顾硬是讲完新课，一到下课立刻收拾东西走人。

　　季燃还是被迫把桌椅搬回去了，和常文昊硬是相看两厌，他凑过去伸着脖子和这个沉默的吴小成说话。

　　“喂，兄弟，我叫季燃，你叫什么名字啊？要不要交个朋友？今天下午体育课要不要一起打球？”

　　吴小成本来就困得发昏，刚想睡觉就被这个叽叽喳喳的季燃拉起来，“走了，兄弟，陪我去厕所！”

　　吴小成没办法拒绝，只好跟着，只是前提他拒绝了肢体接触，瞥了一眼走在一旁晃晃悠悠的季燃，“吴小成”。

　　“哦～名字挺好的，以后就是兄弟了！对了，咱班主任就是那小老头，知道不？还有啊，下周月考……”他又搭着远离自己的吴小成，拉着肩膀过来，“这次关乎调座位的事儿！考虑一下呗，和我坐一起，就你那位子，看着挺美的！”

　　吴小成没说话，拉开他搭着的手，去了厕所。

　　回来见桌子上一沓卷子，他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人从后拍了一下。

　　“吴小成，是吧？”是刚刚那个和季燃不太对付的小个子女生，她束着高马尾，笑起来的时候马尾摇动了几下，“这些是你没来的时候的一些作业还要周考试卷，老师让我送过来。”

　　“让一下啊，班长——挡着我了！”，季燃语气拉长，随意摆弄着她的马尾，然后就坐在她的位子上甩了甩刚洗过的手。

　　“哟呵，班长这么勤奋啊？笔记借我哈，放学还。”

　　她没搭理，只是和吴小成说话，后退半步坐在季燃的位子上，“差点忘了，我叫许佳欣，是这个班暂选出来的班长，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请教我，我定知无不言！”

　　她拍了拍胸脯，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点了点头。

　　吴小成微微点头，绕过一侧坐回位置上，看了一眼堆叠多的卷子，没想到会这么多。

　　“季燃，你起开，这是我的位置！”许佳欣交代完也就快上课了，但是季燃竟坐在她的位置上不动了，就这样大摇大摆翘着二郎腿抬眼看她。

　　“班长肯定要帮助新同学的，是吧？咱换换位子，我不想挨着那谁。”

　　常文昊感觉到被冒犯，翻了个白眼，拿出来英语书预习。

　　“我最后再说一遍，起——”许佳欣叉着腰，站在自己的位置旁边，给他让开位置，季燃放弃了这个玩笑，听到铃声响起那刻，和她换回了位置。

　　“good morning，every one！……”吴小成没有积极参加课堂活动，教室里一阵翻书还有英语老师流利又响亮的声音。

　　吴小成在刚刚上课开始，就已经拿出来上节课的数学书，摆在课桌上面明晃晃的，老师并不会关心后面的同学的态度，与前面的积极学生打成一片。

　　“哎哎——”这个最爱闹腾的季燃又开始了，他总是闲不住，遏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却被一只突然踢在凳子上的脚制止，遭了，竟然忘了后面这个班长！季燃回头瞪了一下，嘴里嘟囔着“没个女生的样子……”，搬着凳子坐直了。

　　高中节奏与初中不太相同，更快了，吴小成揪着数学课本从头看到今天讲到的地方，然后从桌兜里抽出那沓卷子里的一张，埋下头认真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