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自己》酴釄无幽

6、（六）异夫妻

　　阮杰没有挑什么高档酒店，这两人就跟后街的大排档对付起来。
　　在大学的时候，他们晚上经常翘课出来，就在学校的小吃街，东吃一口，西吃一嘴。不吃到荷包瘪下，绝不翻墙回去。
　　现下就是这样的情况，西装外套什么的都扔车上，就穿着这衬衫，一人一瓶啤酒就喝上了。
　　文川想，“喜欢”什么的，都过去吧，现在是各有各家了。
　　“诶……你结婚了？”阮杰又起开一瓶酒，顺便看到了那戒指，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心里不知到底是什么滋味。可也不想打破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气氛，只得摸索着问。
　　“嗯。”文川不以为意，陆瑜这会儿指定还跟家里呢。
　　“……”阮杰没声儿了。
　　“你媳妇儿呢？给我说说。”文川没见他的神情，继续问道。
　　“没有……”
　　“没有？不合适还是怎么？”文川不解。
　　“没有就是没有啊。”阮杰抬眼道。
　　文川被他这话噎着了。阮杰比他还要大出两岁，也应该是年近三十的人了，怎的……
　　“想知道为什么？”阮杰放下酒瓶，问。
　　“不会是……”文川想到了一种最可能的答案。
　　“什么？”阮杰饶有兴味。
　　“……”他终是没有说出来，连自己也不愿意相信。
　　“好吧，我来告诉你……我不喜欢女人。”阮杰说得很顺其自然，却还是没有看文川的表情。
　　“果然……”文川释然般。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这样的氛围有些怪异。后来，还是扯上工作方面的话题，才又缓和起来。
　　他们一直聊到很晚，酒瓶码放了一打这么多。聊得最多的，还是他们的大学生活，却又统统绕过了那次的尴尬。两人都笑得很舒心，对于那时，还是有很多值得怀念的地方。
　　临了，阮杰觉得，成熟后的文川更让人着迷，只是，他们已经不可能了。这一点，他深知。

　　回到家里时，陆瑜早睡下了。
　　文川洗了个澡，驱驱酒气，也就躺下了。陆瑜自个儿盖了一床被子，背对着他，呼吸均匀。文川并没有睡着，而是想了这几天以来的很多事情。
　　从听到离婚，到遇见阮杰。文川觉得一点都不踏实。就拿陆瑜来说，现在这一刻她躺在自己身边，保不齐哪一天就又走了，到那时，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耐心再去追，即便有这样耐心，陆瑜又会不会再次回来。
　　按了按额头，闭眼。

　　陆瑜知道文川就躺在双人床的另一边，她并没有睡熟。
　　她自那次再回来，就没跟文川同盖一床被子，心里依然有着另一个人。回是回来，心却收不了。只是，这样，她觉得有点对不住文川，对不住他们这两年来的朝夕共处。虽然是虚与委蛇，但不得不说的是，陆瑜的确爱过文川，哪怕只是很短的时间。
　　想到这，陆瑜竟然有些难过，想哭又哭不出来的那种，堵在心里面。
　　身后的文川似乎是睡熟了，她转过身过去，看着文川的侧脸，益发欲哭无泪。便凑上去，拦腰抱住文川，把头搁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序的心跳和气息。
　　就这么靠着，陆瑜的眼泪还是不自主地出来了。她不得不再睡到原位，用床头的纸巾擦干那些液体，她不想让文川知道。即使是睡熟的他。
　　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然飘远了；不想让他知道，自打一开始的结婚就不真实。

　　就这样，两个各怀心事的人睡在同一张床上，难以揣摩对方心中所想，表面上也还是夫妻。

　　这真是标准的信息时代。
　　叶喆打扫客厅的时候看见了那张还落在茶几上的名片，设计得确实很精致，于是，掏出手机存上了文川的电话，通过询问，同时还加上了他的□□。这两人，确是成了朋友。虽然是不冷不热的关系。
　　叶喆继续研究他的星座，时不时的去关心下文川的家事。离婚这个词，叶喆还是经历过的。
　　当然不是他，而是他父母。
　　他们离异的时候，是叶喆的十岁生日之后。生日时，他爹答应回来给他买个蛋糕，却在半道上正巧揪住他娘的现行。没错，他娘勾搭上别人了，还傍的是个款。
　　于是，叶喆十岁的生日过得极其不平静。一纸离婚协议，一个家庭就这么散了。叶喆判给她妈，跟着富商迁居到别的城市，过得不错，就总想着缺点什么。
　　正是这个原因，叶喆很不愿意看到文川家离婚。

　　文川发现，这姓叶的外科医生还挺热心。在叶喆反复强调过很多次后，他终于记住了叶喆的姓氏。
　　老问他和媳妇儿和好没。
　　文川和叶喆也常在网上聊着，渐渐也就熟络了。文川不喜欢在网上弄些有的没的，以至于叶喆曾问他，为什么不开通农场时，他回：偷菜什么的，有意思么？挺无聊的。
　　回应他的，是叶喆一个兔斯基擦汗的表情。
　　文川跟电脑前笑了笑。
　　他注意到，叶喆的空间很素净，日志大部分都是处女座星座分析，也有些自己的牢骚。
　　自那次撞人，知道是叶喆主刀后，他不得不相信这人的确是一个外科医生，年轻有为。
　　一边和叶喆在网上闲扯，一边又想起了陆瑜。
　　这几晚她都很反常。
　　睡着睡着，又会突然过来抱自己两下，过后又拉过被子回到原处。文川即使睡意再浓，也都感觉得到。曾一两次睁眼，看见她在抽着床头柜上的硬抽纸巾。于是，又不安起来。
　　某某人：诶。
　　某某人：诶诶。
　　某某人：你人失踪了？！
　　就在文川发呆想事儿的时候，叶喆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你别说，他这昵称挺有水准的。
　　鬼谕：刚有点事。
　　某某人：噢~
　　某某人：对了。
　　鬼谕：什么？
　　某某人：我跟你提过我那姐们儿吧？
　　文川知道，就是柳凡。当时听到柳凡是个弯女后，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阮杰。
　　鬼谕：是。怎么了？
　　某某人：她相好和她出柜纪念日，准备请我吃一顿，我琢磨着，带你一道儿去。
　　鬼谕：带我去？
　　这话听着怪异的紧，却又说不上为什么，文川想。
　　某某人：是啊。你看，咱们算朋友了，我那姐们儿也挺想认识认识你的。
　　鬼谕：= =
　　某某人：行吧？
　　鬼谕：好吧……哪天哪地儿？
　　某某人：嗯，周末，大家都有空儿，到时候我打你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