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逃往的地方》星羽玄

6、是冰冷还是温柔让人分辨不清

　　湛蓝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的云彩，尽管已经进入了深秋，天气却好得让人禁不住地想哼出歌来。正所谓秋高气爽，秋天的天空，仿佛被拉长了一样，升高了许多，那炽烈的燃烧了一个夏天的太阳，此时虽然高高地挂在空中，拼命地燃烧着，然而，却不让人感到燥热，只为那凉凉的空气注入了一丝丝的温暖，仿佛一切都是如此的刚好，
　　十三少闭着眼睛，躺在草地上，任由微风徐徐轻抚在他的脸上。
　　随着风，夹着一股好闻的味道，好似清新的草地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这香气的感觉，就和这湛蓝的天空一般让人心情舒畅。然而，这个感觉又是如此的熟悉，仿佛在哪里，曾经遇到过。
　　“喂。”一个柔和清爽的声音喊道。
　　十三少睁开眼睛，向说话的人看去。五爷正坐在他的身侧，笑意融融地俯看着他。
　　那笑容是如此的温柔，没有一丝捉弄的邪恶。
　　五爷的目光轻柔，一只手轻轻地抚弄着他的嘴唇，沉沉的柔声说道，“我喜欢你。”
　　说完，便吻了下去。
　　那吻没有了肆意的作弄，也没有了嘲笑的轻薄，那吻是如此的柔情蜜意，仿佛他是他最珍贵的人。五爷的气息轻轻的落在他的脸上，所落的每一处，都燃起一丝绯红。他的心脏狂乱地跳动着，虽然有点惊慌，却更多的是一些紧张并夹杂着期盼。好像，他在期待这个人的吻。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慢慢的在索取他的吻，追寻着他的柔软。
　　突然，他感觉手上湿漉漉的，当他睁开眼睛看向五爷的时候，刚刚那抹温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五爷的嘴角露出邪恶的笑容，那不是恶作剧的笑容，而是猎人看到猎物，随时准备夺取性命，进行杀戮的笑容。
　　他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一步，下意识地看着湿漉漉的双手，红色的鲜血浸透了他的手。惊恐仿佛一双粗壮的手紧紧扼住他的喉咙。他看向面前的五爷，五爷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着一把流着鲜血的砍刀。
　　突然，五爷的笑容消失了，冰冷地盯着他，高高地举起砍刀向他砍了下来。
　　十三少大叫一声，坐了起来。
　　他瞪着眼睛看着拿着毛巾，坐在床边吃惊的看着他的五爷。一时之间，五爷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他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却发现身后是冰冷冷的墙壁。他慢慢地才恢复意识，原来，他是躺在房间里的床上。刚刚那个狰狞的五爷是梦而已。眼前的五爷拿着毛巾笑眯眯地看着他，
　　“做恶梦了？”五爷拿着拧干的毛巾，去擦十三少脸上渗出的汗。
　　十三少下意识地往后躲着。那梦中狰狞的五爷慢慢地在和眼前的五爷重叠。
　　五爷笑了一下，把毛巾递到了十三少的手上，“还是擦擦好，你的风寒还没有好彻底，别加重了。”
　　十三少躲避着五爷的眼睛，接过毛巾，轻声说道：“有劳五爷了”
　　他心不在焉地擦着脸上的汗水。偷偷瞄着在地上忙碌着的五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五爷已经摆好了简单的饭菜。
　　五爷又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你的衣服大部分都丢了吧，现在又是一身汗，把我的换上吧。唔，估计不会很合身，你先将就着吧。”五爷打量了一下十三少说道。
　　“不劳五爷费心了，我就这一身就好。”十三少婉拒道。
　　“你这身衣服都汗透了，之后又要生病的，不要说了，快换上，不然，我帮你换？”五爷又是那副捉弄的笑容。
　　“不，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十三少知道五爷虽然看起来笑意盈盈的，像是在开玩笑，实际上，恐怕真的做得出来。
　　他背转过身，慢慢地脱掉已经湿透的衣服。换上了五爷的衣服。这衣服虽然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是却很舒服，衣服上传来五爷身上那股淡淡的青草的香气。
　　这让十三少莫名的紧张起来。这青草的香气慢慢地将他带入了那个和五爷亲吻的梦中。
　　十三少始终没有抬头，看向五爷一眼。他也不再和五爷过多的争论。老老实实地听从五爷的安排，换好衣服，吃过饭，又回到了床上。
　　“你在怕我？”见十三少没了之前的高冷倔强，此时却温顺得像一只兔子，五爷便情不自禁地问道。
　　“啊？没，没有”十三少紧张地抬起头，瞬间又把目光转移开。他表现得很明显吗？
　　“抱歉，让你看到这样血腥的一幕，镖规就是镖规，如果为了一个人破了规矩，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会遵守规矩了。”五爷脸上微笑着，声音里却是严肃的，
　　“我，我只是觉得，既然人已经悔悟了，或许得尧人处且尧人。”十三少也跟着严肃起来。他虽然觉得五爷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应该用这么激烈的方式去处罚一个忏悔的人。
　　“你啊，你是太不了解这些人了。”五爷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不说了，快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
　　听着这话，十三少也不再说什么。本来打算出发的队伍，因为这件事情又耽搁了。虽然说，不全是因为他而延迟了一天出发，可是，如果他没有昏过去的话，说不定，只是延迟几个时辰而已，而不会要拖到明天再出发。
　　“这和你没关系，你不用感到愧疚，就算你没有昏过去，今天也是没办法出发的。”五爷似乎看穿了十三少的心思，笑着说道。
　　十三少的内心涌起一股波动。他知道，五爷在他快要无法支撑的时候，带着他回了房间。而且似乎掩盖了他快要昏倒的样子。没让任何人察觉到他那一刻的软弱。五爷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说是为了帮他？怎么可能，他们又没有任何交情，他为何要帮他，
　　“你，你干什么？”十三少惊慌失措地看着脱了衣服躺在了他身边的五爷。
　　“睡觉啊。”
　　“睡觉？那为何不回你自己的房间。”十三少此时恨不得将被子镶在身上，抠不下来的那种。
　　“这小驿站，能有一个这样的房间不错了。其他人都是睡的大通铺。这是为了照顾你，才特意安排的单间。”五爷看着十三少，笑眯眯地说道：“怎么？你怕我吃了你不成，放心吧，我可不是那么随便出手的人。时候不早了，赶紧睡吧。”
　　说完五爷转过身，背对着十三少。
　　十三少瞪着两只眼睛，无论如何都不敢合上眼睛躺下。这样子让他怎么睡得着。白天刚刚发生过那血腥的一幕，更重要的是，他已经知道五爷就是在青楼里长廊上和男子亲热的那个人了。
　　“你是打算坐在那里，坐一夜吗？”五爷转头看着十三少说道。
　　“我，我现在不太想睡。”其实，他恨不得立刻躺下，尽管似乎他睡了一天了。但是，这几天的舟车劳顿，加上风寒，让他觉得筋疲力尽，可以这样睡在舒服的床上，真的让他觉得太感激了。
　　“你是打算再病倒，再耽搁几日行程吗？”
　　五爷的话犹如一万只箭，齐刷刷地向他飞来，噗噗噗地刺中了他的心脏。
　　啊，他真的应该睡觉了。如果再因为他生病而耽误了行程。不行不行，现在根本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十三少小心翼翼，紧紧贴着墙壁，躺了下来，他用力地向后靠着，生怕碰到一点点五爷。
　　就算躺下来，刚刚的困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十三少瞪着眼睛在黑暗中，看着五爷的背影。外面的月光格外的明亮，将屋子里染成一片银白。
　　月光下，五爷的身体随着呼吸，有节奏的起伏着。似乎，已经睡熟了过去。这也才是刚刚说话间的功夫，五爷就已经睡过去了。恐怕，也是这两日累坏了吧。
　　当安静的夜晚来临，他的脑子才慢慢转了起来。五爷说，那天青楼，他撞见的和男子亲吻的人，就是他。想到这里，他才明白自己为什么看见五爷的眼神会感到慌乱，所以，五爷是因为和男子亲热的场面被他撞见了，才会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他吗？难道不应该远离他吗？或者，他那日看得太过于入神，被发现了吗？他内心的那个打算带进坟墓的秘密，他喜欢男子的这件事情，被五爷发现了吗？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如果真的被发现了，他到底要怎么办？
　　如果被五爷发现的话，那真的是太糟糕了。他揣测不明白五爷这个人。一时让他感到紧张恐慌，一时又让他感到一丝温暖。他不知道，如果他的秘密被五爷发现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
　　突然之间，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乱七八糟的缠到了一起，让他的思绪混乱。好像自从他去了青楼的那天开始，一切便变得不平静起来。仿佛有什么人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了一个小石子，引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早知道，那天他不去青楼就好了。然而事到如今，到底要如何是好呢？
　　十三少望着五爷那背影发呆。眼前的这个人，就像被一层薄纱遮住的画，隐隐约约似乎能看到什么，又好像什么都看不到。
　　或许五爷和他一样是真的喜欢男子的吧？
　　如果不是五爷躺在身边，他一定会狠狠地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就算五爷真的喜欢男子，那个人也不会是他。就算五爷真的问起，他只要死不承认就可以了。
　　对，没错，他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他喜欢男子的事情，也不打算和任何人有任何牵扯。
　　面对这个世界，他只有顺从，他没有任何力量去对抗，也不打算对抗。
　　想着这些，十三少迷迷糊糊的也睡着了。这一夜，他好像做了一个梦，那梦很模糊，唯独在梦里那痛彻心扉的感觉，是那么刻骨铭心的清晰。无论是在梦里，还是现实的世界里，似乎都没有属于他的落脚的地方。